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主张》管家后人

4、第 4 章

　　宁琪齐去奥克研究公司报到之前，先给一个同级留校的同学打了个电话。直接告诉同学，说她要去左世杰的公司工作。
　　没想到同学说挺好的。这个同学在学校的时候跟她很要好，对左世杰也很鄙视。宁琪齐以为同学会阻止她，没想到她说挺好。她有点纳闷。
　　同学很理解她的心情，就跟她说了好多左世杰后来的情况。同学说，左世杰三年前和英文系的一个叫顾菲菲的女生搞在了一起，弄的满城风雨，结果他净身出户离婚了。后来，他就被边缘化了。虽然保留教授的职衔，但不能再教书和带研究生了。不仅如此，还迫使他挂靠学校自己创业。他跟原来的学生、朋友借了些钱，开了个研究公司，一直不很顺利。不过，听说他最近接了个大项目，还获得了私募公司一千二百万的投资。
　　同学说，其实左教授挺可怜的，他农村出来的，一路辛苦读到了博士，娶了自己导师的女儿。听说，导师的女儿看不起他，整天对他带搭不理的，很少跟他同床。不是因为她父亲，不是因为左世杰年纪轻轻的当上了教授，她早就跟他离婚了。其实，他老婆结婚前就有另外一个男人，两个人一直没断过。左教授虽然知道，但为了自己的前程一直忍着。顾菲菲的出现，正好给她老婆离婚的借口。
　　同学说，他老婆够狠的，弄得教授名声狼藉不说，还让他净身出户。其实，他们家的房子、车子和其他财产都是教授挣下的。教授那几年在外面讲课搞科研没少挣，结果一分也捞着。
　　同学说，原来以为教授人品不好没人缘，结果教授要创业时，他的学生和朋友纷纷资助。这几年公司不顺利，也都是他们接济他。看来教授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龌龊，学问也不是浪得虚名。只是，他那时候太顺了，太张扬了。现在他可低调多了，有个人样了。
　　宁琪齐问，他和那个顾菲菲结婚了？
　　同学说，别提了。那个顾菲菲本来就是奔着教授的职衔、名气和钱去的。听说，她早就扬言没有别墅、没有豪车，没有多少多少存款不嫁。这几年教授不顺，她早就跑了。
　　同学问，你怎么想起去他那？
　　宁琪齐不好回答，就支支吾吾的说，我多年离开北京，专业早荒废了，没人要我。只好到他那去了。
　　同学说，挺好的。毕竟他是咱们的老师，你该去帮帮他。何况，他变了好多，说不定你们会重续前缘。你现在不也是单身吗？
　　宁琪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默不作声。

　　跟同学通完电话后，宁琪齐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感觉。虽然还很别扭、很忐忑，但同情心油然而生。离开北方大学将近七年，世道在变，人人在变。想当初，她宁琪齐清高孤傲，眼里揉不进半粒沙子，看谁都是平庸俗人。所以，她才会毅然决然的辞职，毅然决然的跟着任自强去了他的老家秦岭大山深处。如果不是章可新六年前见到她呜呜大哭，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她那时像极了当地的肥婆和悍妇。要不是章可新努力改变她，要不是章可新带着她回北京，她可能现在还在秦岭深处过着当地婆姨的生活。
　　急剧变化的世界不知道会给我们什么？！你今天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没想到宁琪齐就要变成色情间谍，去谋害自己的老师！本来宁琪齐想义无反顾的当好这个间谍，虽然不至于杀人放火，至少摆这个惦记自己的色狼一道。可同学一席话，反而让她犹豫起来。
　　为什么非要摆老师一道呢？为什么不联合老师摆思达公司一道呢？她当间谍的目的不就是要揭开思达公司的黑幕吗？
　　一切皆有可能。一切无法预料。不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结果。
　　宁琪齐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贼船，只能往前走。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都有死的打算了，还害怕什么？
　　宁琪齐决心已下。

　　奥克研究公司在北方大学靠近海淀路的一座四层楼上。这里原来是学生宿舍，后来被改成所谓的创业中心。里边有好多创业型公司，每个公司都挂北方大学的名头，都有著名教授领衔。这些公司有学校全资公司，领衔的教授也都是兼职的，一边教学，一边做科研成果转化。还有挂靠的，领衔的教授都是被边缘化的。所谓被边缘化的，就是犯了这样或那样的禁忌不宜再教学的。北方大学顾及自己的名声，自己的教授传出绯闻或政治事件，对上对外都不好交代。边缘化就是冷处理。鼓励这些另类教授创业，实际上就是让他们自谋职业，自生自灭。左世杰的奥克研究公司就是这类公司。

