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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赏菊宴忙碌收尾,季承安这才有空歇歇,她躺在贵妃榻上,白芷给她轻轻揉着额头,“殿下辛苦。”

      “可不是。”季承安吸了口气,“若不是要瞧瞧,我何必搞这么大的阵仗。”

      她可能,要正式入局了。

      白芷下手越发小心,“殿下近来太累了。”

      “过两日叫太医来瞧瞧。”季承安道,“我总觉得身子不太舒坦……许是换季的事。”

      她这身子每逢到换季就是一身的毛病,应当是当年冷宫里落下的病,到现在也不见得好。

      季承安也不爱去看,久病成医,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子,只是近几天总觉得倦得很,不看看终究是放心不下。

      “奴婢记住了。”白芷轻声道,“青黛煮了粥来,殿下可要喝一点?”

      季承安微微点头。

      深秋喝一碗煮的热乎乎的鸡丝粥,整个人身上都暖了起来,季承安微微眯眼,“我睡一会。”

      “好。”白芷手脚麻利的收拾好鸡丝粥,轻手轻脚退出寝殿。

      “殿下可吃了粥?”见白芷出来,青黛忙走到她身旁问道,及至看到用了小半碗,这才放下心来,跟在白芷身边碎碎念,“吃了就好。”

      她们几个伺候惯了的都知道殿下每每换季都不爱吃东西,每到这时青黛总变着法子做些新奇的吃食。

      “这是哪来的粥方子?”白芷随她去了厨房,“从前倒是没见。”

      青黛将碗里的粥倒掉,闻声笑道,“你说这个啊,这是空青寻来的,我之前同她做过两锅,尝着味道不错便端到了殿下那里。”

      空青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接过青黛手里的碗洗干净,声音也是冷的,“水凉,别伤了身子。”

      她虽是公主的贴身暗卫,却不必时时刻刻跟在殿下身边,白芷也见惯不怪,只是纳闷拿惯了剑的手也能去洗碗。

      “话说回来,给麦冬传个话,叫她这两日请太医院的张太医来请平安脉,记住须得是张太医。”

      青黛一下子攥住了手,“殿下身子又不好了?”

      “殿下换季身子弱也是常有的事,不必担忧。”白芷宽慰了两句,也渐渐没了声音。

      所幸,所幸殿下心中还算是有成算,又嫁了这么一个如意郎君,日后总该万事顺遂才是。

      “怎睡了这么久。”季承安才歇下没多久,陈朝珩就回了家,瞧她睡了一个下午吓得不轻。

      季承安拿冷帕子擦擦脸,“近来不知怎么回事,嗜睡是越发的严重了,许是换季的缘故。”

      “改日叫太医来瞧瞧。”陈朝珩握住了她的手,“殿下太累了。”

      季承安垂眸,“累也是值的,霁之,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害我。”

      陈朝珩想说没有人要害你,可是他张了张嘴,到底是说不出这几个字来,他只能无力的握住她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季承安拍了拍陈朝珩的肩膀,“你信我,霁之。”

      从前她单纯不通世故,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这种无力感她一辈子都会记得。

      所以以后不会了,她会保护好生命里所有她最重要的人。

      “我信你。”

      陈朝珩听见自己这样说。

      张太医是季承安这几年养出来的完全忠于自己的人,大概是她叫这老太医的嫡长孙进了太学读书,一家子命捏在她手里,这才叫这人效忠她。

      姜后聪明,知道要将太医院牢牢捏在手里,这些年都不知道叫她探听了多少消息去。

      季承安从前请平安脉的是另一位徐太医,只是这回她心中偶有不安,这才叫张太医来。

      太医熟练的搭脉叩诊,陈朝珩紧张的坐在软榻另一边,压抑着眼底的担忧。

      张太医眉头皱了下,陈朝珩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可有什么大碍?”

      张太医跪在季承安面前道喜,“恭喜殿下,殿下已有月余的身孕了!”

      “……你说我有孕?”好半天季承安才接收了这个消息,陈朝珩更是当场僵住,“有有有……有孕了?!”

