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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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其实说失传也不准确……”
好在，茵茵的下半句话把姜珏的心跳拉了回来。
“此话何解？”裴莫离察觉到了身边人在那一瞬间的僵硬，体贴的开口问道。
“子母苏生蛊名头听上去很大，其实不过是因为诞生早，占了个好名字而已。”茵茵细细解释道：“这蛊诞生时间很早，实际效用却不过是使人昏睡，使用起来又麻烦，后来便被其他更好用的蛊虫淘汰了。”
她这么一说，姜珏和裴莫离就大概有了几分猜测。
就像农人犁田灌溉之法在不断进步一样，蛊术其实也并非一成不变的，越古老的蛊术越好用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我也就是听阿嬷提过一耳朵，具体怎么回事也不太清楚。”茵茵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
“《蛊经》里说不定会有。”莹莹插言道：“这是芸妈妈汇集了各个村寨的蛊女们一起编成的，我们不清楚，其他人可不一定不清楚。”
“那这《蛊经》可真厉害。”裴莫离顺势夸了一句，带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们对南疆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少，能否请两位简单讲讲？”
之后，四人又聊了些关于南疆的奇闻趣事，比如斗蛊，就是当寨子之间产生矛盾后的一种解决方式，由寨子里的蛊女出面，先蛊中对方为胜，反之则为败，也算是蛊女地位特殊的一个原因。
姜珏其实有心问问有没有和子母苏生蛊效果类似的蛊虫，但也担心问得多了，叫蛊女们瞧出端倪，万一以此相协，反倒叫他们失了主动权。
最重要的是，虽然莹莹和茵茵表现得已不和芸妈妈一条心了，可殷博之事在前，姜珏不愿冒险，觉得多观察一阵也好。
不过总算是将将莹莹和茵茵留在这条船上专司翻译之事了，他的心也算是放下一半。
“待《蛊经》翻译完毕，母妃到底是中的何种蛊虫，想必会更明了了。”相比较抓住仁王的把柄、赢得州帝的信任等事，姜珏无疑对柳贵妃之事更加上心，此时语气都轻快许多。
从柳贵妃昏迷那刻便押在他身上的巨石陡然间去了小半，实在是难得轻松。
“恭喜殿下、恭喜娘娘。”裴莫离笑着道了贺，对此也十分欣然。
轻松愉快的气氛自上而下的蔓延开来，就连因受伤被姜珏勒令好好修养、因不能在殿下面前服侍而郁闷的春梅心情都好了许多。
虽说她心情好，更多是因为经此一事，她和秋竹都得到了姜珏更多的信任。
比如，她们都知道了蛊虫之事。
“没想到，这蛊虫也不是很神秘嘛。”秋竹曾小声跟春梅讨论过，“感觉就是我们之前不了解，现在了解了，也没觉得这东西比毒药厉害在哪里。”
“若论致死，可能确实不如某些毒药，不过效果诡异上已经很不一般了。”春梅态度倒是客观，“毒药可不能让一个人乖乖听话。”
“这倒也是。”秋竹撇撇嘴，没法反驳，“就是这东西养起来太麻烦了，大部分蛊虫离了南疆那种环境还都用不了，反噬还大，我可没听说过有谁下毒把自己毒死的。”
“也算有利有弊吧……”春梅话音一顿，警觉地抓住了重点，“等等，你怎么知道大部分蛊虫离了南疆用不了？”
“我和茵茵说话时问的呀。”秋竹的态度十分理所当然，“现下都知道这些人会蛊术这种手段了，当然要多问问，多点了解，总不能什么都叫殿下去问吧？”
春梅微愣，忽然感觉这个妹妹行事着实成熟不少，略带些感慨地点了点头：“此事是你思虑周全，确实应该多和她们说说话，一方面多些了解，另一方面……也帮殿下拉拢一二。”
从姜珏的安排和态度，她们不难看出自家殿下是想用这些人的。
“不过要小心，不要被下了蛊，也不要被套了话去。”春梅叮嘱道。
“放心，我心眼儿可能没你和夏兰多，但和这些从山里出来的姑娘比，那还是绰绰有余的。”秋竹骄傲地抬抬下巴。
轻松愉快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众人到洛阳时。
洛阳离长安已是极近，但船至洛阳时天色已晚，姜珏衡量一番，还是下令在洛阳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再上路。
而就在姜珏和裴莫离手谈结束，准备回房休息时，一道自京中发来的密信打破了二人放松的氛围。
“殿下，夜昙来信。”日葵将密信呈上，心情有些凝重。
她虽尚未看过信件内容，但从信封上暗记，已明了这信中内容是何等紧急。
裴莫离见状便要先行告退，却被姜珏举手的动作拦下。
姜珏动作飞快地拆开信封，取出信后一目十行的看完，旋即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将信递给了裴莫离，示意她也看看。
