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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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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行先去往并州,这里并不如丰腴城昔日繁华,但好在民风淳朴,有几年的安定,往来商贩络绎不绝。
夜晚,并州城已然宵禁。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敲着锣鼓。
云迟本就不欲睡,被这么一叫,彻底醒了,他偷偷溜进厨房,拿了一坛酒,然后轻功纵身一跃,就跃上客栈房顶,身姿轻盈,竟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月亮还是那么亮,只是比青云山上的差点。”
云迟一边坐在屋顶喃喃自语,一边将酒坛打开,一口酒喝下,身子暖了不少。
“嗯啊,上好的女儿红,暖心又暖胃,妙啊。”
云迟正欲再喝一口,谁知此时一个人影掠过,一个飞身就落到自己身旁。
“道士不是不喝酒的吗?”
云迟刚想动手,听声音如此熟悉,便笑着回道:“谁说道士不喝酒,我不就是道士吗?哈哈哈,你们佛家不也是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你当真是青云山掌教?”
和尚真的是从未见过一个堂堂掌教能如此让人大跌眼镜。
“如假包换。”
小和尚:“………”
云迟见他没再说话,就自顾自问道。
“和尚,你们佛家总说什么禅意,那在你看来什么是禅?”
和尚从云迟身旁坐下,望了一眼夜空,似是在认真思考他的问题,缓缓才道:“禅无处不在,它不拘一格,一花一树,皆可为禅。”
“大道理,我不爱听。”
云迟说着又灌了一口酒。不过才喝两口,脸上便泛起红晕。
“那何又为道?”
和尚转头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道?道法自然,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合一。”
“大道理,和尚我也不爱听。”
小和尚勾了勾唇角,伸手拿过了云迟的酒坛。还没等云迟反应,便就喝了一口。
云迟瞪圆了眼睛,看着空戒吞了吞口水才问道:“和尚不是不喝酒吗?”
“道士都不是正经道士,怎的还期待我这和尚是个正经和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阿弥陀佛~”
和尚双手合十,朝着天空拜了一拜。
“呵呵~我喜欢,不过我觉得手中剑,就是道,心中的道义,就是道,心之所向,便是大道所往,虽千万人,吾往矣。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云迟说着,身体躺在了屋檐上,双臂交叠做枕。
“这倒才像是青云山掌教该说出的话,不过云掌教要走的路只怕世上少有人走,也少有人能走。”
小和尚将酒坛递给云迟,又抬了抬手,有点敬你一杯的意思,云迟也抬了抬酒坛,算是回敬。
“我自甘之如饴,世上大道三千,总要选一条来走,没人走的路,反倒不会太拥挤。”
“对云掌教,小僧倒有种一见如故之感。”
小和尚刚说完话,眼眉微皱。
“我也………”
云迟话说一半,也发现不对,立马噤了声。二人没有动作,只是听见房梁上有脚步声离二人越来越近,这脚步极为轻盈,肯定轻功了得,而云迟和空戒自然也是耳力极佳,只听声音越来越近。
空戒一个移形换影直接闪到对方眼前,只见那黑衣蒙面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空戒一掌劈向黑衣人胸口,空戒看似浑然一掌,实则黑衣人已然后退十余步,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空戒刚欲乘胜追击,黑衣人反应到快,直接隔空射出几只飞镖,空戒躲闪之间,黑衣人已然跑出了一段距离,空戒刚想去追黑衣人,便被云迟止住。
“和尚,不用追了,以后这种事都是家常便饭,你追上了一个也无用。”
“可总要弄清楚是谁吧?”
空戒略感沮丧的说道。
“是谁都有可能,只要我一日没回青云山,就不怕他不会再来。”
云迟眉目低垂,已经全然不再有刚才的醉意。空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再说什么。夜幕下,只有云迟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他只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而后瞬间就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抬起头时,已全然一副笑脸。
“多谢了,和尚,明早还要赶路,早些睡下吧。”
云迟边说着,一个翻身便跳下了屋顶,回到客栈里去了。小和尚则负手而立,站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去把黑衣人刚才射自己的飞镖一一捡起,只是剩最后一块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和尚攥着手中的飞镖,唇角微勾,这一笑倒是更显邪魅。
“嗯?少了一块,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罢,小和尚也轻身一跃,回到客栈去了。
第二天醒来,三人在客栈二楼扶梯相遇,只有白米粥一个人若无其事,空戒和云迟眼睛都挂上了淡淡的黑眼圈。
白米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看了他们两个。
“你们两个…昨晚没睡好?”
白米粥左看了看,右看了看。身旁的黑狗吐着舌头也跟着她左看看右看看,两个呆头呆脑倒是很可爱,云迟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还好,只是昨晚蚊子太多,叮了我好多包,痒的睡不着。”
白米粥扭头看了看空戒。
“咳!贫僧也是一样,这蚊子毒得很,奇痒难耐。”
“真的么?”