      “殿下近来是否神思不倦,常常嗜睡?”

      季承安呆愣愣点头。

      “那就是了。”张太医笑道,“殿下从前身子不好,老臣拟方子调养两日就好。”

      “……多谢太医……”两个人还走着神,傻呆呆的叫白芷送人,白芷连忙回神,将太医送出府外,双手递上了荷包,“多谢太医。”

      “这都是老臣该做的。”张太医笑眯眯接了荷包,暗自捏了捏,是一张薄薄的纸,这才又笑道,“殿下初初有孕,头三个月又是顶要紧的,定要万般小心。”

      “那是自然。”白芷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又问了两句注意的事,最后才说,“头三个月不稳当,殿下的意思是先瞒着,免得冲撞了胎神。”

      “这是自然。”张太医面色不变,又多嘱咐了两句,这才缓缓离开。

      中宫膝下无子,再怎么折腾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昭贵妃出身微贱,不过瞧着花团锦簇罢了。若是殿下平安产子,那日后的富贵指日可待了。

      他心里盘算着,又乐颠颠的拆开荷包,瞧清了那数字,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殿下当真是出手阔绰。

      送走了太医,夫妻俩还没从中缓过劲来,他们成婚两年,膝下一直无子,季承安倒也不急,子嗣缘分急不得。

      却不想就这么有了。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累不累?我扶你去床上躺躺?”她倒是没什么感觉,陈朝珩那里先急了,“前两日才吃了蟹,没关系吧?要不要喝点药补补身子?”

      季承安不由得失笑,“你这是做什么,我这身子哪就这么娇贵了。”

      “娇贵,娇贵得很。”陈朝珩擦了一把手心,“你现下该安心待产才是,你从前身子就弱。”

      “霁之……”季承安唤他,“你是不是还怨我。”

      “……咱们一笔揭过不好吗。”陈朝珩沉默地蹲在她的身前,“如今你也有了咱们的孩子,殿下……我真是怕极了。”

      历来夺嫡之路艰难阻塞,陈朝珩不是养在京城,并不知道其中的关键,可他不傻。

      他真是怕极了季承安死在谁的手里,若是她死了,那他也不能活了。

      季承安摸了摸他的头发,没说话。

      这就是谈不拢了。

      “……那就先放放。”最终还是陈朝珩退了一步,“你先安心养着身子……不然我总放心不下。”

      “……好。”她也退了一步,脸上又浮起了笑,“不知道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不论男女,我都欢喜。”陈朝珩硬是要跟她挤在一起,轻轻摸着她尚且平坦的肚子,“我要做父亲了。”

      季承安抓住他的手,“嗯。”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陈朝玥身上,“话说回来,阿玥如今也不小了。”

      “长嫂如母。”陈朝珩抓着她的手玩,“你与母亲做主就好。”

      季承安推他,“哪有你这样做阿兄的。”

      她说着就愁容满面,“还是得早些定下来……都嫁了两位和亲公主了,从前哪有这么频繁的时候……”

      “我瞧着顾时宴就不错。”陈朝珩道,“从前与他共事过,也没有什么风流韵事,是个还不错的人。”

      “没正形。”季承安唾他,“表哥比阿玥大了十几岁,你这做阿兄的倒也舍得。”

      “年岁大的会疼人。”陈朝珩越发没个正形,“再说与我交的能有什么好人,都是些游手好闲混日子的。”

      季承安细细想了想,果然想到一个人选,“说起来阿妍有个堂家阿兄,生得仪表堂堂,就是为人傲气了些。”

      陈朝珩想也没想否决,“不行。”

      “为什么。”

      陈朝珩话说的不客气,“眼高于顶的家伙,阿玥才瞧不上。”

      季承安:“……不能是人家得罪你了吧?”

      “我看啊,还是哪天叫阿玥来,自己的夫婿,当然要自己来选。”

      小世子闭口不谈,季承安便百分百确定沈妍的堂家阿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心里暗暗记下哪天去问问。

      面上却是没表现出来,而是点头轻笑,“我觉得成,过两日叫她过来也就是了。”

      夫妻俩靠窗细细说着闲话,季承安剪了剪灯烛,“叫白芷传膳……霁之想吃什么?”

