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公馆[无限]》三阳开岁

64、污染

　　谢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略一思考后，问：“那个后代就是刚才视频里的那个样子？”

　　西蒙点了点头。

　　“和之前那个蛙人长得很像？”

　　西蒙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像，但不完全一样，它的体型要小得多，还多了一双眼睛。”

　　谢致回想着视频里污染物的外貌，瞧西蒙的眼神，显然多了几分难以表达的倾佩。

　　不愧是实验狠人。

　　许青陆顺着谢致的思路畅游了一番，既觉得这西蒙恶心，又觉得他有勇气。

　　只是……

　　许青陆忽然想起自己此刻正是一名二级污染物，照这样计算，这位既恶心又有勇气的研究员，在伦理上，勉强算是自己的……曾祖父？

　　……这是什么诡异的人物关系。

　　许青陆轻咳一声，拉回话题：“所以这蛙人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死亡方式？”

　　西蒙闭了闭眼：“我不知道。”

　　许青陆：“那，它的后代与它相比，有什么区别？”

　　西蒙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它要更加像人类一些，它的心肺功能更加接近陆地生物，皮肤也不太会分泌粘液，身体抵御外伤的能力没有它母亲强，就像……退化了一样。”说着，西蒙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变得更像人类，难道是原始蛙人认为自己无法在现如今的环境中生存，所以特意与人类结合，改造后代基因，留下种族的火种？

　　有可能，比起一直沉睡的蛙人，细菌病毒都进化几千万年了，说不定被泡在海水里的蛙人通过一些手段感知了这个世界，判定这个世界并不适合它生存，所以选择了改造种族基因，等到某一天，蛙人基因遍布地球时，他们还可以通过这些基因返回世界。

　　只是不知道，这群A国人发疯似地研究蛙人基因，是不是也在这蛙人的意料之内。

　　如果是，那它确实挺能把握人性的。

　　总有些人为了自私苟且的目的，高树正义伟大的旗帜。

　　什么为了人类的进化，不过是喜欢搞缝合实验的变态罢了。

　　之前是她想少了，觉得只要弄死污染源头就行，现在看来，最源头的污染物早就死了，现在全是它的衍生品，所以要完成任务，就要根除污染物，包括……许青陆自己。

　　死局。

　　许青陆面上颜色不改，脑子里飞速运转，她是不想死的，但是完不成任务也是死。如果在清除完所有污染物后，任务便完成了，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行……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许青陆暂且放下对未来的顾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掉一个城市的污染物。

　　污染物的克星，强光？尖音？可是污染物遍布整座城市，这些东西并不能将它们一网打尽，而且这些东西也就是个拖延，没有击穿脑子，污染物还是能活过来。

　　海水？许青陆想起了“母亲大人”给她播放的PPT，等等，污染物从海底诞生，怎么回到海底就变干尸了呢？

　　“因为它们抛弃了海洋，所以海洋抛弃了它们。”西蒙回答道，许青陆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的问题说出来了。

　　“嗯？”

　　“它们本是海洋的宠儿，但是为了追求陆地的阳光，于是抛弃了海洋，海洋认为这是一种侮辱，于是剥去了它们最为坚固的防护皮肤，并流放了它们，从此，他们再踏进海洋里，身体里的水分就会被海水慢慢吸食，所以它们的粘液十分抗拒海水。”

　　许青陆：“……”但怎么这么像宗教故事。

　　“这是它告诉我的。”

　　“谁？”许青陆问，随即便意识到了，“你，女儿？”她不太清楚污染物的性别，只能随“母亲大人”的称呼叫了。

　　“它不是我女儿。”西蒙嫌恶地皱起眉头，“它不过是个怪物，谁知道在那之前，它是不是已经在那个蛙人的肚子里了。”西蒙为了不让许青陆继续恶心自己，说，“它叫二号。”

　　许青陆没空听他扯这些伦理问题，她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控制传染的？”

　　西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许青陆问：“你说你找我们这些普通人来是为了全新的实验，之前X市里的所有人被污染的反应都在你们的计划之内，所以，你是怎么控制住传染的？在X市之外，受到污染的人，可没这么好命活下来。”