　　宁琪齐上班，一切正常。
　　报到的第一天，左世杰跟她说，公司规模不大，加她才六个人。现在主要为鑫瑞医药公司新开发的一种药品做包材的相容性研究。他和另一名博士做研究，其他三人做实验。他说他想过了，她来不需要做实验了，主要精力做助理。一个是研究助理，帮助查找资料，整理档案，再一个就是协助他布置实验任务，检查实验结果等。另外，左世杰歉意的说，你还要担当行政助理，也没什么事，就是发发工资，交交费用，采购办公用品和实验材料等。最后他说，可能你多心我给你的工资高，其实你承担两份工作，也应该拿两份工资。再说，你还有孩子，还要租房子，这些工资也不多。
　　看来左世杰对她的情况很了解。
　　听左世杰这么说，宁琪齐感觉自己很龌龊。当他说一月给她一万块钱时，她还觉得是他在用钱引诱她。听他这么说，她有点无地自容了。
　　宁琪齐又不由自主打量了左世杰一下，见他穿着牛仔裤和套头衫，觉得他又帅又接地气。看他满脸诚恳的样子，她有点惭愧的说：”没有，没有，老师这么帮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哪。哪能想那些啊。”
　　后来，左世杰领她到另一间办公室，说是给她用的。她一看，办公室就一张办公桌，有一套长短沙发和茶几，一面墙的档案柜。看起来比他自己的办公室还讲究。她竟然有了独立的办公室？在北方大学，只有教授才有这个待遇！
　　左世杰见她有点惊奇，就说，经常会有人来拜访，她这里就兼当接待室了。宁琪齐这才释然。
　　看完她的办公室，左世杰说他还有事要出去，让她自己去实验室认识一下新同事。他说，你自己去就行，有你认识的人，他会给你介绍的。
　　李宁琪看见有二十几间房间的整个楼层，挂奥克公司牌子的共有三间，她去过的左世杰的办公室挂着董事长室，她所在的办公室挂着助理室，还有一间挂着实验室。她走进实验室，看见这是三间屋子打通的一大间，有四个人在实验台前忙碌着。
　　“宁老师，真是你啊，上周就听教授说你要来做我们的领导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过来跟她握手说话。
　　宁琪齐知道这是左世杰说的她认识的人，但她记不起他的名字了。
　　他马上自我介绍：“老师可能记不起我了。我叫周宇，高分子化学专业。”
　　宁琪齐想起来了，马上上前握手说：“奥奥，学习特好的周宇，想起来了。你在这里工作啊？”
　　“我是左教授的博士研究生，毕业三年多了，原来在一家国企的研究所工作。看教授挺难的，就来帮忙了。”说着，就叫旁边一个女孩：“李丽，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宁老师，原来是教授的助教，我的实验课老师。当然也是你的老师了。”说完又对宁琪齐说：“李丽也是教授的学生，硕士毕业，是我的师妹，也是我女朋友。”
　　李丽过来和宁琪齐握手，热情的说：“宁老师，您好。我知道您的。”
　　宁琪齐脸有点挂不住，谦虚的说：“你们都是博士硕士的，我就一学士，当时是助教，就是带着周宇他们做实验。以后不要叫我老师了，我都脸红了。”
　　周宇笑着说：“哪能啊，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还是叫老师亲。”
　　然后，他又转身叫其他两个更年轻的小伙：“来来，见见我们新来的领导，宁琪齐老师。宁老师当年在北方大学可是很有名气的啊。”
　　俩小伙过来跟她握手。周宇介绍说：“他俩也是化学系的，现在在读大四，他们来算是实习，也算勤工俭学。”
　　宁琪齐真的脸红了。她说：“可别提当年那些事了。我来也不是做你们领导的。”
　　周宇说：“就是领导。教授说了，你来了做研究助理，是来管我们的。”
　　宁琪齐又谦虚的摆手。

