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峦叠嶂》女尔

5、第 5 章

　　“不是我！！”霍笑安大喊，“我怎么可能去推大姐？！”

　　霍笑庸一拍她的脑袋：“我也没说是你，你咋咋呼呼叫什么？”

　　“你那个表情跟想要来索我命似的我能不怕吗我？！”

　　“霍先生，”念寂来到两人身边，行过礼之后，伸手请他到众人所处的火堆前，“还望能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火堆之外是一个淡青色的壁篱，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大有玄机。原本热热闹闹的红白双煞只敢在五里之外悄咪咪观察。

　　几家人都在研究这个念寂好说歹说才让苗月牙被迫掏出来的宝贝，老尼姑清柏仔细伸手摸了下苗月牙的手钏，随后叹气：“我倒是在两元百货商店见过同样质感和润色的，这到底是什么？”

　　道长摸着胡须：“胡言乱语嘛，这玩意儿一看就是死人的东西！”

　　“欸！”苗月牙不乐意了，“怎么说话的？？这是我孙女儿送给我五十岁生日礼物哒~~你们有嘛！”

　　“你这个人！没得聊！”“同和尚讲什么后代嘛？没得聊~~”

　　“诸位！”念寂轻咳一声制止了他们的攀比，“先来讲正事吧，现在霍大小姐和卢施主掉下峡谷生死未卜——”

　　“下山，”董幼阅刚刚哭过，现在鼻头红着，嗓子还有些嘶哑，“我们现在立马下山，不能再拖了，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东西。”

　　“倒也不必如此紧张，”道士摸着胡须扭头对董幼阅道，“若是此屏障能一直庇佑我们，哪怕是游猎一样走遍整座山也未尝不可。”

　　上山的很多人都是拿钱办事儿的，等拿到索玛花才会给全款，此时如果就这么下山，只能拿到一半的钱。

　　“好死不如赖活着，钱我会全款打给你们的，现在还是下山吧”董幼阅掏出指南针，“我们现在已经失去方向了。”

　　众人看着自己怀里左右横跳的指南针，陷入了沉思。

　　“不行！”霍笑安冲到众人之中，苗月牙看她那架势差点冲进火堆里给小鬼们加个餐，“我不同意，既然已经到半山了，那我们就必须要到达山顶！”

　　“那个地图你看得懂吗？”霍笑庸对自己妹妹这个咋咋呼呼的性格相当不满，“上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怪物，既然注定徒劳无功，又何必还要白白送死呢？”

　　随后又加了句：“这个鬼地方连枪都没用。”

　　“……额”苗月牙举手，“我能说一句吗？”

　　众人转头盯着她。

　　她指指下山的路上：“我们好像也下不去了。”

　　下山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些鬼影幢幢，如同没有灵魂的怪物或爬或走，或残手或断臂，有的甚至没有脑袋还在往前行走，黑夜看不清模样，只感觉惨淡人间万物炼狱不过如此。

　　“我操——”霍笑庸一手捞星回一手拉念寂，“快往山上跑！！”

　　疲于奔命的众位又开始了向山顶奔袭，现在是一点选择都没有了。星回纯黑的眸子倒映出身后残缺断肢的模样，毫不见畏惧和害怕，念寂伸手将她的眼睛捂住：“别看了。”

　　他感到手心一阵湿润。

　　君埋泉下泥销，我寄人间雪满头。世事如此，倒不如四大皆空。

　　“空了。”

　　卢青灯把空荡荡的水瓶放回包包，面色不虞：“念寂没帮她带水，她把可乐喝完了把我的水倒进去了。”

　　傅晚松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奶奶，忍了两下没忍住：“你奶奶倒是童心未泯。”

　　“那个推你的人，你猜出来是谁了吗？”卢青灯趁着妮璋阿芝点灯往前走，悄咪咪和傅晚松咬耳朵。夜里潮湿路滑，傅晚松脚卡住一棵青松的树根，上去之后拉住卢青灯，两人一起使力上了一个大坡，傅晚松趁下一个坡来到的时候点头：“嗯。”

　　不知道为什么卢青灯那么不善行走，每到一个需要上坡的地方都需要傅晚松先上去，再伸手拉她——这样的体质如何在山里走，难不成以前都是苗月牙背她走吗？想了下苗月牙那副小身板，又觉得不太可信。傅晚松自己沉浸在卢青灯孱弱无助的形象里无法自拔。卢青灯倒是觉得她知道是谁推的就行了，多管闲事儿不符合她藏拙的人设。

　　两个人而怀鬼胎，上山的路倒是安静，卢青灯觉得这也过于平安了，如果斯热阿比一直都提防着妮璋阿芝上山，怎么会她都来到山中间了还没有出现阻拦呢？傅晚松在她之前问出了这个疑问：“斯热阿比呢？他既然管控这座山，怎么会连你上山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妮璋阿芝疑惑的摇摇头，“而且黑体拉巴的气息越来越弱，我感受不到他元神所处的地方了，那是我的索玛花所处之地。”

　　“怎么会？”傅晚松不自觉捏紧了手心，“你不记得路?”

