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公馆[无限]》三阳开岁

63、污染

　　在现代智人诞生之前，世界上曾出现过不下三十种古人类，有的古人类顺应自然，进化成了现代人类，而有的则被淘汰，永远消失在地球上。

　　但是西蒙从来不认可这个观点。

　　他认为，这个世界现如今所存在的东西，是被无形的手有意筛选出来，人类不过是因为虚伪的本性，讨得了操盘手的欢心，被许可繁衍的劣质品而已。

　　因此，世界上应当出现比人类更加高级的物种。他们智慧、勇猛、敏捷、残忍，而不似人类般愚蠢、懦弱、畏缩、胆怯。

　　可是自然进化不出这种生物。

　　西蒙经历了短暂的迷茫后，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那个造物神呢？

　　于是他成为了一名基因学博士，而后很快的，他的研究陷入了停滞期。

　　如果想要拥有力量，那就需要肌肉；如果想要在水里呼吸，那就需要鱼鳃。功能的出现和消失，势必会带来人类外观形态上的变化。西蒙虽然讨厌人类的本性，但并不厌恶人类的外观，他不想把人简单的与动物杂交在一起，变成诡异的畸形种，他要的是在最大保留外表的前提下，实现人类内在的质的飞跃。

　　他需要的，是与人类相似的物种。

　　古人类重新回到了西蒙的视线中。

　　西蒙看着眼前的尸体，双腿激动到发软，他有预感，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一个可以创造人类进化奇迹的东西。

　　西蒙和着了魔似的向前走去，没有人拦着他，反而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不过十步距离，西蒙好像走出了半个世纪，这是他命运的转折点，是他成为“神”的第一步。

　　西蒙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每一次呼吸都格外谨慎，他生怕这就是一场梦，终于，他走到玻璃棺材边上，来到他梦寐以求的遗骸旁边。

　　他俯下身，闭上眼睛，虔诚地把头扣在玻璃盖板上。

　　西蒙听到周围的人惊讶的吸气声，但他并不在意，良久，他直起身子，现在他要求证一些事情。

　　西蒙问：「我之前看到的故事是你们发的吗？」

　　那位长官扬了扬眉，痛快地给出了答案：「是的。」

　　西蒙：「这就是你们选中我的原因？」

　　长官：「我们给每一个相关领域的博士都发送了这个故事，你是看得最久、最多的一个人。」

　　西蒙：「我需要做什么？」

　　长官：「放心，不过是给你资金让你更好地进行研究罢了，只不过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你将失去你的自由了。」

　　西蒙皱了皱眉：「持续到什么时候？」

　　长官：「完成你的研究为止。」

　　西蒙知道了，他怕是要被一直监视软禁到死。他的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是看着玻璃棺材里的尸体，这份不情愿又化成了万分豪气。如果他真的能改变人类基因，那他就成为了真正的“神父”，到那时，又何必在意这些人呢？

　　西蒙：「你是谁？我该怎么称呼你？」

　　长官笑了笑，很欣赏西蒙的识趣：「阿瑞斯。」

　　之后的时间里，西蒙被秘密送到了A国的X市大学里，他全情投入到基因改造的实验里，直到今天。

　　说完，西蒙抬起眼，只见许青陆垂着眼睛，手上摸着那份尸检报告，不作声。

　　西蒙心里有点发怵。

　　实际上，许青陆从西蒙开始扯什么故事起源时，就知道这研究员是个老泥鳅了，洋洋洒洒一大堆，半点没在关键上，通篇的大致意思可以总结为“我是被逼的，但我的研究是伟大的”。

　　所以许青陆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份手写稿上。

　　而手写稿的一大优点，就是写字会留下印迹。

　　许青陆虽然视力不大好，但是触感却提高了许多，手写稿的内容对尸体的报告其实写得还算详尽。

　　尸体是一个海军小分队，在海边小镇的附近海域进行常规作业时发现。发现尸体时，尸体手握金杖，全身干瘪。由于奇特的外观，发现尸体的士兵拨打了报警电话，委托附近的警察前来处理。很快，尸体被警方的捞尸人打捞起来，不曾想，尸体在接触空气后，干瘪的肌肤迅速膨胀，有了光泽并开始分泌粘液，诡异怪诞的场景，吓得警方连开数枪，但被子弹伤过的皮肤转瞬间便愈合了，不仅如此，尸体的胸腔甚至出现了起伏。最后还是捞尸人提议，把尸体重新扔回海里，才阻止了尸体的“复活”。

