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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五章 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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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加仁很快感受到了这股邪恶之气的来源。
在他侧头的一瞬间,有个庞然大物正从船篷中走出。
它有尾巴,身有花纹,血盆大口中还有锋利的牙齿。
那是一只花斑吊睛猛虎,摇着尾巴,恶狠狠的向他走来。
刻不容缓,他幻出一朵带刺的巨形优昙花,砸向那猛兽。
但那优昙花触体而失,偌大的佛力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样,对它丝毫不起作用。
他连续不停的进攻,却都没起到一丁点儿作用。
“哈哈哈——你不要费力了,这只猛虎从小便豢养在一位得道高僧身旁,积年累月的佛法熏染,它已经天下无敌了!”速朽狂傲的笑道。
大虫仍是不慌不忙,一步一步的向唐加仁逼近。
恰在此时,康宁宁醒来,她快速的扫了周围一眼,便明白了目下的处境,她努力撑起身子,大叫道:“你快走,唐妹妹,赶紧离开这里!”
滂沱的雨水从面上滑落,他没说话,却暗暗告诉自己:“我不走,我要带你一起走!”
“死到临头,还想当英雄,还想阻拦我们的好事?没门!”
唐加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英雄,但是一看到康宁宁俏丽的面庞,一想到她的笑容,他便觉得一切都值得。
大雨浇灌,那只老虎,皮毛已贴在身上,成了一绺一绺,它的精神也萎靡了很多。
它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大吼一声,后足铆劲,准备跃起,发出致命一击。
“我跟你拼了!”
唐加仁怒吼一声,迎头赶上。
一人一兽,正面对决。
他没有输,他只是力道小了一些。
大虫的力道极为刚猛,两只前爪刚搭到了他的肩上,他便感到一股泰山压顶之势,紧接着便又是一阵难以承受的剧痛。
他被扑到在地,他的帅脸正对着它的猫脸。
一张惊恐的脸对上一张狰狞的脸。
刹那之间,它张开了巨嘴,尖尖的兽牙闪着慑人的寒光。
“刺啦——”一颗长牙刺入他的肩胛。
他明白自己退无可退,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输。
胸中怒气激荡,他要跟它同归于尽,他拼尽了所有气力,一手扯住它腿,一手搬住它头,大喝一声,一齐滚落水中。
“扑通!”下坠之势将一人一虎拖入深水,继而上浮。
速朽、速枯乐见其成,她们抱着手,哼着歌,随着漂流,兴致浓厚的观赏着一切。
人兽搏斗的情景,她们很少见到。
她们决定细品。
湍急的水流中,一人一兽仍不忘纠缠。
他有两只大手,它却有两只利爪。
他明显不占优势,但他却有脑子,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他决定让它自生自灭。
他的游泳技术差强人意,他猛吸一口气,迅速潜回了深水,他要等待一个机会——它垂死挣扎的机会。
深水之底,他似乎听到康宁宁正在声嘶力竭的大叫。
但他在水下,她到底呼号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听清楚。
从下往上望去,他只看见那头畜生四蹄胡乱踩水的慌张。
不多时,它便有渐蹬渐慢的迹象。
他高兴极了,一跃而起,从水中快速窜出,在向它拍出一掌的前一刻,他听到康宁宁沙哑着嗓子大喊:“它会游泳!快跑!它会吃了你!”
他的佛力还没击出,猛虎已四爪并用,快速向他游来。
它果然会游泳,而且游的极快!