　　“不……”妮璋阿芝从前方飘回到两人前面，黑夜里的山间还能听到几声恐怖的狼吼，她周边净是盛开的索玛花，“我只能通过感受黑体拉巴的气息来找到那个地方。”

　　索玛花不断盛开又闭合，似乎因为主人的迷路感到焦躁不安。

　　“那个……”卢青灯挠挠头，“你先别着急。”

　　她和前面的傅晚松咬耳朵：“你的地图呢？是不是用来找索玛花的？”

　　“这……”傅晚松一愣，她原不打算把地图拿出来的，都是现在三人被困在半山腰，如果不拿出来的话……地图主人神色几变始终拿不下心，卢青灯倒是悠然自得的安慰妮璋阿芝：“别着急啊，这傅大小姐就是有点儿优柔寡断，要是我，现在斯热阿比的脑袋都被我砍下来了。”

　　“咔吱——”一株索玛花枝从一旁断开。

　　妮璋阿芝的神色有些僵硬，她苦笑起来：“但愿吧。”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霍笑庸一枪打裂一只怪物的脑袋，但是这完全影响不到它的前进速度，它麻木的拖着自己的右臂和左腿，反人类学的往上冲。

　　“是炼尸！”道士一个定身符将其禁锢住，嘴里念念有词最终一句：“急急如律令！”彻底烧毁了这副骨架子。

　　念寂将霍笑庸护到身后：“施主还是不要往前冲了，手枪只能威胁我。”霍笑庸倒是没想到念寂这时候有心情开玩笑，他将自己一直贴身带着的紫檀佛珠递给念寂：“那这个，你是不是用得上？”

　　一只怪物从地下一跃而起，两人一触即分，念寂红着耳朵道：“你带着护身！我用不上。”

　　叫什么念寂大师，叫红耳朵大师好了。霍二少默默吐槽，然后翻身上树躲过一只怪物的袭击，一枪柯尔特2000六毫米子弹沿枪弹轨炸开了怪物破烂发黑的膝盖，此物腿部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张开它已经不成形的嘴巴，如同无声的嘶吼着。

　　霍笑庸一跃而下，膝盖直接砸爆了正在狂吼的炼尸脑袋，腥臭腐朽的味道直冲脑仁，霍笑庸一个没忍住差点吐出来，连连后退三步才在树边站定。身后一个人递给他一瓶水，霍笑庸顺手接过，转头一看是正坐在树枝上看戏的小星回，星回冲他甜滋滋一笑，继续看人尸大战。

　　霍二少觉得自己确实不适合出现在这场传统艺术的战斗里，背好枪也靠在了星回身边保护她，顺便喝了口水，炼尸的恶臭味道倒是从脑袋里清空了不少。

　　“善良神的斯热阿比因为爱慕牧羊女妮璋阿芝来到人间，却被贪婪的恶霸黑体拉巴害死了，天神大怒打算从天边昆仑引水冲垮整个南疆，可是被斯热阿比残魂阻止，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化作高山，阻挡了东下的洪水，形成层峦叠嶂的横断山脉。”

　　“什么？”霍笑庸一愣。

　　神色轻松的星回冲他一笑：“没什么，只是告诉你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你……”霍笑庸挠挠头，“一个小姑娘不要老是听那些□□。”

　　星回：“……”

　　“我只是希望……”星回又说的明显了一点，“你们不要那么相信传说的故事，或许——妮璋阿芝是坏人呢？黑体拉巴是坏人呢？不要那么轻易的相信他们，请用心去感受。”

　　“小心——！！”

　　卢青灯一个不着防踩滑差点从千米高空上掉下去，傅晚松在她身体与峡谷呈90°之前伸手给她掰回15°，妮璋阿芝飘了回来：“我挡在你身后吧，我会接住你的！”

　　卢青灯回她一个微笑：“多谢——接不住就算了，别麻烦。”

　　“卢半仙，”傅晚松爬上一个高崖，伸手将卢青灯拉上来，“当时你奶奶让我们去接你的时候，说有缘就行，若是没缘分，就帮她把你给安葬了——我倒不是八卦啊……”

　　“——你就是八卦，”卢青灯打断她，脸色明显有些冷，“命悬一线之间傅小姐还有心情去聊别人的生死存亡？”

　　“你并非是别人，我将你当成——”傅晚松微微一笑，“救命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