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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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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之间又急匆匆的对了个眼神,卢青灯这才安然下来:“好了好了,不吵了。”
“谢谢你,”妮璋阿芝凑近她,“谢谢你,卢小姐。”
一人一鬼距离极近,妮璋阿芝似乎也想从那双亮晶晶的,如同会说话的眸子里看出什么,里面盛满了虚情假意的微笑和和蔼,这个人。才不是她表面上的和蔼可亲,活泼开朗。
“我听傅小姐说,卢小姐曾经想过自杀,为什么呢?你还那么年轻。”
“活腻了,”卢青灯朝妮璋阿芝微微一笑,她的眼睛里全是妮璋阿芝疑惑的神色,“我不是想过自杀,我是已经打算动手了。”
妮璋阿芝瞬间又飞到远处:“我们去三年后吧。”
傅晚松实在忍不住想说什么,却被卢青灯制止,她背着手跟上妮璋阿芝远去的身影:“假亦真时真亦假,身处阿波罗幻境或许会有千万个碎影,谁能知道哪个是真的呢?”
她斜挎着的“为人民服务”包包在夕阳下居然带着几分正气凛然的味道,毛爷爷的侧脸被暮光打出几分金光灿灿的不可侵犯性。
傅晚松看着远去的两人,默默琢磨起来些东西。
每走一步都是变化,时间犹如流水一般从指尖划过,所有的人都变成竖条,所有的建筑都变成横条,面前的横条地区慢慢改变,停下来的时候,四周全变了样子,稻谷和粮食全都消失不见了,大批的蝗虫从天而降,卢青灯不由得低了个头让他它们过去。
狂风大作,四周的树木都被卷走了,沙石遍地,乱飞的枯叶像杀人一样拍打着人脸。卢青灯悠然自得的模样破碎,不得不抓着傅晚松,两人紧紧拉扯着对方,傅晚松高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斯热阿比在与黑体拉巴的战斗中被摔死,”妮璋阿芝回答,“他父亲天神恩体古孜派遣蝗虫为祸人间!!”
“快快快!!”故事里的妮璋阿芝高举着火把,带领着族人爬上高山,堆砌起高高的柴堆和秸秆,“大家快点!!”
妮璋阿芝身形娇小,可是如今却带着神威,她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族人,当黑体拉巴带着巨大的松明子来到干柴堆的时候,这对聚少离多,命途多舛的爱人,接了一个吻。
漫天黑雾,黄沙四起,人人自危。他们已经为这个种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也许是知道自己不得善终的结局,妮璋阿芝像往常一样拽住黑体拉巴的衣角,黑体拉巴低下头温柔的看着她,两人对视许久,终于分开了彼此,却也签订了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誓言。
妮璋阿芝在故事外愣愣的看着里面的自己,她喃喃道:“是这样吗……”
“什么?”卢青灯耳朵灵,几乎一瞬间就回问道。妮璋阿芝摇摇头:“没什么,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
记得某次黑体拉巴去某个种族的原因,却连自己爱人死时的模样都不记得。卢青灯还蜷在傅晚松怀里,两人一上一下对视一眼,确定了彼此的疑惑。
蝗虫飞跃高山的时候,妮璋阿芝下令点燃松明子,它自带的油脂燃起一把熊熊大火,干柴和秸秆极易点燃,整座高山都燃烧起来,人们退下高坡,看着蝗虫们被烧死在高山之上,终于欢呼雀跃起来,常年积怨,贫苦磨难,像是潮水一般褪去,幸存下来的人们相互拥抱着,他们或没有了眼睛,或失去了手臂小腿,诡异的拥抱姿势没有影响那翻身歌唱的喜悦。
黑体拉巴常年奔袭在各个部落,又与斯热阿比摔跤,背着几百斤重的干柴爬上高山,现在终于虚脱的躺倒在高山上。妮璋阿芝飞扑进他怀里,不住的哭,不住的笑,爱人相拥享受这短暂的安宁。
凡人战胜了天神,恩体古孜大怒。他亲自现身于人间,河水倒流,土地开裂。天地一色如同盘古未开混沌之前,他惩罚人民世世代代都要被压榨,要被洪水侵犯,他们的英雄黑体拉巴变作让他们无法攀越的高山,阻隔与外界的沟通交流。胜利似乎从未出现过,带来的是更大的灾难。
妮璋阿芝的爱人化作了一座高大雄伟的山峰,她一步一跪祈求上苍将爱人还给她,绕着高山跪了三天三夜。悲伤过度和生无可恋,最终她寻求巫祝把她变成了漫山遍野的索玛花,永远的陪伴着黑体拉巴。
“……这就是,”妮璋阿芝悲悯的看着那一株索玛花,“我的故事。”
“你们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请帮助我,帮助我救救黑体拉巴。”
卢青灯从傅晚松怀里窜出来,完整以暇的瞧傅晚松,傅晚松和她交换一个眼神,随即朝妮璋阿芝点头:“我帮你。”
搭建的场景瞬间开裂,黑暗席卷整个空间,两人不由得捂住眼睛,适应了之后才慢慢张开眼,是她们之前就处于的秃瓢山顶。傅晚松从怀里拿出一张刺绣地图:“这是我的地图。”
卢青灯:“之前不是羊皮纸的??”