它果然是一头得道猛虎,懂的以逸待劳,等着发出它那致命一击。
“砰——”
唐加仁的佛力正中它的“王”字额头,它稍微后仰,大吼一声,随即咆哮着,带着怒不可遏的表情向唐加仁袭来。
“啪——”
粗厚的虎掌落在唐加仁的左颊,虽然他已运起浑厚的佛力抵御,却仍被划出三道深深的口子。
伤口处正在汩汩流血,半边脸也是血肉模糊。
“不要管我!快走!”康宁宁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雨点突然变得很密集,砸的谁都睁不开眼,也包括那只吃人的野兽。
上苍赐予的机会稍纵即逝,但他抓住了,他铆足了力道,一脚踹开了虎头,将身子一仰,再次跌入暗流涌动的深水之中。
只是,这一次,他渐渐失去了意识。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一切变得似乎都已无关紧要,随着滚滚洪流,他不知道自己飘向何方。
“哔哔啵啵”,干草正在燃烧,火焰跳动,温暖而明亮。
在一条长石上,他终于醒了过来。
浆糊状的脑袋虽有些清醒,但他仍没有搞清眼下的状况。
他是在一阵阵争吵声中醒来的。
映入眼帘的红色光焰,让他感到温暖,但脸上和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随时随地都可以冲散这仅有的温暖。
细听之下,绿哥正在跟她的同伴激烈的争吵着什么,红哥、于光、于辉都在同她激烈争执。
说到关节处,于光愤然举起了手,做势要打,但绿哥倔强的昂着头,怒目而视,毫不退让。
侧耳倾听,他明白了他们争论的内容事关自己。
而且关系他的切身安危——他们在激烈的争吵着要不要杀死他!
他忍者剧痛,挣扎着坐起。
身下的干草发出了嚓嚓声响,吸引了那四人的注意,他们立即围了上来。
“放心,我这个样子,绝对是逃不掉的。”唐加仁苦笑。
“我们不担心你逃走。”于辉道。
不知何时,于光和于辉都已摘下了面罩。
“我们担心的是能不能立即杀掉你。”于光恶狠狠的瞪着唐加仁,又补一句,“趁着你伤重的时候杀掉你,恰逢其时!”
“你们就这么想杀掉我吗?”唐加仁冷笑。
“当然,只要杀掉你就可以戳破街市上的谣言,我们也必将扬名立万。”于辉道。
“而且,我也顺便出口恶气。”于光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红哥瞟了唐加仁一眼,不带丝毫感情道:“你最好躺着,不要坐起来,毕竟你做出这样的动作,是有潜在的逃跑意向的。”
唐加仁苦涩一笑,“你们尽管放心,即使我有逃跑的愿望,但我没有逃走的力量。”
绿哥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犹犹豫豫的向他递上一块烤熟的红薯。
“啪——”那只红薯却被于光打翻在地。
绿哥捡起,他再打掉。
红薯最后变成了红薯饼。
“他是我们的希望,难道你要饿死他?”绿哥忍无可忍道。
“是的,我就是不希望他活!”于光脸色铁青。
“你无权干涉我的选择!”
“你家既收了我家的聘礼,你就是我的老婆!”于光嘶吼。
“只是名义上的,而且这个名义只是你们东唐风俗中的名义。事实上,我并不是你的老婆。”
“什么意思?”
绿哥瞪着眼,理直气壮道:“如果按照西川的风俗,你是我的男妃,我想休掉你就休掉你,想不要你就不要你,想纳哪个男妃就纳哪个男妃,你没有理由干涉。”
“你——”于光眼圈泛红,嘴唇发抖。
他只有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愤怒。
“啪——”
绿哥脸上结结实实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她顿时怒不可遏,抬手便向于光回敬了两巴掌。
于辉连忙拉开两人,道:“绿哥,大敌当前,你又在内讧,真不知羞耻,姓唐的要不要你还另说呢!”
“是我要不要他另说,你们这两个从边荒之地来的人,真真是粗鲁无知!”
“我当然要你。”唐加仁忽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乍闻此言,于光的黑脸立刻拧成一堆,完全变了形。
“但我不会要你的!”绿哥啐道。
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磨练,她对男人已有了新的看法——男人都是小人,得志便猖狂,眼前的于光就是最好的例子,给了他几天笑脸,他便开始动手打人了。
即使她曾对唐加仁有些许好感,但那也是建立在他懂的使用黄色佛力的基础之上的。
即便刚才唐加仁表明了态度,她也要吊一下他的胃口,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得到她。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绿哥,等着她的解释。
于光更是眼如铜铃,不敢相信绿哥说出的话。
绿哥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不必感到惊讶,救人是救人,在一起是在一起,这是两码事,我能分得开。”
于光果然是小人,他又喜上眉梢了。
“这下你满意了?”绿哥斜眼瞄了瞄他,问。
于光不说话,却主动将红薯捡起来递到了唐加仁手里。
唐加仁眼里闪着疑惑的光,绿哥读懂了,赌气道:“你的眼里只有康宁宁,我看得出来。”
她这么一说,他心里乐开了花。
自从来到皇城,看到绿哥第一眼,他便不由的想亲近她,虽然他们曾有很多误会,但他始终觉得,只要两人敞开心扉谈一谈,总能化解的,因此他仍对她抱了一丝希望,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他心中顿觉很轻松,他终于可以毫无负累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虽然那些事必然都跟康宁宁有关。
红哥挠了挠头,问道:“你刚才说他可能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为什么这么讲?”