白米粥挠了挠头,有点不解。
“出家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
云迟撇了撇空戒,轻挑眉毛,倒是一脸的不屑,心说我信你个鬼,和尚正好抬头看见云迟这副表情,也冲他轻挑眉毛,意思是说彼此彼此,真是不知两人何时有了如此默契。
“可是我明明在你们房间撒了药的。”
云迟看着白米粥一脸不解,就战术性的咳了一声,“兴许是我们两个的血太好喝了,不妨事,你看狗都饿得吐舌头了,我们还是先下去吃饭吧。”
云迟给和尚使了个眼色,自己拽着白米粥就先下去了,他的翻白眼倒是好了,可是脸上的表情仍旧很僵硬,和尚微笑着摇了摇头,牵着狗紧随其后。
三人早餐也很朴素,两叠小菜还有四碗米粥,其中一碗是给小黑的,菜自然都是素的,一个道士,一个和尚都不沾荤腥,(背地里这两个假道士和假和尚吃没吃过就不知道了),白米粥跟着吃了几天素,不过她倒是从来也没说什么。
三人吃完饭就去结房钱和饭钱,云迟身上就那几个铜板,被白米粥拿去买药都不够,白米粥身上估计也没剩什么钱了,而且她又是三人中岁数最小的,又是女孩子,自然不会由她来结账,于是结账时云迟臭不要脸的戳了戳旁边的和尚,和尚转头看了看他,就看他在自己和小二之间眉来眼去,和尚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就任由云迟在那里挤眉弄眼,小二走过来看着这三位哪一位也没有要掏钱的架势,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向哪位要钱,尴尬的竟是自己,不过这个小二到底是圆滑一点,满脸堆笑,:“哎!嘿嘿,几位客官,住店加吃食,共八十文。”
白米粥素来是不看重钱财的,刚想掏钱,摸了摸兜里的十几个铜板便听见这“天价”似的八十文,瞪大了眼睛,说道:
“八十文!怎么这么贵!”
小二听了也不恼,还是陪着笑脸说:“哎~咱们店做的是良心买卖,这位客官当时要求来三间上好的客房,自然贵一点。”
所谓这位客官,当然就是云迟了,没钱还充大款,除了他还能有谁。
小二面上堆笑,心里早已盘算好,若是三个赖账的,直接喊人,一个也跑不了,先胖揍一顿,再留下来打一个月的杂。
此时两人一狗齐刷刷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和尚,和尚一脸无奈,心中已是千军万马奔腾,只好从怀中拿出四十文递给小二,又说道:“施主莫急,剩下四十文在包裹里,我这就拿给你。”
小二也没有防备,只见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从眼前“嗖”的一下飞了过去,接着就听见,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已然没有银子了,他日有缘,定来归还~”
还没等小二彻底反应过来,就看见又有两个人影飞奔了出去,还有一个黑影紧随其后,小二这才忙的反应过来大喊:“老板!有人住霸王店!吃霸王餐!快来人!”
老板此时正在打着算盘,计算着这个月的收益,听见小二喊叫,才赶忙跑到门口,顺着小二指的方向破口大骂:
“无耻狂徒!”
又接着问小二:“他们欠了多少钱?”
小二:“八十文。”
小二攥着手里的四十文没再说旁的话。
老板也正在气头上没有注意,只顾着骂街:“厚颜无耻!无耻至极!”
从店里又冲出好几个伙计,打算出去追人,被老板叫停,此时早已连人影也看不见了,肯定是追不上了。
虽然很生气,但是老板也并没有责怪店小二,店小二本就没讨到钱,加之还做了旁的事,心中更加愧疚,缓步来到老板面前捻了捻裤兜,似是想从里面掏出什么来。
“这事不怪你,那几个人一看就是练家子,没有耍横砸店已经很好了,你忙去吧。”
店老板此话说得很是微妙,没有半分责怪,反倒多是安慰,店小二的过反倒被他说成似是功。
店小二攥着手,终究是没拿出什么来,只是低下头,偷偷红了眼眶,回了一声哎,就去忙着上菜了。
夜间快要打烊时,铺子里的一个伙计过来告诉老板:“老板,我白日里看见那个住霸王店的和尚给了张吉四十文的,不过今晚走时,我见他兜里仍旧鼓鼓囊囊,似是没给您吧。”
这是店里新来的伙计,想必是想借此事跟老板套套近乎。
“给了,后又向我借的,他家中母亲病重,却无钱看病,就先借了四十文应急。”
伙计不置可否,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自然已经猜出个大概,不过也未点破,倒是对这个老板多了几分敬佩。
“老板,我帮你。”
二人将店门关好,伙计正欲离开,老板却又开口:“都是平民百姓,谁也无有通天之能,如今世道多艰,更应互帮互助才是。”
这伙计也是个明白人:“哎!我明白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