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青桑缕魂香》花言乔语

16、第十四章 胖子

　　门刚关上，唐加仁便不阴不阳道：“没成想你还是有几分魅力的。”
　　她轻笑，“我的魅力一向都在，否则那些番邦也不会打我的主意，年年派人来求亲了。”
　　她管金川女国之外的其他国度叫做番邦，虽然有些鄙视，但唐加仁觉得很有道理，那些地方的确值得鄙视。
　　不知不觉，他已很能认同她的某些观念。
　　“你不是很恨男人吗？为什么对小黑如此宽容？”
　　“我没有宽容，我只是不屑于计较，特别是跟小男人计较。”
　　听到“小男人”三字，唐加仁胸口有些堵，隐约觉得她是在暗戳戳的说自己。
　　他猛喝一口酒，大着胆子发问：“似乎你对小男人很有看法？”
　　她饶有兴趣的端详着他，目光闪烁，反问：“似乎你对小男人很感兴趣？”
　　唐加仁避开她的眼光，顾左右而言它，“你不跟他计较，或许他会跟你计较。”
　　“你看出了什么？”
　　“我看到了他在小心翼翼的准备着什么。”
　　“他要挽留我？”
　　“或许是的。”
　　“可他刚说他不会。”
　　“我猜他改变了主意，在他临出门的前一刻，他决定尝试一下。”
　　“他如果敢尝试，那我就——”
　　未待说完，门外笙箫锣鼓之声大作。
　　如众星拱月般，在一群艳丽女郎的簇拥下，小黑忸怩的敲门进来。
　　唐加仁抱了胳膊，缩到了一边，他想看会儿热闹，因为他突然觉得，此情此景，说不定会对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有所帮助，至少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启示。
　　况且，他还要观察康宁宁的态度。
　　果不其然，小黑向康宁宁大大方方的表达了爱意，同时表达了挽留的愿望。
　　康宁宁神色倨傲的看了一眼众人，又满含怜悯了看了一眼小黑。
　　“我不会留下来，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她说的斩钉截铁。
　　她眸子闪了闪，转头问众人：“你们留着这样一个男子，女皇怪罪下来怎么办？她可是决意要杀光金川所有男子的。”
　　底下人群炸锅了，纷纷发表意见。
　　“天高皇帝远的，只要没人说，就没人怪罪。”
　　“她都泥菩萨过河，自顾不暇了，怎么会顾得上这件小事？”
　　“我们族长向来不跟外界打交道，不会说的。”
　　“我们都是嘴巴很严的人，没必要说。”
　　“养着他不就跟养阿猫阿狗一样吗？有说的必要吗？”
　　康宁宁突然拔高了音调问：“他是不是生活在这里太多余了？”
　　问题很突兀，众人面面相觑。
　　没有人理解她的意思，也没人搭话，她只能又道：“你们发现他的用处没有？留在这里的用处？”
　　众女子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没人搭话。
　　康宁宁无奈，她只能再次转换发问的方式，“你们是不是都很喜欢他？”
　　女郎们都拼命的点头。
　　“怎么个喜欢法？是不是都愿意为他生孩子？”
　　“跟他在一起能生孩子？”女子们脸上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然，他是男子，你们是女子，只要睡在一起，当然会生孩子的。”
　　“你是说，我们不用千里迢迢的从蕊珠河那边向这里运水了？”
　　“跟他睡一觉，就能生孩子？”
　　“只要睡个觉？真的这么方便？”
　　“还有如此简便的事情？”
　　“我们从来不知道，也没有告诉过我们这样的事情。”
　　众人脸上泛着红光，七嘴八舌的问着，议论着。
　　“绝对可以，就是这么方便！”康宁宁道。
　　“恐怕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方便，或许要花费很多气力和精力。”唐加仁在一旁冷笑着，悄声道。
　　“你们愿意吗？”康宁宁又问。
　　“我愿意！”
　　“我也愿意！”
　　“我们大家都愿意！”
　　女子们兴奋了，欢呼雀跃着，开怀大笑着，纷纷表示同意。
　　一时间，房内欢声雷动。
　　小黑却没有搞清现在的状况，两眼迷惘的看着康宁宁。
　　康宁宁早就注意到了他，“你们还不将他带回去？试一把？”
　　众女郎一起上阵，胳膊一架，便将小黑轻轻松松的架走了。
　　望着喧嚣远走的人群，康宁宁不无感叹道：“仅仅因为他是男子，这些妙龄女子就这么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他，他可真是太幸运了！”
　　“你大可不必这样。”唐加仁终于忍不住了。
　　康宁宁忽的自鼻中发出一声冷哼，“等她们都知道了男人的妙处，自然不会放过他。”
　　唐加仁顿觉头皮发麻。
　　“他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这么对他？他会死的！”
　　她没回答，只道：“你似乎很懂？”
　　“我从小生活在——”
　　“闭嘴！”
　　“他还很小！怎么能应付的了这么多女人！你不能这么对他！”
　　“他已届舞勺之年！”
　　“可离弱冠还早！”
