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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看不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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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寺路远,寒梅让手下起了仪仗,自己坐在软轿里,听得外面一阵吵闹,掀开了小窗的帘子。
“金为,怎么这么吵。”眼中的黑衣迅速消失,寒梅看着棕红的马,暗自笑了笑,有这功夫倒也不必骑马,只是金为跟了寒梅七八年,还是个跳脱性子,偏爱骑马行路。
很快金为就带着消息回来
“寒爷,前面有个愣头青撞了仪仗,怎么处置?”
“你觉得呢?”
寒梅总是柔柔地看着人,嘴角带着笑,像是把人浸泡在温柔酿的酒中,金为是个敏感的,脸上飘几朵粉云,匆匆转过了头。
“寒爷少拿对付比人那套对付我,我啊,对你免疫。”
“是吗,小公子出息了,有很大进步,油盐不进指日可待啊。”
“什么油盐不进,我这叫刀枪不入。”
“意思差不多就行。”
金为紧了紧护腕,撇着嘴低头嘟囔
“差远了好吧、、、”
知道金为爱害羞,性子活泼可爱,是寒梅最得意的手下,这孩子还干净,岭上的人都说他是个素的,寒梅护着他也就没人敢多言。
当初几百人的竞争厮杀,寒梅坐在高台的太师椅上,一眼就看见了躲在柱子后面的金为,时不时探个头,再把受伤晕倒的人挪到柱子后面。
原本寒梅以为,这场考验只能活下来一个人,就像他曾经置身这炼狱场一样,因为就算你一时救得了一个人,也护不了谁一世,一群人拿着刀要捅他,他只是运着轻功逃跑。
寒梅噙着笑看他痴心妄想,没有一场不流血的屠杀,人总是要妥协的,残忍的妥协和善良的妥协并没有什么差别。
大概他这个人习惯了黑暗,见到一些光亮,就以为是太阳。
朝身侧的监管随手一指,就内定了活下来的人。
如果他是光,那就让他活下来吧,寒山岭太黑暗,需要一些光亮温暖寒梅。
那时的寒梅不过也只是寒山岭一个小分派的掌令,现在他已经是领主了,恶鬼也有在光下苟且的需求。
大多数时候,他比很多人都要讲人情。
“赶走就好了,别让人家以为咱们只会打打杀杀,不讲道理。”
金为带着话走了,寒梅往前头望去,一群高壮的黑衣里混了个穿天水碧长袍的矮子少年,金为坐在马上还需要弯些腰才能揪着少年的衣领。
隔了老远寒梅都能听见金为的大嗓门
“臭小子,别在这挡路,一边去。”
“寒山岭又怎么样,我连正眼都不给你们一个。”
“知道这轿子里是谁吗,我们寒山岭新领主,一不小心要了你的命,看你还哪里来的脾气。”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熟悉的清朗声音在身侧响起,来者喘着粗气,一身月白袍上还有些褶皱。
“领主,乐天已经查到了青山寺里的命中有恨的人,让属下转达。”
寒梅不着急听,伸手抚平了高明亮衣服上的褶皱,脂粉香气太浓,一股月季花的香气扑鼻,又是从女人那里得了空跑出来做事的,说了多少次,也没改。
“明亮,冬天也开月季啊。”
高明亮僵硬着身子,惨兮兮地开口
“寒爷,别取笑属下了,属下给您汇报消息。”
“讲”明亮将长剑背到背上,一本正经的展开手上的竹卷,他眼睛不太好用,总要拿近了仔细看看的。
“青山寺内一青袍童子名解恨,南行里解氏一族独子,出生时背部胎记似大鱼,后交付青山寺代养,于其年龄十六方可下山归家。”
“他现处何处?”
“今天的话,刚好下山,我们只需要在青山镇等即可。”
寒梅微微一楞,手往明亮的脸上摸去
“你见过他了,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明亮咧着嘴笑
“当然见过了,我还跟他聊了两句,他这人还挺好说话的,我问他寺里的伙食,他还说,哎哎哎,寒爷,别掐脸···”
寒梅用力掐着明亮的脸,疼的他龇牙咧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带回来,多此一举,浪费时间。”
明亮揉着被掐红的脸,嘟着嘴念叨他
“还不是你说要名正言顺正派作风,如今反倒怪我多此一举,真是个善变的男人、、、”
“这还是主子的错了?”
“不是,不是,我可没那个意思。”
寒梅心里没来由的烦躁,推了一下明亮让他离自己远些,那脂粉味熏得他头痛要犯。
“诶,寒爷,前面的青袍子,好像就是那个解恨。”
“哦,是吗?”明亮远着看模糊,只是觉得背影像极了,索性驾马上前
“肯定是,我把他带过来。”
明亮双腿一夹,伴着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远去了,高明亮喜欢穿窃蓝的纱袍,头发盘起戴上羽冠,同一身黑衣的金为鲜明对比。
寒梅暗自想着,人总是表里不一,表面鲜亮,内心反而黑暗,穿着暗淡的,内里反倒是干净。
片刻后,两马三人到了寒梅面前,高明亮右胳膊夹着个青袍少年,那少年憋得满脸通红,羞愤极了。
“寒爷,这就是解恨。”
寒梅一抬眼,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一头青丝被一根发带绑在脑后,此刻双颊透着粉色,低眉垂眼,不敢直视他,肤色并不白嫩,也许是常年在青山寺里扫地,露着的手指也并不纤细,一眼看来,就是乖巧,似乎还有些让寒梅瞧不上眼的自卑。
“解恨,是吗?”
少年这才稍稍抬了头,躲闪着寒梅的目光,似乎是紧张极了
“是,是,是我,你,你们,要干吗?”
“有一件非你不可的任务,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是寒山岭主,寒梅。”
少年诧异的目光投向寒梅,寒梅勾了勾唇,笑不是因为这少年单纯,而是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如此的话,偶然也并非偶然,怎么就会这么巧合,刚到寒山岭就遇见解恨,又这么巧合撞上他的仪仗,论心机手段,解恨还是太年轻了些。
可是论伪装,如果不是寒梅紧盯着他,也会漏过解恨的眼神而被他欺骗,果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