　　宁琪齐回到办公室后无所事事，就拿出做助教时讲课用的《化学实验规程》，她想利用这段时间复习一下，毕竟她有好多年没有做过实验了。
　　但当她打开书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潮湿了。
　　书中好多空白处画着一只只小猪，猪的屁股都很大。那是任自强在她看书的时候，给她捣乱画上去的。他不断说喜欢她的屁股，还不断的说，他喜欢胖女人，他要把她养的又白又胖，那样吃起来才香哪。说这话的时候，任自强一脸坏笑，高兴的张牙舞爪。看着他孩子般顽皮的模样，宁琪齐就会母性大发，疼爱的把他拽起来又搂又亲。亲着亲着，任自强就开始流氓她，流氓过后，她会抱着他很久，幸福的享受*爱的余韵… …
　　此时的宁琪齐只有涩涩的苦笑。
　　当跟他去秦岭后的第二年，她就生下了他们的儿子任远。有了孩子之后，她像吃了发酵粉一样胖了起来，真的是有白又胖。可那个说喜欢大屁股、喜欢胖女人的任自强却很少碰她了，他整天呆在他的实验室里。也许是神草实验到了关键时期，也许是在实验室躲她，谁知道哪？
　　后来有一天，**越来越旺盛的宁琪齐实在忍受不了了，就把镇上邻居的傻大个庞三招进屋了。虽然完事后，她又沮丧又后悔，但隔上十天半月，她忍不住又把他招进屋里。好在老实木讷的庞三听话，虽然整天火辣辣的盯着她胖胖的身体，但没有她的示意，他绝不进屋。庞三虽然傻呵呵的，但他知道，要是不听话，他以后就不会再有下回了。
　　这件事直到章可新去了之后才不了了之。
　　宁琪齐的特立独行，使得她只顾自身感受，很少顾忌后果。她摒弃那么多高富帅，选择又矮又穷又丑的任自强，使所有人大跌眼镜。她突然从全国名校辞职，跟任自强去秦岭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她与一个当地傻大个庞三偷情，让章可新痛心疾首。
　　所以，章可新要拯救她，他和她在秦岭也呆了三年。
　　宁琪齐后来觉得，是章可新拯救了她，不仅拯救了她，还拯救了她的儿子。
　　她现在义无反顾的去当间谍，如其说是为了任自强，还不如说是为了章可新。
　　想起了章可新，宁琪齐不由的向对面的宿舍楼望过去。
　　宁琪齐现在所在的创业中心原来叫43楼，是数学系的男生宿舍。对面两个连体的宿舍楼，分别叫41楼和42楼，41楼是化学系的男生宿舍，42楼是生物系男生宿舍。从她现在的办公室望过去，可以看见章可新和任自强原来宿舍的窗户。
　　宁琪齐想起，每当她过来找任自强的时候，任自强会飞奔而下，章可新会打开窗户喊：“宁老师，宁老师！”好多窗户也会打开，大家一起喊：“宁老师！宁老师！”此时的任自强，矮矮的任自强会挽着高高的宁琪齐，趾高气扬的样子。宁琪齐也毫不羞涩，也趾高气扬的。
　　这是多么的特立独行啊！这特立独行给她带来的是什么啊？！
　　难道真的像好多人说的，幸福总是短暂的？
　　宁琪齐总在想，难道任自强只喜欢自己的屁股，喜欢屁股算是爱吗？
　　宁琪齐也总在想，章可新对自己是什么呢？亲情？爱情？同情？
　　爱情究竟是什么东东？她搞不清楚。

　　左世杰推门进来，看宁琪齐在抹泪，就往回倒，准备出去。
　　宁琪齐赶紧说：“老师，没事的。你进来吧。”
　　左世杰递过来一些资料，说：“这些是项目资料，还有研究方案和实验进度等资料，你先熟悉一下。不急，这一段我还是先管着，等你熟悉了再介入也不晚。”
　　宁琪齐接过材料答应着：“我会尽快熟悉的，我一定会替老师分担好辅助工作。”说这话的时候她很真诚，忘了自己真正的角色。
　　“小宁，我还是叫你小宁吧。当时你在学校的时候，我真的对不住你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太… …“左世杰以为她刚才掉泪是因为他。
　　宁琪齐赶忙解释：“老师，你别误会，我真不是为那事。这么多年了，事情早过去了，你也别当事了。你现在收留我，不是还是念着我们的师生情谊吗？我打心眼里感谢你。”
　　左世杰有点开心的笑了，他把一叠饭票递给她说：“走吧，吃饭吧，还是过去的教工食堂。”
　　宁琪齐也高兴起来：“我最喜欢咱食堂的饭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