　　“谁让他看上了不该看上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摸了不该摸的手！”
　　康宁宁狠厉道。
　　原来她什么都记在心里，只是在等待机会发作。
　　唐加仁打个冷颤，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这人，他有个重大的发现。
　　她是一只长满了牙齿的老虎，稍不留意，她便会张嘴吃人。
　　但他内心却同时涌出一丝别样的情感，是甜蜜还是欣慰？
　　“这件事至少说明她不喜欢小黑！”
　　他惴惴不安的睡了一夜，天刚蒙蒙亮，康宁宁便催他上路。
　　她不愿意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他极不情愿的穿衣洗梳洗，临出门的时候，他发现桌上有一条薄薄的纸笺。
　　上面写着如何有节制的使用小黑，要随时给他补充营养云云。
　　唐加仁匆匆看了一眼，不得要领，窗外康宁宁催的紧，他便一溜烟跑出去跟她汇合了。

　　沿路打听到外郡的流民已纷纷攻入皇都，皇城秩序大乱。
　　他挂念母亲，便将康宁宁留在一处失修的庵堂之中，自己则匆忙赶回去救援母亲。
　　所幸他们离皇城不远，唐加仁抄了小道，很快便回到了客栈，但唐母却踪迹全无。
　　房内摆设一尘不染，整齐雅洁，并无打砸的痕迹。
　　向店小二打探，那老妪剧烈的咳嗽着告知他，她已有两天没见到唐母了。
　　他给了那老妪几两银子，叮嘱她代为留意母亲的下落后，便欲离开。
　　不料，那老妪将银子放入口袋，却从口袋拿出一张纸条，塞给了他。
　　唐加仁打开，上写：“皇都大乱，暂避风头。”
　　是母亲的字迹。
　　知道母亲没事，他心中稍定。
　　但他眼皮一直在跳，另一人的安危开始让他变得心神不宁。
　　提心吊胆的往回赶，但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庵堂里竟没有康宁宁，他问遍了所有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
　　他发狂般四处寻找，庵堂后面是一座青山，他径直奔了上去。
　　登高望远，必然能够发现疑点。
　　果不其然，在北侧的山涧中，有个耀眼的金色光点——那是康宁宁遗落的金色凤钗。
　　凤钗已在他的手里。
　　他紧紧的将这只颤颤袅袅握住，辨清了方向，发足向前奔去。
　　黝黑的山洞里，恼人的水滴正在“滴滴答答”的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速萎、速凋正坐在一张石桌前吃相丑陋的啃着鸡腿，而康宁宁却在一边，被绑在了一块大石之上。
　　凌乱的青丝遮挡了她的整个面部，不知是生是死。
　　速萎、速凋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好，身子足足宽了几圈，脑袋也大了半个，她们两个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女胖子。
　　速萎满嘴流油，一脸猥鄙，打着酒嗝道：“把这货卖到东唐，能挣不少钱，你我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速凋疑惑的问：“路途这么远，值得吗？”
　　“东唐达官贵人多，一看她这气度和容貌，必然会多出金银，咱们尽管抬价便可。”
　　速凋瞧了眼康宁宁，痛惜的连连摇头，“可惜了，听说还有个唐小妹，可惜让她跑了。如果有她在，一起发卖了，还可以多挣几个，我们也能在繁华的长安多乐呵一阵子了。”
　　速萎缩着脖子笑着，更加猥琐了。
　　“我没跑，我就在这里。”唐加仁忽入山洞道。
　　两人一愣，回过头来，眨巴着小眼睛，“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们的确见过，在校武场，只不过唐加仁是一名旗手，而她们是选手。
　　故人见面，他假装善意的提醒了一下这对肥头大耳的两人。
　　她们恍然大悟，拍着脑袋齐声道：“这么巧啊，原来是故人！”
　　速萎站起来，抹一下嘴巴的流油，热情的向唐加仁走来，像老朋友一般张开了双臂，她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唐加仁也很高兴，开怀的笑着，大步向她走去，脸上泛着不易察觉的寒光。
　　他双手合掌，表情虔诚，姿态沉稳。
　　他知道对方必然有所举动，他要以静制动。
　　而速萎当然也知道唐加仁的想法，所以她想以动制静。
　　所以她一直在动，最后几米，她简直是疾如闪电。
　　既然热烈的情感已经起来，则有必要热情到底。
　　她欢天喜地的扑了过去，热情似火的、紧紧的将唐加仁抱在怀里，像是家中天天依门而望的老母终于见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孩子。
　　唐加仁很快便感受到了这种热情，他觉得她整个身子都是热乎乎的，热的自己胸膛疼。
　　他伸开了双臂，但他不想拥抱她，他的手垂了下来。
　　而这正是速萎想要的，别人委顿的时候便是她快速施展本领的时候，她决定让自己的身体更热。