      “都行。”陈朝珩小心拿下她手中的银剪刀,“这东西叫白芷收起来,伤到了可怎么好。”

      “哪里就这么金贵了。”季承安无奈笑笑,“我看你现在已然是将我当做了瓷娃娃。”

      “你啊。”陈朝珩刮了刮她的鼻子,“从前就金贵,如今肚子里揣了一个,那就是顶顶金贵了。”

      初为人父的喜悦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季承安面上带着笑,与他一起去吃晚饭。

      “说起来,这两日要不要回家一趟。”季承安给陈朝珩夹了一筷子肉,“我初有孕,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是得问问婆母。”

      “也好。”陈朝珩给她添了汤,“算了,你在府里好好养着,将母亲接来也就是了。”

      季承安唾他,“我看你是魔怔了。”

      第二日小世子就急急忙忙把母亲接到公主府来,陈夫人椅子还没坐稳当,一叠声问道,“殿下身子可舒服?近来吃得多吗?有没有吐过?”

      季承安细细回答了她,也不由得笑道,“母亲倒是与霁之一样了。”

      陈夫人这才将提起来的心放下,嘴里仍是止不住的话,“你年岁小,我先前就说等两年再要孩子,如今却有了。”

      话里话外竟是不乐意。

      季承安心知她是为了自己好,拉住陈夫人的手哄道,“子女缘分既然来了,那定然是谁也拦不住的,母亲也知道我年岁小,还得请您多多看顾才好。”

      这话说的妥帖,陈夫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这是自然,先前珩儿去了府里,侯爷也要来,叫我给拦住了。”

      “父亲既想来,一同来住也是好的,府里又不是没有住处。”季承安笑道,“说起来我本想回家住几日,只是叫霁之拦着。”

      “莫说珩儿,就是我也是不愿意叫你回去的。”陈夫人道,“我们折腾就罢了,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何苦这么折腾。”

      “知道啦!”季承安吐了吐舌头,飞快转移了话题,“昨儿与霁之聊起了阿玥,说起来阿玥也该相看定亲了。”

      提起女儿,陈夫人脸上带了担忧,“说起来我与侯爷之前也商量过,挑了京城不少青年才俊,你道她是怎么想的?”

      季承安微微提起心来。

      “这丫头竟是非顾家大郎不嫁。”陈夫人脸上带着怒意,“那么多好儿郎的画像,竟是叫她原封不动退回来了。”

      “……啊?”

      季承安懵了。

      “说起来霁之也同我说觉得表兄不错,只是表兄比阿玥大了十几岁……我总觉得不是太妥帖。”

      “谁说不是呢。”陈夫人叹了口气,“顾家大郎确实是人中龙凤,只是这年岁与阿玥比起来,委实是大了不少。”

      提起小女儿,陈夫人脸上的愁态又多了些,“我自然知道顾家大郎是个好的,若是年轻几岁未尝不是良配,可是……”

      “过两日我与她谈谈。”季承安打定主意。

      “你且安心待产。”陈夫人道,“她的事不着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你,双身子的人,随她折腾什么。”

      季承安还想争论几句,看到陈夫人眼底的担忧,恍然觉得像是从前顾后看她的目光,这下连语气都软了,“我听阿娘的。”

      她这句阿娘叫到了陈夫人心里,陈夫人心也是一酸,想到眼前这人十几岁就没了阿娘,越发拿她当女儿看待。

      她从前觉得朝中这几位公主都是不着调的,先前也总是嫌弃宣平,可后来相处久了,也发觉她并非想象中奢靡无度。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又失了母亲,宫里姜后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独自一人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

      她摸了摸季承安的手,脸上的笑容温和慈祥,“你身子好了,咱们一家子才能放心。”

      季承安又险些落下泪来。

      入了冬天气越发冷起来,她的肚子吹气球一样大起来,冬日里宴会又多,瞒也瞒不住,因而出了四月就禀告内宫去了。

      前些日子过冬,因忙着封笔,事物便多了起来,只太子一人左支右绌,圣人便偕同贵妃自九华山回来,亲理朝政。

      她亲自入宫告知圣人,圣人笑得牙不见眼,“怀了好,怀了好,这几日可曾不舒服?”