见她这般模样，裴莫离心知必是出了大事，但当她看完信上内容时，还是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北蛮想和亲？！”
闻言，一旁的日葵就是一惊，当即怒斥道：“蛮夷之辈，痴心妄想！”
不过随后她便反应过来，抱着些渺茫期望的问：“可是北蛮想送公主进京，抑或求取殿下哪位姊妹？”
“若是如此，夜昙姑姑也不会发急信给我。”姜珏打破了她的期望，复又坐下来，淡然道：“稍安勿躁，北蛮就算有这个心思，不见得陛下就会同意。”
州帝兵戈起家，素来看不惯北部蛮夷，只是立国时日尚短，民众刚刚修养过一些生息，是才没对北方大动兵戈，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忍受北蛮之人到他面前来捋虎须。
思及此，日葵的脸色总算松缓几分：“殿下所言甚是，是我多虑了。”
“好了，姑姑先去回封信，让夜昙姑姑那边莫要心急，谨慎为上，切勿因此乱了阵脚，母妃和表姐那边可都还要她顾着。”
“是。”
日葵走后，裴莫离心中的焦急不加掩饰的展露出来：“殿下，或许陛下不喜蛮夷，但现下的情况……委实对你不利啊。”
“陛下已经开始对世家动手，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断不会想因此事生出什么意外。”
所以，即使往日不会答应的和亲，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却很难预料了。
“我知道。”姜珏垂下眼睫，轻轻叹了口气，“而且我有七成肯定，陛下会同意的。”
“殿下……”
“因为那些人求娶的不是别人，而是刚刚失了母族的我。”姜珏的笑容中蕴出几分苦涩，“我刚还为帮母亲报了一半的仇而沾沾自喜，转眼便要自食恶果了。”
其他公主的母族可几乎都也是世家，还是现今依旧在朝中的，就算州帝准备清算世家，肯定也不会选择让其他公主去和亲，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引起其他世家激烈反扑。
相反，如果他表现出放弃姜珏的架势，为了争夺柳家败落后空下来的位置，世家难以一条心，反倒方便州帝动手。
这应该也是州帝一开始的计划，北蛮这一封和亲书于州帝而言是意外，却不见得是坏事。
唯有姜珏，因此陷入不利之地。
“若替柳家隐瞒一二，将此事推到仁王头上……”裴莫离说到一般，便止住了话头，知道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了。
那么多家被查抄，州帝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从州帝将玄影门的人安插到了柳二郎身边来看，他其实已确定柳家在这其中牵扯甚深，打定主意要柳家死在这事上，怎么可能因为姜珏的几封供词就改变心意？
姜珏闭上双眼，摇头不语，面上流露出几分悲凉。
忽然，他感觉身上一暖，已是落入了一个温暖、带着淡淡墨香的怀抱。
“殿下，若是难过，便难过一会儿吧。”裴莫离像抱着捧书一般，将裕安公主抱着怀中，一手落在她单薄的脊背上，一手落在她柔顺的发间，轻轻拍抚。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姜珏的脸已经红成一片。
此时他坐着，裴莫离站着，被裴莫离抱住时，刚好是埋在她胸腹之间，稍一动弹就是冒犯，整个人僵在那里，只觉手足无措。
可立刻把人推开也很不妥，一来辜负了裴莫离的一片心意，二来……虽然他自己并不像承认，但内心深处，却冒出些眷恋般的甜。
虽然他一开始不过是习惯性示弱，但如今嘛……既然裴莫离主动抱上来，那便没有轻易放手的道理。
“我能……叫你姐姐吗？”
半晌，姜珏抬起手，轻轻拉住了裴莫离的衣摆。
他没敢抱回去，可这怯怯的模样，却让裴莫离的心更加柔软。
“可以啊。”她摸了摸姜珏的脑袋，声音也温柔起来，“殿下愿意这么叫我，实在是我的荣幸。”
“姐姐……”姜珏轻轻唤了声，声音有些沙哑，他握着裴莫离衣摆的手握紧又松开，最终撒娇般道：“姐姐也别叫我殿下了，我单名一个珏字，姐姐唤我阿珏好不好？”
“好。”裴莫离心软得几乎要化成水了，只觉此时的裕安公主实在惹人怜爱，“阿珏。”
“姐姐。”姜珏的语气中掺杂着些许雀跃，“姐姐。”
“嗯。”裴莫离温声应着，“阿珏。”
听到她这般轻唤，姜珏的嘴角缓缓勾起，半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此时的他还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究竟如何，却已经本能的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举动。
顺水推舟、随机应变，实在是他的强项。
示弱也好、撒娇也罢，如果是为了留住这个怀抱的话，他什么都愿意做。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