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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贵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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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和碧玉由小丫鬟带着走进了正堂，只见这屋子与别处不同，金银玉器一概全无，窗下的案上是笔墨纸砚，书架上整整齐齐地地摆着几本书，还占了不到一半的地方，墙面上甚至还挂着一张小弓。
这一切都是林嬷嬷事先按照于疏尧的喜好布置的，在这富丽堂皇的侯府中却显得格外素雅。
碧玉胆子小，不免有些惴惴不安，锦瑟虽然面色如常，心中却也并不平静。
她自小出身官宦世家，年少时因父亲获罪，和母亲一起被罚入宫中为奴，后又因为貌美和才情，被皇上挑中并作为恩赏赐给了镇南候。
这在旁人眼中，可是天大的幸事，圣上恩赏的贵妾，侯爷又体贴，侯府更是无人敢苛责于她。然而，这幸与不幸，全在她自己心里。
在霜云居里，她是骄傲的，侯爷爱护她信赖她，事事听取她的意见，霜云居就是她的天地。有时候，她会幻想，若是就这样一直下去该有多好，不用计较名分，不用在意前程。
然而，这一切都在侯爷娶亲之后破灭了，在候爷夫人面前，她不再是那个骄傲的姑娘了，她只是一个妾。新妇进门的第一天，她就被人从庇护所霜云居里赶了出来。
幸亏，新来的夫人才貌绝对比不上自己。
“两位请跟我来。”小菊打断了她的思绪，尽量客气地将二人领进了内室。
她们在一道屏风前面停了下来。
“娘子，两位姑娘到了。”
“奴婢见过少夫人。”二人福了一福。
围屏后面传来于疏尧慵懒的声音：“不必多礼。你们二人找我有事？”
两位姑娘互望了一眼，终于，还是锦瑟开了口：“奴婢是来向少夫人谢恩的。谢少夫人为我姐妹安置了住处。”
“都是自家人，应该的。”于疏尧盘腿坐在床上，一张床头小案上放着一本书，她正就着早饭剩下的杏仁露看话本子呢。
“只是，奴婢们还有一事相求。”锦瑟又道。
“说吧。”
“夫人，我姐妹二人虽在东花厅里住的得宽敞，但可怜霜云居的姐妹们不得不挤在狭窄的东西偏房内。奴婢恳请少夫人，容许我们姐妹几个去协助赖嬷嬷她们打扫偏院。如此一来，我们也可早些在偏房安置。”锦瑟言辞之间十分恳切。
于疏尧闻言，眉头不由得一皱，随口问道：“可是赖嬷嬷来同你们抱怨了？”
“不，赖嬷嬷不曾说过什么。”锦瑟连忙否认。
“那就好，”于疏尧不动声色：“这府里有府里的规矩，莫说是侍妾，就算是丫鬟，也各有各的等级，各有各的活计。若是我没有记错，今天来的这些人中，除了你和碧玉，还有紫蝶，橙花等一共四个一等丫鬟，剩下的都是二等。打扫偏院这样的活，可不是你们干的。”
“这。。。”锦瑟略微迟疑了一下，又道：“都是奴婢，且都是为侯爷夫人办事，又何必计较那一等二等呢。再说，这也是为了奴婢们自己啊。”
小菊一听，觉得有理，便对着于疏尧使起了眼色。
于疏尧笑了笑：“若真的无需计较，赶明儿给你们月例银子的时候，也都一视同仁可好？”
一听这话，锦瑟脸色一变，她没料到于疏尧竟出此言，一时之间反而不知该如何应答。
“无规矩不成方圆。”于疏尧又道：“回吧。”
二人听了，只得告辞离去。
待她们走后，小菊忍不住道：“娘子，她们既然愿意干活，您为何不索性准了她们，咱们也不必都挤在一处了。”
“傻丫头，也不想想，老太太只发话要她们搬过来，要人清扫偏院，可从来没说过要她们来打扫偏院啊！”于疏尧叹了口气道：“若是别人看见了，知道的赞她们一声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夫人刚进门就为难人家。”
“还是娘子你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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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魏砚岚终于从外面回到了侯府。他一进门，门上的小厮就上来传话：“侯爷，老太太说了，要您一回来就上荣寿堂去。”
“好，我先回去换个衣裳。”魏砚岚将手中的马鞭往他身上一丢，便快步向霜云居走去。
他一进院门，就发现里面冷冷清清，喊了半日，只有一个眼生的小丫鬟上来倒茶。
“人呢？”
“回侯爷，锦瑟姐姐她们，她们都搬到逸雅轩去了。”小丫鬟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谁叫她们搬的？”魏砚岚怀疑自己听错了。
“奴，奴婢也不知道。”
