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行为》地上有烟花

4、4

　　陆明岑对着这样直白的聊天记录皱起眉头，尤其是程山后面发来的那个比心的表情，看得他有些怀疑人生。

　　倒是没有觉得那个表情有多么油腻恶心，只是觉得这样一来，有一种两个人好像是真的在谈恋爱似的感觉。

　　陆明岑摩挲着屏幕，正想着该如何回应时，电话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而这次陆明岑的直觉又猜对了，是程山打来的。

　　应该是杨叔给了他电话号码。

　　另一边，程山似乎是跑到了宿舍走廊的尽头处打电话，靠着窗，风声和他的声音一起传到陆明岑这里：

　　“陆明岑，嗯，你别被我的话吓到，那是必要的聊天记录而已。”

　　的确，许多女孩子出来锤明星的时候都是自带聊天记录的，那么他和程山之间也该有这样一份暧昧不清的聊天记录，只是后面的那个比心怎么看怎么奇怪，令陆明岑轻轻地笑起来：

　　“……现在年轻人都是这么谈恋爱的吗？直来直去的。”

　　“那不然呢，情人之间不说爱你，不说比心，说什么？”程山为了不打扰到旁人，刻意压着声音，而这样一来，他的话音带着气声，听得陆明岑耳朵有些发痒，“好了，你随便回复我一个表情包就可以。”

　　说罢程山就挂了电话。陆明岑则握着手机站了一会儿，接着才将手机拿到眼前，点开他和程山的聊天界面。

　　随便输一个爱字就能找到许多可可爱爱的表情包，这并不难。只是陆明岑划拉着看过了许多或是萌猫，或是小孩子比心的表情之后，手指一顿，转而打字道：

　　“好，那就明天傍晚出来吃顿饭吧。”

　　说完这句，陆明岑很快地又补上了一行信息。

　　是具体时间，以及一句“我会去接你。”

　　程山发给他的话是为了做戏。

　　而他说的，是真的。

　　*

　　陆明岑并不知道程山具体回复了什么，因为在发完消息后他就关机了，一口气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

　　他翻个身看着手机，能想象得到开机后多人给他打来的无数电话。杨叔会帮他料理很多事，而他也乐得就这么一个人呆着，什么也不管，一直静静地坐到傍晚时分，接着开上车去T大门口接程山。

　　他想好了，如果程山不赴约他就自己去，书里说那是家开了很久的味道很好的中餐厅，他早就想去尝一尝。

　　他将车停在了昨晚停下的地方。那儿是学校所谓的正门，离宿舍生活区很远，一般情况下很少有学生从这里出入。正是因为如此，当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南门的广场上，缓缓地朝着门口移动的时候，陆明岑一眼就看到了。

　　空旷的广场显得那个身影有几分孤独。渐渐的这身影清楚起来，陆明岑先是看到了一身滚着白边的浅蓝色运动服，接着便看到了程山的脸。

　　陆明岑瞄了眼他胸前的校徽：“校服？你们今天有集会？”

　　程山简单地丢出一句“体操比赛”后就拉开车门坐到后面去，闭上眼睛小睡。

　　陆明岑从镜子里看着他这副样子，很想笑。这个昨天晚上还认认真真演戏的人，今天显然是被体操比赛折磨惨了，就这样以这种状态来“约会”。

　　不过刚好，既然他这么累，请他吃点好吃的吧。

　　陆明岑开着车一路走着，路上没和程山说话，任由他歇着。而等到了东郊那家餐厅门口，陆明岑回过头去正要叫醒程山的时候，只见后座上的人已然睁开了眼，正盯着前面：

　　“就在这里？”

　　“嗯，”陆明岑也确认了一下，然后扭回头来，“有哪里不对的吗？”

　　于是程山将目光从餐厅的名字那里收回来，在陆明岑的身上转了几个来回，接着他收敛起情绪，说了句没什么，跟着下了车。

　　店里生意还不错，陆明岑带着程山一路往里，挑了个最里面的位子坐下。领路的服务员指了下桌上的点餐的码，倒好了水之后就转身离开。

　　期间程山一直打量着四周，等服务员走了，他看着杯子里的柠檬水，对陆明岑笑道：

　　“这里可不像是适合约会的地方。”

　　陆明岑则低头看着微信。昨晚他发完消息后，程山回复了一句“很期待”。

　　看来今天他选择的地方辜负了程山的期待。

　　陆明岑问他：“那你觉得应该在什么地方？”

　　其实说完这句后陆明岑就猜到一二了，也许是该去那种言情剧里女孩子憧憬着的地方，有蜡烛，玫瑰以及漂亮气球的西餐厅。

　　那种地方，确实是很适合告白，谈心。

　　“看来你是真的只想请我吃个饭，”程山扫了桌上的码，“我就不一样了，我想着拍点照片，交给杨叔完成任务，汇报进度。”

　　可这里实在拍不出什么情侣照片来，背景杂乱，毫无暧昧氛围可言。现在程山只能作罢老老实实地听着陆明岑自信的推荐：

　　“烧鸡，这家烧鸡很有名。”

　　“菠萝饭也不错的。”

　　都是书里提到的招牌的饭菜，陆明岑心说这绝对不会出错。

　　……

　　程山默不作声，直到陆明岑说起一道凉菜时，他忽地抬起头：“别点，不干净，还难吃。”

　　非常笃定的口气。

　　在陆明岑疑惑的注视中，他说：

　　“我以前……在这家店打过工。”

　　“很久之前的事了，那会儿我十五岁。”

　　陆明岑的第一反应是：“暑假工？”

　　“啊，算是吧，”程山淡淡地笑了一下，“但开学后也一直在做，不然就要饿死了。”

　　听到这里，陆明岑听出了什么，而他并不追问，岔开话题道：“我听说这里很好吃，就带你过来了，没别的意思。”

　　结果程山盯着陆明岑的脸，看着看着笑起来：

　　“什么叫带我过来吃饭？陆明岑，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那样子真的是很孤独很落寞。你是需要有一个人陪着你吃饭，然后你就拉着我来了。”

　　“那么我为什么要陪你呢？我该以什么身份陪着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