　　这显然不是区区小镇警察和海军小分队能管的事情了，第二天，这个小镇的海域便被由阿瑞斯带领的部队接管了，他们将尸体极其周边的泥土，装进充满海水的容器中运到了最近的军事生物实验室。

　　尸体在接触空气后，已经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面貌，很显然，它与现在人类的外貌不同，像是进化出现偏差的产物，它浑身碧绿无毛，皮肤裸露且有粘液，如同青蛙的皮肤一般，被暂命名为蛙人。

　　蛙人体长三米，四肢修长，掌上有蹼，被推测为水陆两栖生物；它的头部巨大，大概是人类的两倍大，牙齿尖利，但无耳无目。尸体的皮肤较为坚硬，用解剖刀也无法留下痕迹。性别不明，有类似排泄口的地方。

　　在做完简单的尸体表面检查后，法医试图将金杖从蛙人的手中取出，但是蛙人手掌与金杖已经融为了一体，若是要取下金杖，势必要砍下蛙人的手掌，这一点遭到了阿瑞斯的反对。

　　法医的解剖过程十分艰难，许青陆阅读的过程也很艰难，她略过一堆专业名词，直奔结论。

　　碍于尸体与空气会“复活”的前提，他们将尸体的解剖安排在了海水里，同时，由于尸体的皮肤格外坚硬，普通的解剖刀很难打开尸体，即便打开尸体，也会可能会因为蛙人强大的自愈能力，而功亏一篑。最后还是阿瑞斯建议法医，使用以海水为原料的高压水枪对尸体进行切割，才使解剖工作艰难地进行了下去。

　　蛙人的体内内脏进化的和人类差不多，但是它的肺的大小要远小于他身高所需，甚至比人类还要小，肌肉和内脏也有了活动的迹象，他体内没有血液，只有绿色粘液。这些绿色粘液十分抗拒海水，这似乎就是尸体能被海水克制住的原因。

　　在解剖结束没多久，蛙人又自行愈合了。

　　与此同时，根据尸体附近泥土形成的时间来看，可以推测到尸体的形成可能在千万年前。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人们的意料。

　　这尸体居然不是现代实验室的产物？

　　短暂的怔愣后，随即而来是，狂喜。

　　原本以为是别国投放的变异物种，没想到，居然是古人类，还是尚未发觉，拥有变态能力的古人类。

　　如果能将这份基因融合的话，将会带来巨大的效益。

　　这是一个升官敛财的绝佳计划，许青陆想。

　　报告的最后一页是基因改造工程的策划方案，策划人便是阿瑞斯。

　　结合西蒙所说，阿瑞斯应该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了。

　　但是哪里又怪怪的。

　　既然西蒙对这份工作是甘之如饴，可又为什么对污染物嗤之以鼻呢？

　　许青陆摸着报告，在蛙人的外貌描写的地方顿了顿。

　　没有眼睛和鼻子？

　　不对，污染物是有眼睛的，梦里神庙的大门，分明雕刻着两个双眼外凸的蛙人，包括在门后水缸里的蛙人，也就是“母亲大人”，它的眼睛也是外凸的。

　　但是“母亲大人”自称神使，只是蛙人的仆人。

　　所以，蛙人和蛙人之间也存在着天差地别。

　　这样看来，这场实验的最佳成品只是将人变成了蛙人的侍从，并没有实现西蒙成为创世神的愿望。

　　“你的实验，失败了。”见西蒙停止叙述，许青陆才慢悠悠地开口道。

　　西蒙的表情顿时僵住。

　　“但是，你的上司却认为这是成功的。”不然这场污染也不会发生。

　　每天要与一群半失控的污染物呆在一起，怪不得他的情绪这么奇怪。

　　“是，我失败了。”西蒙苦笑一声。

　　西蒙像是终于找到了知心人一般，向许青陆倾吐着心中的苦闷与不满。

　　阿瑞斯希望西蒙能够利用蛙人研发出改造人类基因的方法，蛙人超高强的治愈能力已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只要能够在人体上实现这一点，金钱名誉地位，不是手到擒来？但西蒙不一样，他要的是创造出新生物，单单物质上的享受，不是他所追求的。