魏砚岚见她一无所知，也懒得再问，又见她笨手笨脚，便也不要她伺候了，自己胡乱找了一件青金便袍换上，之后便径直奔来逸雅轩。
他一进逸雅轩，便看见院中人来人往，收拾铺盖箱笼，忙得不亦乐乎。
看了半日，他才在人群中认出了自己房中的碧玉，连忙将她叫住：“碧玉，锦瑟呢？”
“侯爷！”碧玉一见他，便像找到主人的迷路小狗，委委屈屈地奔了过来。
“怎么哭丧着脸呢，”魏砚岚最见不得小娘子委屈：“是谁让你们搬过来的？”
碧玉正要回答，却见锦瑟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见锦瑟，魏砚岚便顾不上碧玉了，连忙向她走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搬的？”
锦瑟只是摇了摇头，她虽然没有答话，一双大眼睛却似乎饱含着千言万语。
魏砚岚只当她不愿搬弄是非，便径直问道：“可是少夫人让你们搬的？”
“侯爷别问了，不是少夫人！”锦瑟连忙否认。
“等着。”魏砚岚只丢下这一句，便快步向正堂走去。
院中的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都知道有好戏看了。
魏砚岚快步走进正堂，却四处不见于疏尧的身影，捉了小丫鬟一问，才知道少夫人在偏院监工。
他又来到偏院，果然看见赖嬷嬷和一干人等在屋子内外洒扫除尘，累得满头大汗。于疏尧则优哉游哉地坐在廊下。
“娘子。”他按下心中的不悦，走上前招呼道。
“侯爷。”于疏尧起身道。
魏砚岚若无其事地问道：“娘子，这是在忙什么？”
“打扫偏院啊，锦瑟她们不是要搬过来吗，不将这偏院打扫出来，怎么够这么多人住？”于疏尧一脸诚挚。
“原来如此。”魏砚岚的声音依旧轻柔：“可是娘子，这些婢子都是在霜云居伺候我的人，你不觉得该事先与我商量一下吗？”
夕阳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他面上虽仍带微笑，语气中却有几分冰冷。
“可是。。。”于疏尧正要回答，却被飞奔而来的小厮春平给打断了。
“侯爷，如雪姐姐亲自来了，说是老太太发了大脾气，要您立刻，马上到荣寿堂去！”春平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是平日跟着侯爷的贴身小厮。
“娘子，我先去了，此事等我回来再议。”说完，魏砚岚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疏尧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笑道：“今晚就先到这儿吧，来人，替几位嬷嬷将茶饭送上来！”
听了这话，赖嬷嬷等几个嬷嬷如蒙大赦。
“我的腰啊！差点就交待在这儿了！”赖嬷嬷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喘着粗气。
于疏尧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带着小菊走出了偏院。
“娘子，侯爷是不是生气了？”小菊担心地问。
“没事。”于疏尧不以为然。
“娘子，侯爷果然心疼那群小妖精，幸亏您今日没让她们干那些粗活，否则，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子呢。”小菊心有余悸地说。
“放心，聪明人是从来不闹的。”于疏尧笑道：“你以为谁都跟那个书呆子似的？”
“书呆子？哪个书呆子？”小菊不明所以。
“没什么，咱们也回去吃饭吧。”于疏尧赶紧岔开话题，心里自责道，怎么又把沈捷挂在嘴边了。
她早已厌倦了这些套路，上一世，韩颖只要委屈，便双眸微垂，一言不发，看似什么都没说，实际上什么都说了。这时候，沈捷往往要来她这里闹一场。当她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经输了。
这一世，她早已不在乎这些了，魏砚岚不喜欢她岂不是更好，他可以带着一群莺莺燕燕住在霜云居，而她自己则住在逸雅轩，清清静静，岂不美哉。
主仆二人回到房中，晚饭刚刚摆上，林嬷嬷就来了。林嬷嬷是抚养于疏尧长大的乳母，一个让于疏尧和小菊又爱又怕的女子，于疏尧出嫁，她自然也要跟来。
“嬷嬷吃过了吗，要不坐下来一块吃点吧。”于疏尧连忙招呼道。
林嬷嬷却毫不客气地抱怨开了：“今日与那群妖精折腾了一日，哪里还顾得上吃饭！都说侯爷宠爱屋里人，我今日才算是开了眼，一群小丫头，那穿的，用的，排面比一般人家的小娘子还要强。说是副小姐，也不为过！”
“嬷嬷，您喝点这个解解乏，这是上好的梨花春。”于疏尧劝道。
林嬷嬷拿起杯子尝了一口，又数落开了：“小娘子，你今早还吐了，现在身子刚好些，就又要吃酒，真是好了疮疤忘了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