“嗯……”傅晚松自己先不好意思了,“那我也不能让你看原体啊。”
卢青灯:我@#¥%……&*
刺绣精美绝伦,一个一个刺绣环大中套小,小里有更小,最终是一朵美丽的索玛花。这是哪门子地图?卢青灯细细琢磨了一下问她:“你之前不拿出来,除了不相信阿芝之外,你还看不懂这个地图吧?”
被看穿的傅晚松也不尴尬,她大方承认:“嗯,我就是看不懂,打算上山之后随机应变的。”
妮璋阿芝用索玛花拿过地图一看,她也面露难色,飞到高空借着月光去仔细研究。这倒是给了两人独处的机会,卢青灯抬头看着妮璋阿芝,声音却低低的和傅晚松说话:“对个线索?”
“嗯”傅晚松点头,她不是藏着掖着的性格,当即道:“幻境真实性有多少不能确定,但是妮璋阿芝不可信。”
“哦?”卢青灯立马起了兴趣,她问:“为什么?”
“索玛花。”傅晚松将自己注意到的一点一点给卢青灯掰扯,“她说索玛花所在之处就是她势力范围所在,还说斯热阿比将她打下了悬崖,几百年没上过山,那我们在半山腰——你缺氧时候扶的那棵索玛花是什么?”
“这……或许是她已经逐渐开始反攻了也说不定呢?”卢青灯看妮璋阿芝一时半会也下不来,正大光明和傅晚松咬耳朵,“她的探子啊。”
“那就是第二个疑点了,”傅晚松接着道,“红白双煞需要特定的反生死门山脉,并非是那条路,也不能在那里形成,我甚至怀疑根本就不是芜晚山的,突如其来的红白双煞将我们打得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有个人将我推了下去,或许红白双煞会直接吃到只剩我们,或者……只剩你的时候,她出现帮忙,毕竟——她有探子嘛。”
“她有探子,”卢青灯说出傅晚松的言外之意,“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我们两个以为是我们误打误撞闯进了人家的地盘。”
“是。”傅晚松点头。
“那……她讲的故事,你一点都不信?”卢青灯对傅晚松这颗冰封的心脏有点好奇了,“我可都快哭了呢。”
“我不确定是真是假,你说的‘假作真时真亦假’幻境所有都由她掌控,连开口对个线索都会被抓住,我又怎么全心全意去听呢?”傅晚松解释了几句。卢青灯这才意识到傅晚松这厮是与她演技不分上下的,且有时候人家还会更胜一筹。
“那么,”傅晚松伸手朝卢青灯摆了摆,“你的线索呢?”
此时妮璋阿芝已经看完了地图,她朝两人飞来,在她即将来到的前一刻,卢青灯对傅晚松说了一句:“有些地方,火把节又叫星回节。”
傅晚松犹如被天雷击中,整个人愣了两秒,随后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股似有若无的笑意浸满了眼底。
妮璋阿芝来到两人身边,她不解:“是我们彝族的绣法,可是我看不懂它的涵义,而且……这个地图是哪里来的?”
“是我和一个姓秦的老板做生意的时候,她送给我的礼物。”傅晚松回答道,拿回了地图递给卢青灯。
卢青灯拿过地图仔细一瞧,对这个姓秦的老板来了点兴趣:“这老板男的女的?”
“非男非女。”
“哦,”卢青灯点头,“泰国人。”
“不是,”傅晚松忍不住笑起来,“她是鬼。”
卢青灯的手腕不受控的颤抖起来,但是不过一瞬间就被她忍住收了回去,她的眼睛在地图上四处乱瞟着,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天涯边,跳下去个千百回。这个地图如同莫名奇妙长出一双温润洁白的双手,磋磨揉捏着她的指尖,心间一颤竟是直接将地图扔了出去。
傅晚松一怔:“怎么了?”
“女鬼。”
“什么?”傅晚松没听懂,她弯下腰要将地图捡起来,不过卢青灯比她更快,她捡起地图低声询问:“是女鬼嘛?”
傅晚松与她蹲在地上,两人总是无法在对方的眼睛里藏住些什么,她问:“你认识她?”
何止是认识。
卢青灯知道霍家人找上自己的原因了,说起来她虽然树敌无数,但总归算是有些不愿意让她去死的人或者鬼,然则这些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遇人不淑,成鬼之路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