　　她佛法造诣已然很高，而她修习的又是刚猛的佛力，她现在占尽优势，便想将滚烫的佛力传导过去，让“唐小妹”不知不觉的睡去。
　　速萎想完完整整的保留“唐小妹”这块美玉，毕竟，一个紧致的初夜，可以让东唐的富豪一掷千金。
　　想到自己可以大捞一笔，她高兴极了。
　　她将自己滚烫的肥胖身躯更加贴紧了“唐小妹”，并用手轻轻的、温柔的拍着“她”的背。
　　一缕缕的白色丝线轻柔的从速萎那闪着油光的指甲流淌而出，透过“她”薄薄的、滑滑的贴身绸缎，悄无声息的注入“唐小妹”的心肺。
　　时间过去的很慢，速萎的动作很是轻柔。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却惊奇的发现，“唐小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还是笔直的站着，温顺的靠着自己，任由自己抚摸。
　　事实上，唐加仁十分享受被她轻抚的好处。
　　速萎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她要继续施加佛力，她是从不言弃的人。
　　即使两个师姐——速朽、速枯曾经断言自己不是修习佛法的那块料，她也从不放弃。
　　这次，她依然不会放弃。
　　柔和的佛力更加凶猛的注入“唐小妹”的体内，她相信这次肯定会成功。
　　但“唐小妹”依然还是那样笔直的站着，温柔的靠着自己，甚至还不时的、略带顽皮的偷掐一把她常常引以为傲的傲挺双峰。
　　很快，她惊讶的发现“唐小妹”不但没事，反而乐坏了，竟咯咯的笑个不停，到了后来，简直乐不可支了。
　　大惊之下，速萎决定离开这个不断吸食自己佛力的、可怕的“唐小妹”。
　　师姐曾经告诉过她，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就要换另一条路，或许就可以走的通畅无比。
　　可她的运气似乎不是很好，她想离开，但“唐小妹”似乎并不想让她轻易的离开。
　　现在，是“唐小妹”在粘着她，而不是她粘着“唐小妹”了。
　　不仅如此，“唐小妹”的手更是肆意的游走在她的身上，而她却不能反对，也无力反对。
　　她想开口，但却说不出话。
　　她想动身，但她支配不了自己的双手双脚。
　　刚才她那双灵敏的双手，此时竟全无知觉。
　　原本年轻的自己，却像衰弱的老人，毫无力气的、疲惫的靠在“唐小妹”的身上。
　　唐小妹笑了起来，此时听起来，“她”的娇笑是那么的诡异。
　　更为不妙的是，速萎发觉似乎有东西在掏空自己。
　　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眼珠似要炸裂，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惊恐而又绝望的看向山洞的漆黑深处，似乎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此刻，速凋却仍在爱不释手的大快朵颐。
　　恰如其时的，唐加仁轻轻的在速萎耳边道：“不错，就是我，你的唐小妹，正在顺走你的所有力量。”
　　唐加仁能看到速萎眼中的惊骇。
　　他又笑了，他笑的很轻，但仍被速凋发现了。
　　速凋刚才一直在喝酒吃肉，她吃的很放心，也很畅快。
　　她知道速萎有一套对付小姑娘的办法，她很在行，自己完全不用担心。
　　可是这次她却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不由的纳闷，她不得不抬头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速凋的眼光是从下往上看的，速萎虽然名字当中有一“萎”字，但是她的身材却是相当饱满，她有大大的脚、粗粗的腿、壮壮的腰身和圆圆的脑袋。
　　一路看下来，似乎一切都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然后她向速萎的脸看去了，速萎是背对着自己的。
　　她只能看到速萎的一个侧脸，平淡无奇的侧脸。
　　侧脸的背后，露出了另一人的半边脸。
　　只看了一眼，“啪嗒——”，她的鸡腿便掉在了地上。
　　红润的俏脸上，有一只发亮的眼睛，亮的让人胆寒。
　　尤其让她极为震撼的是，那眼波里有一丝鬼魅的影子，一闪而过。
　　她的心忽的提到嗓子眼，她有不好的预感，速萎这次可能真的要“萎”了。
　　同伴有难，自己不能不管。
　　她“蹭”的站起，向那二人飞奔而去。
　　她坚信，即使唐小妹身上有鬼，凭自己的段位也可将她消灭于无形。
　　她壮着胆子飞奔过去，她越奔越快，越奔越大胆，越奔越豪迈。
　　车子越快越不容易刹住，人越快越不容易停步。
　　除非遇到比车更重的质量，比飞奔的力道更强的力道。
　　速凋现在就遇到了这种力量。
　　正奔驰间，速凋却见速萎倏的转过身，冲自己神秘一笑，随即她的身体便凌空而起，向自己扑来。
　　速凋想伸手去接，但在将接未接之际，只觉一股劲风吹来，飞沙走石，自己两片腮肉上下翻飞，紧接着“砰砰”两声巨响，她们先后撞上厚厚的石壁，又从石壁上滑了下来，脑袋一偏，顿时不省人事。
　　唐加仁负起康宁宁，向洞外冲去，他要带她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