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燃》颜渊源

8、醒梦

　　“阿乔，你出来一下”。听到妈妈的呼唤，顾乔急忙跑去大厅，王季贞坐起身来，指了指外婆的遗像，“时间久了，相片都积灰了，你比妈妈高，帮妈妈擦一擦吧。”
　　相片挂在正厅的正上方，顾乔轻轻踮起脚，把挂在钉子上的相框取了下来，玻璃板安在框外，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顾乔找到之前的抹布，浸水里洗了洗，便开始擦拭起来。外婆的肖像再次映入眼帘，顾乔看着外婆慈爱的笑容，外婆那个时候也才六十岁不到吧。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这样悄然无声地离去，哪怕前一刻她还说着要去集市。却无声地吞下那瓶农药，离开了人世间。
　　顾乔初中后阶段用眼过度，有些近视，她把相框移近了些，底下写着一行小字，先母白成秀之位。白成秀，顾乔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妈妈，所以外婆小名才叫华安吗？”
　　“外婆没有小名。”从小到大，王季贞从来没听说过母亲其他的名字，倒是华安这个名字曾经偶然听到过。想到这里，王季贞突然站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华安的？”
　　王季贞的语气有点激动，脸色涨红，她想起父亲王宪林去世的那个夜晚，嘴里不停念叨着的，就是华安，而当时母亲的脸色，实在是为难。
　　“我在外公的日志里发现的，他写着他和外婆是怎么认识的，还是1970年的，那个纸张还挺老旧的。”顾乔回复着妈妈的话，她想妈妈是想看那本日志，连忙跑过去拿。
　　拿回来还没打开，妈妈的话让顾乔的手僵了一阵，“外公和外婆是1979年才认识结婚的，外婆不是华安。”顾乔再不知道事情原委，也明白了华安是外公的初识。
　　留至今日，怕是一辈子也没能忘记吧。
　　王季贞接过日志，嘴里边说着“：外公死前，还叫着她的名字。”华安是谁，顾乔想着到底是个陌生人，外婆当时应该很难过吧，或者说，外婆难过了一辈子吧。
　　她跟了一辈子的男人，至始至终爱着的是另一个女人。王季贞粗略的看着，她实在没有精力仔细去看父亲与另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
　　终于，王季贞翻到了后一段时间写的，日期：1978年
　　故事写着：多年以后，我还是再次打开了这本日志，华安，你最终还是走了，走的如此坦荡，留下我和孩子。在你被批斗的时候，每次回来我都如此安抚你，照顾你，你为何要离去呢？我实在是不明白。
　　我很清晰地回忆起你走的这一天，□□结束，你们一家人打听着外界的消息，听说政策变了，你便试图离去，起初还和我商量着，后来干脆放弃了我。
　　华安你怎么能放弃我呢？当年你如此不堪的日子，我不顾一切地帮你，让你坚强的活下去，你怎么还能如此的固执，我无法理解你所谓的自由。
　　日期：1979年
　　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华安你还好吗？当初我反对你，甚至努力的去挽回你，你还是走了。你走以后的日子，厂子的效益很好，日子一天天红火起来了。
　　日期：1980年
　　华安，我发现我自己好久没给你写信了，我好像忘记了过去的种种，我不清楚你有没有忘记，怕是忘了，但我想想最后留给你的那些，你怕是永远也无法忘记了吧。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娶妻了，我娶的是白家的女儿，当初快要活不下去的那家人的女儿，浑浑噩噩的办完喜事了。
　　如今她也怀孕了，生的是个女儿，长的像母亲，还没有我们的的儿子阿成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