　　西蒙听到“普通人”三个字，嘴角抽了抽，但是听到许青陆后边的问题，他眼珠一转，又回盯许青陆，有点疑惑地问：“你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是想获得制作新人类的方法，还是杀死新人类？”说着，又喃喃自语道，“不对，如果单纯的为了方法，没必要这么对我，你是为了杀死新人类来的？”

　　西蒙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你要屠杀自己的同类？”

　　许青陆挑起眉：“没有我，这些污染物不照样在屠杀同类吗？研究员，这么多年了，你的观念还没转变过来吗？污染物没有同类，只有强弱从属。”

　　这时，谢致贴心地递过来一份X市的水质报告汇总，附带着一份X市的自来水厂公司详情地址，另外还用A4纸详细记录了X市水质的变化，可以看出，X市居民的日常用水中，悬浮物质和胶体物质的比例在逐年增加，随着净化技术的提高，这种增加确实引人注目。

　　另外白夜还找到一沓人口失踪的剪报，从报道来看，近十五年来，有不少人报警自己的亲人朋友于水库边失踪，失踪很常见，但仅把在水库边失踪的报纸剪切下来，就比较奇怪了。

　　随后，白夜凭借他的身高优势，从书架的最高层的犄角旮旯里挖出了一份计划书——《新人类研制的初步设想》。

　　白夜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许青陆。

　　西蒙在看到许青陆拿到计划书的那一刻，无奈地闭了闭眼：“是水，我们会把那个怪物每天使用过的水，分批次排放到水库和自来水厂里。”

　　“为什么？”

　　“为了更好融合它的基因。
　　你知道治疗过敏有一种方法，叫做脱敏治疗吗？就是把相应过敏原制成不同浓度的制剂，给对该物质过敏的患者，以小剂量、反复多次进行接触，提高患者对此类过敏原的耐受性，从而降低机体的过敏反应，直至不再诱发过敏反应或者降低诱发程度。
　　我之前说过，虽然我没有使用过蛙人的基因，但它的基因还是不可避免的对我产生了影响，这很有可能就是由于我每天接触它的体|液引起的。我询问那个蛙人，它告诉我，凡是它们走过的，必定会留下它们的痕迹，这肯定了我认为它的体|液会对人类会产生影响的猜测。
　　比起接触到蛙人基因就会发生爆血的小白鼠，我们这些实验人员虽然接触到了蛙人的体|液，但却没有发生可怖的后果，因此，我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我们需要的，是先提高自己对蛙人基因的耐受度。
　　蛙人的生活需要大量的淡水，越是靠近原始蛙人基因的，越是喜欢通过浸泡淡水，来保持自身的皮肤湿润，所以我们为它准备了一个标准游泳池。
　　泳池的水两天一换，需要被排出去的废水成为了很好的‘过敏原制剂’。”

　　“自来水厂不对这些废水进行消毒吗？”

　　“消毒？”西蒙轻蔑地笑了，“他求之不得呢，X市最大的自来水厂公司老板，就是我实验的投资商之一。不过现在嘛，他可能在某个农场里哭呢，又或者已经被吃掉了哈。”

　　“你的计划没有通知你的投资商？”给了钱却变成污染物的储备粮，多少有点不道德吧？

　　“通知了，当然通知了，我和他们说过段时间会有惊喜。”西蒙忽然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们每一个人都非常期待，我也很好地回应了他们的期待。”

　　“为什么？”

　　“他们该死啊。”西蒙的脸阴沉下来，“二十年，我过了二十年猪狗不如的生活，如果不是他们，我不会被逼到和那个怪物□□，不用为了研究资金下跪，不会每隔三个月就放血给他们喝！”

　　西蒙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这些有点钱的人多恶心吗？他们怕死，怕得要死，是一点点风险都不敢承担，他们不敢用污染物废水稀释过的自来水，就盯上了我，说既然这么多年来我的外表也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说明我也算是被神眷顾的人，那当然我的血液也是被神恩赐的血液，应当也有很好的疗效，于是这十几年来，每隔三个月，我就要为了他们的健康做出自己的牺牲，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我只是一个被人逼上这条路的普通人，如果不是他们，我现在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名的生物学家、医学家，而不是一个连大学大楼都出不去的死人！”西蒙的眼里带着恨，是了，阿瑞斯在把他带离酒店的时候，就宣告了他的死亡，他早就是一个没有后路的死人了，阿瑞斯以为这种身份会让他畏手畏脚、胆战心惊，但只要换个角度想，他也可以毫无顾忌。