　　实验的最开始，阿瑞斯还是和颜悦色，但是基因改造的实验伴随的必然是无数的失败，久而久之，投资人的催促便多了起来，与投资人直接接触的阿瑞斯，脾气也愈发暴躁，西蒙苦不堪言，但是他也逃脱不了，只能日复一日的接触着失败和指责。

　　“蛙人的基因太强了，”西蒙说道，“它的基因能够毁坏一切生物，我将它的基因提取到小白鼠身上时，无一例外，全部暴血身亡了。”

　　时间一晃而过，五年的时间并没有为西蒙增添上衰老的印迹，但项目的资金却是越来越少了，如果项目完蛋，阿瑞斯和西蒙要一起跟着完蛋，阿瑞斯还能拍拍屁股重新回到部队里做他的军官，但是西蒙现在在法律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甚至由于项目的失利，阿瑞斯会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死人。

　　西蒙惶恐极了，每当实验失败，他就开始喝酒，在最后一次实验失败后，他拿着实验室里的酒精兑水，直接往肚子里灌。

　　假酒害人。

　　“等到我第二天醒来时，我才知道我到底干了些什么。”西蒙无力地往后一靠，望着天花板，像是要看穿这个天花板一样。

　　第二天，西蒙赤裸着在一片海水中醒来的，他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正巧，一张干瘪的绿脸贴在他的肩头。

　　西蒙吓得连坐都来不及，直往后退，身后却撞到了玻璃，这时他才意识到，放置蛙人的海水箱已经被打翻在地了。

　　面对接触空气却干瘪的蛙人，西蒙的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他连忙调取了监控录像，没想到，视频里的内容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许青陆眯起眼睛，一脸嫌恶：“你该不会是想……”

　　西蒙有些麻木：“也许我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但是碍于人伦一直没有行动，我不过是借酒生事而已。但录像却告诉我，原来我不过只是被玩弄棋子。”

　　那天夜里，西蒙借着酒劲来到放置蛙人的海水箱边，打开玻璃盖板，脱了衣服，随意摆弄了两下，就爬到了蛙人的身上。说来好笑，那场景就像是柯基强上阿拉斯加。西蒙很忘我，海水随着西蒙的动作溢了出去，被海水淹没的蛙人接触到了空气，身上颤抖起来，接着伸出手抓住了西蒙的胳膊，一个翻身，两人从海水箱里翻了出来，海水箱翻倒，里面的水泼了一地。

　　此时的蛙人跨坐在西蒙的身上，它抓住西蒙胳膊的双手慢慢往上摸去，像是在感知什么，半晌，蛙人忽然抽动起来，被压在身下的西蒙怪叫了一声，抖动了起来，随着西蒙的怪叫声，蛙人开始迅速干瘪收缩，倒在了西蒙的身边。

　　“它死了。”西蒙说道，“在那之后，我从它身上提取的东西，都失去了活性。”

　　实验完蛋了，西蒙想到。

　　也许人真的会对发生过关系的生物产生怜悯，即便是非人生物，西蒙给蛙人布置了一个告别仪式，他把蛙人重新放回海水里，从哪里来，要回到哪里去。

　　不想，这一放，放出了新的希望，也同时带来了如今的厄运。

　　“它怀孕了？”许青陆猜测。

　　“没错，它怀孕了，在它的身体接触到海水的那一刻，它的腹部便像吹了气一样胀了起来，然后一个尖利的指甲割开了它的肚子，它的后代就从那个肚子里爬了出来。”

　　“也是你的后代。”苏彧好心提醒。

　　西蒙的脸色霎时变得相当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