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行为》地上有烟花

3、3

　　不可以借位的话，那要怎样才可以？

　　陆明岑的心里是立刻有了答案的，不过那句话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他一时间忘了退缩。

　　——其实想退也是不能的，程山捏着他的下巴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陆明岑有些吃痛，可程山说的话却是很温柔：

　　“没事的，陆明岑。我亲亲你，亲一下就好了。”

　　很小很小的声音，商量一般的口吻。

　　这一刻陆明岑不禁怀疑起程山的性取向，他不明白这个年轻的男孩子为何能对这种事接受得这么快。而就在他想东想西的时候，程山像是得到了默许一样，低下头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程山只是稍稍低头，便已压在了陆明岑的唇上。可能是因为程山之前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唇带着些酒意还有些冰凉，刺激得陆明岑忽然颤抖了一下。

　　程山将这看成是陆明岑在害怕，试着轻轻地蹭了一下，想要安抚。于是这样一来便不只是简单的贴在一起，而变成了另一种更为折磨人的轻碾着的感觉。

　　陆明岑闭着眼，黑暗中他听见了后面的车的声音，甚至能想象得出车里的人举起手机的动作，以及看好戏的笑容。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负责跟着他们的车子掉头离开，而他们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嘶——”陆明岑猛然后退，因为刚才被堵住太久而呼吸不畅，微微地喘着气坐直了。

　　程山的情况倒是能好上一些，但他坐在座位上，眼神有些奇怪。

　　“你不要怀疑我。”

　　“我之所以会这么主动，是因为我答应了杨叔。”程山侧过头来，像是在看着陆明岑，又像是在看着车窗外的树影，“你理解不了我的，只要知道我其实不喜欢男人就可以了。”

　　陆明岑则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回去吧。”

　　两人便默契地不再提起刚才的事，陆明岑发动车子，向着T大开去，总算是赶在宿舍关门前将程山送到了学校南门口。

　　南门那儿的广场上稀稀落落地亮着几盏惨黄的路灯。程山下车前，陆明岑特意叫住了他，说：

　　“小心一些。”

　　“嗯。”

　　说完，程山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关门，一个人慢慢地走进大门，从那暗黄的路灯光下走过去。

　　陆明岑目送着他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见他，而等程山走后陆明岑并未立刻离开，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方向盘，脑子里开始疯狂地回想一件事。

　　他和一个男人接吻了。

　　还是和一个比他小五岁的男孩子。

　　逢场作戏，应付差事。

　　这样想想的话，那种不安的感觉好像能被减轻一点。

　　*

　　陆明岑安全地回到了家里，原本按照书里的剧情，他今晚是该被沉尸河中的。

　　托杨叔的福，他活下来了，而且落得个清静，接下来他只用等着杨叔为他安排别的事情就可以。

　　不得不说身为明星，书中的陆明岑的家还是很有品味的，这栋独栋小公寓在郊区，环境好，而且重点是安静，很适合一个人呆着想事情。

　　陆明岑从二楼下来拉上客厅的所有窗帘，又关了灯，坐在沙发上看起手机。

　　经过他的努力，书里的这位主角退圈了，网上今晚的热搜就是因为这个。陆明岑看了看那份退圈声明，心说杨叔找的写手的文笔还算不错。

　　他没什么太大的明气，不久后退圈的热搜就开始往下掉，接着另一个和他有关的热搜倒是冲了上来。

　　“陆明岑的姐姐。”

　　看到这条后陆明岑直接关了手机。

　　穿越过来他的名字就成了主角的名字，而这样一来，对他来说，某些事的代入感更强了。

　　他看书时最心疼的就是主角的姐姐阿英，她鼓足了勇气地去揭穿一个骗子，却被那个男星的粉丝，还有很多路人群起攻之，说她是敲诈勒索，到了最后，网上流传的版本是她十二岁就开始和男人开黄腔，十三岁去夜总会而且勾搭上了老男人，早就不是处了。

　　“那男星就是太傻白甜了，女人嘛，能有几个好东西。”

　　主角进入娱乐圈一是机缘巧合，二是因为当年的人还没有抓干净，他不指望自己能有力量将他们揪出来，可他得为自己的姐姐说话。

　　只可惜他刚一开始为姐姐申冤，就被某些人盯上并且被围杀。

　　受害人。

　　完美受害人。

　　陆明岑在心里念着这两个词语。书里之所以很多人不信阿英，是因为她收了钱，连亲生父母都骂她不要脸，说她是出去卖的。

　　所以阿英不是一个完美受害人，所以她就比坏人还要更可恶，应当万劫不复。

　　呵。

　　陆明岑向后仰去。闭上眼时他好像回到了自己上高中的时候，梦里他的同桌，那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还是在和他有些羞涩地笑着，接着画面一转，女孩躺在教学楼下，身下是一摊血泊。

　　有一个母亲在学校里正扒着门嚎哭着，却不是为了她：“我儿子没有错，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啊，都是她，她勾引我儿子，她死了活该！”

　　……

　　陆明岑惊醒了。

　　此时到了后半夜，可能是要下雨了，阴凉潮湿的夜风涌进来，将那些薄纱窗帘吹起。陆明岑赤着脚去关窗。

　　哐——合上了二楼最后一扇窗后陆明岑回过头来，看见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他走过去，只见是有人申请加他微信，对方没有多说什么，他从头像也看不出这是谁。

　　不过直觉告诉陆明岑，这是程山。

　　陆明岑看着这条验证消息，沉默着。

　　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事。

　　倘若日后他和杨叔闹掰了或者杨叔做了什么恶事，他得去揭发，到时候杨叔把他和程山“谈恋爱”的东西放出去，再加点料，舆论就会转而说他是变态，不知廉耻。

　　多有意思，等到那时候，他这个受害者也就不完美了。

　　不完美的受害者。

　　他竟也突然踏入了这样的陷阱中。

　　因此他该停下来，该不再和程山有更多的联系，但是，陆明岑伸出手，还是按了通过。

　　……

　　程山立刻发来消息：

　　“明天下午，和我出去吃顿饭吧。”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