　　“嗯，”许青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污染物的进化比例应该是按经济条件来的，底层阶级的人最多，因为他们大多直接使用自来水。而人随着经济能力的提高，可以逐渐购置净水装置，对自来水进行过滤净化，接触到污染物废水的机会减少，被污染后，死亡的概率就会增加，自然而然，转化成污染物的比例就会降低，对吗？”

　　怪不得污染物的聚会首选地铁，因为地铁这种交通，这是那些原是普通人的污染物最熟悉的领域，但凡他们是富人，就会选择自家别墅的地下室了吧。

　　本以为许青陆会附和自己，没想到她是毫不留情地扯开了话题，这让西蒙不禁有些羞恼，但终究他还在许青陆手上，这份羞恼又化作了仓皇，胡乱地点了点头。

　　许青陆倒不是故意扯开话题，她纯粹是没把西蒙的情感抒发当一回事：“回归问题，你们把稀释过的蛙人体|液给整个X市的人使用，不怕突然有人变异吗？你们是怎么控制的？”

　　“浓度低，自然不会被感染上，我们给自来水厂的本来就是低浓度的废水，稀释再稀释，不会出什么意外，万一真的有人体质敏感，不幸中招，也只是高烧、皮肤红肿、体内外出血而已，这就很像埃博拉病毒或者马尔堡病毒的症状，谁会想到这世界上居然有个人在试图改变他们的基因呢？”

　　“那这场污染到底为什么会大规模爆发？”

　　西蒙垂下眼帘：“我厌倦了，我根本做不到让人类的基因发生质性飞跃，但又放不下这二十年的时光。”说着，西蒙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所以，我和他们说，我的研究完成了，接下来，就是需要的是一场盛大的仪式，来见证我的成功和胜利。于是就有三个人积极响应了我的话。”

　　“布莱克、布鲁、怀特？”

　　“布莱克就是阿瑞斯，布鲁是替我们换水的清洁工，怀特是我的实验室助理。他们长时间接触着二号，是除了我以外，最能与蛙人基因结合的人。果然他们也没让我失望，不过即便是他们，也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才与蛙人基因完全融合，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接下来的传染，我就用了他们身上的基因，被他们感染出来的人，就是二级进化物。”

　　“接下来，我让他们在X市大学举办一场庆典，所有参加庆典的人在进入校园时，都要佩戴手环，手环的内测储存着微量的一级进化物的体|液，只要人佩戴上手环，附于手环内测的小针就会扎破佩戴者的皮肤，污染物的体|液就会进入人的体内，小针在使用过后就会反扎进手环里，又由于针眼太细，疼痛的程度就像是蚊子停留，他们的皮肤看起来并没有破皮，他们自然也不会当一回事。”

　　“接下来就听天由命了，运气好的，成功转化成二级进化物，运气不好的，就是死亡或者变成怪物。不过外地人变异成功的概率太小，他们没有经历过十多年的脱敏，贸然接触污染物的体|液，自然就落得了一个爆血身亡的下场。一些来旅游的外地人爆发的时间太早，我的那些投资商看到新闻就来找我，我说他们是绝对安全的，他们居然也信了，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许青陆回忆着背景提示，在系统最开始的背景提示里，有几名非X市人士爆血死亡，时间间隔大概有好几个月，这些人可能是使用了X市自来水的体质敏感的倒霉鬼，而西蒙所说的庆典，应该就是X市污染大爆发的主要原因。

　　但还有一个奇怪的事情。

　　“两年前，二号跑出去过？”

　　西蒙歪了歪头：“啊，那次啊，是，它跑出去过，还遇到了一个学生，那学生细皮嫩肉的，被它看上了，没想到学生转头就告诉了他导师，那个导师还想敲我一笔钱，于是我让阿瑞斯解决了一下。”

　　“哦，阿瑞斯你们应该见过吧，他是这次志愿者招募的A国负责人。”西蒙轻描淡写地说。

　　“他在封锁区之外？”许青陆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拔高了声调。

　　意料不到的情况，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