绿哥突然变得有些忸怩,她虽然强势,但也有女孩子天生的娇羞,她先搓了会儿手,才道:“你是知道的,上次我跟踪他到客栈,发生了一些事,才知道他是男儿身。”
听闻此言,于光在一旁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唐加仁生吞活剥。
红哥不屑道:“不就是一个男人吗?有什么稀奇?你旁边的两位都是男人,唐加仁身上有的,他们身上也都有。”
“见到是一回事,可是在一起——那是另外一回事。”绿哥低着头,声如蚊蝇。
红哥不以为然,“切,我跟于辉也体验过,不就是一阵翻滚吗,也就那样,没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绿哥抬起脸,不再扭捏,“你难道忘记他发出来的佛力颜色了吗?”
红哥拍手,恍然道:“对,黄色的佛力!”
“整个金川女国,据我所知,目前只有他可以发的出来这种颜色的佛力!”
于光厌恶的看了眼唐加仁,道:“那也只能证明他的佛学修为达到了致臻化境的地步,并不能说明其他。”
绿哥轻轻摇头,“不,你不知道他的来历,他刚从东部边境过来。”
于辉听不明白,如堕云里,“那又如何?”
绿哥淡淡道:“这正好应了那句‘颠簸流离到天涯’。”
“金川女国正处西域,自从汉武大帝开辟丝绸之路以来,东西商旅往来不绝,来往奔波的又不止他一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他呢?”于辉满腹狐疑道。
他本是东土之人,对东土的历史掌握的很多,他很崇拜汉武帝,听绿哥如此说,便说出自己的合理怀疑。
绿哥点着头,“话是如此,可是他身上还有其他跟谶言相符之处。”
“还有什么?”于辉眼中发亮,似乎来了兴趣。
绿哥紧接着道:“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就是当年那个男孩。”
“当年那个男孩?”其余三人异口同声的问。
绿哥看着他们,脸上带着确信的神情,“不错,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十六年前,皇城脚下,蕊珠河边,有一户人家因误喝了蕊珠河中的一粒沙子,便孕育了一个男孩。”
于辉道:“我的确听说过,当时,康宁宁正值失恋时,非常痛恨男子,便立誓要杀绝西川境内所有的男人,那是一段至黑至暗的时刻。”
绿哥道:“是的,风雨欲来之前,那家人搬走了,此后一直杳无音讯,我曾暗中查访了消息,那家母姓正是姓唐。”
“这么巧?”于光将信将疑,往唐加仁身上斜了一眼,“那也跟他没有关系吧?”
红哥道:“而他的名字叫做唐加仁,小名就叫‘河沙’。”
众人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
唐加仁听着他们自说自话,这会儿又猛然间撤围,不觉将自己腰板挺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许多。
红哥歪着头,若有所思道:“而且,还有一件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什么事情?”于光、于辉同时问道。
红哥沉浸在回忆里,“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到达皇城之后,总是看到天空中有一朵若有若无的白色莲花,莲花下面还有一条长长的黄线。”
“我记得,我怎么不记得?”于光失声道。
绿哥接话道:“而这些异象出现的时刻正是他到皇城之后。”
“难道他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个人?”于辉骇异的问。
于光脸色销黯了不少,耷拉着脑袋,呆呆的看着绿哥。
“‘蕊珠河中一滴沙,流离颠簸到天涯。明朝锐身登凤阙,芸芸众生俱立家。’”绿哥重又念了一遍那首童谣。
唐加仁仍是一语不发,但他知道,他的形象,此时此刻,在另外四人眼中,正无比光辉起来。
他感到好笑,自己突然变成了别人的希望,而且是一个改天换地的大人物,他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
但这样也好,至少他有了让他们几人俯首听命的理由,加上这几位助手,他一定可以帮助康宁宁脱离困境。
想到康宁宁,他心中一阵抽搐,她在哪里?她还好吗?她是不是遭受了非人的磨难?她是否想让我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