      圣人九华山清修几月,瞧着竟是比从前更加不甚,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倒像是气血两虚的模样。

      季承安只做不见,她摇摇头,“宫人照顾的都好,只是前三月不稳当,这才不敢告知阿耶。”

      “你身子要紧。”圣人面上不变,仍旧是一派父女情深的模样,“一会去昭贵妃宫里坐坐,她抚育过两个孩子,叫她同你讲讲。”

      “这是自然。”季承安脸上带着笑,又与他说起闲话来,“说起来阿耶与贵妃去九华山清修,应是不知道楚家阿兄身子大好了,前几日还与女儿一同投壶呢。”

      “楚家大郎?”圣人微微皱眉,“你少时与他关系倒好,可惜他这几年身子渐弱,朕也好几年未曾见过他了。”

      “阿耶合该瞧瞧。”季承安一手捂着肚子,“其人才华不在当世能人之下,女儿瞧着是有大才的。”

      圣人来了兴致,“那朕改日见见他。”

      季承安也笑,“女儿话得说在前头,宣平一个妇道人家,若是看走眼了阿耶也是不能怪罪的。”

      “你啊。”圣人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还是这副样子。”

      季承安脸上带着依恋的笑。

      “说起来怎么就从镇南侯府搬回去了?”圣人突然问道,“侯府住的不舒坦了。”

      “您还说呢。”季承安靠在桌子上没个正形,“您赏下来的府邸我正经没住过几年,叫它荒着岂不是可惜。”

      “那朕把它收回来便是了。”

      季承安假意撇嘴,“女儿可不依,您若是收回去了,女儿日后同驸马吵了架可就没处去住了。”

      “又闹,宫里还不能进了?”庆安帝板着脸道。

      “还说呢。”季承安撒娇道,“叫言官知晓了,非要聒噪您一顿不可,我可舍不得。”

      圣人龙心大悦,“你啊。”

      承乾殿。

      “宣平有孕了?”姜后挑眉,声音听起来有些尖利,“本宫怎么不知道?!”

      “咱们在紫宸殿里的眼线传来的。”寄竹姑姑轻轻给她揉了揉头,“说是已经有四个月了。”

      姜后皱紧了眉头,“最近给她请脉的是谁?”

      “张太医。”

      “好啊,好啊!”姜后扬手打碎了桌子上的白瓷茶具,发烫的茶水溅到寄竹脚边,她脸色不变。

      “她季宣平倒是好本事。”姜后面色有些狰狞,“如今倒是开始防着本宫了,什么东西!”

      室内一片寂静,侍候的婢女挑了没碎瓷片的地方沉默跪倒一片,寄竹耐心劝道,“娘娘稍安勿躁,一会殿下就该来了,闹成这样不好看,圣人难得回来。”

      姜后仍不为所动。

      “娘娘总该为自己想想。”寄竹循循善诱,“昭贵妃与娘娘分庭抗礼……现下传到圣人耳边不好。”

      最后一句提醒了姜后,她这才敛了脾气,扫了一眼室内,寄竹忙道,“还不快些收拾了,今日之事一概不许传出去!”

      婢女便忙碌起来,才收拾好就看到公主的辇轿往这边走过来,寄竹亲自引着季承安进了内殿,“娘娘,殿下过来了。”

      “宣平来了。”才一会功夫,姜后声音里就听不出怒气来,“快坐快坐,寄竹你也是,宣平双身子的人也叫站着。”

      寄竹便屈膝行礼,“是奴婢的不是。”

      季承安捂嘴笑道,“非是我说,那就这么金贵了。”

      “金贵,金贵的很。”姜后道,“你这孩子也是,不早早向宫里传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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