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雪初泽》舒北墨

31、第 31 章

　　薛寒宋一洋几个小哥们在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后约着聚一下，冯以渊也告诉了米泽，问他是否一起去。米泽看看空空如也的手机消息框，还是摇了摇头。“他没邀请我，我不去了。”
　　冯以渊不在乎：“这好说啊，我让一洋去跟薛寒说一声，邀请下你。”
　　“不，不用了。”米泽摇摇头，“你们去就好。”

　　冯以渊聚餐回来后找到米泽，告诉他：“我们昨天聊到你了！”
　　米泽感到脸有点微红，问她：“聊到我什么？我哥说什么了吗？”
　　“你哥让我把这个带给你，说是第一次拿到工资，给你的小礼物。”冯以渊给了米泽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你哥对你挺上心的耶，我家一洋是看到这个礼物才想起来给我买。被我训了一通。”
　　“别因为这个影响感情，”米泽小声说：“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当然后半句没有让冯以渊听见。最后，他微笑着说：“谢谢你了。”

　　那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移动硬盘，蓝绿色的很漂亮。卡片上写着薛寒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学业顺利”。米泽拿起手机，给薛寒发过去了第一个短信：‘谢谢哥的礼物，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他指的是学校金工实习，他除了交了作业小锤子，还抽时间给薛寒打磨了一个小坦克。

　　过了半小时，薛寒的短信回过来了，‘好的，等下次见面。’ 虽然只是寥寥几字，米泽还是抱着手机开心了很久。

　　听说到表姐有一期情感访谈节目要上电视，米泽早早地回到家守在电视机前。本来做场外连线的副主持人生病了，表姐形象好，业务也过硬，就被安排临时顶替出了外场。

　　节目里的小情侣经历了破镜重圆又重新走到一起，台里请了男孩当事人在镜头前讲述自己的故事，同时叶思琦在外场采访女孩。节目的最后，是让他俩连线互动，最终引出节目的主旨，曾经相爱却分开的两个人重新走到一起需要什么。

　　表姐把话筒给女孩。“我觉得，主要还是信任吧。当时我可能是因为不安全感，猜疑有点多，差点亲手葬送了我们的感情。现在好多了，我感觉我对象也轻松多了。”
　　“嗯，在一段感情中给予对方最基本的信任是必须的。我们来听一听男孩的观点。你认为呢？”主持人问。
　　“我觉得，信任只是一方面。当时我们都不够成熟，分开后各自成长是最重要的。这样再相见时我们都是以一个更好的面貌出现在对方面前。”
　　“可以简单举几个例子吗？”
　　……

　　深入展开这个话题后，大家又聊了聊重逢以及重圆的契机。节目快结束了，主持人问：“最后，可以分享下自己为对方做过的一些不太平常的事儿吗？”
　　“她做小手术，我陪过24小时的床，没有休息。”男孩对着主持人说。
　　“真的非常感人，那么女孩呢？”
　　“我在这里，脚踝处，纹了他的名字。”女孩说着对镜头展露了自己的纹身。两个字母和一个小桃心。

　　镜头下方，表姐拿着话筒的手晃了晃，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胳膊——尽管她已经贴了肉色的贴纸遮挡纹身。这不是之前彩排好的话，女孩是即兴发挥，镜头那边的男孩也露出惊奇神色，好像并不知情。

　　这是一期直播节目，主持最怕的是嘉宾脱离台本，这样有可能他们控不住场。见此情形，场内主持人马上机灵地转移话题，“思琦，我知道你也纹过身对吧？”

　　相比于嘉宾，媒体从业者还是更具备在镜头前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这种素养，场内主持人把这个球抛给叶思琦也是没问题的。

　　叶思琦练过临时救场，她娴熟地说：“对，是为了感情纹过。但我没今天在场的这两位幸运，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他，而不能站在他身边。你们能够相知相伴，这很好，希望你们可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经历，携爱同舟共济。”

　　“说的真好，是啊，希望全天下的有情人都可以珍惜自己的缘分。”主持人说，“思琦，也许你说的他此时此刻也正在电视机前，你对着镜头跟他说几句话吧，作为今天的结束语。”
　　“那我，”镜头对向叶思琦，她缓缓地说，“我就祝他…新婚快乐吧。”
　　……

　　节目结束了，米泽心情却还久久不能平静。邱肖和表姐坐在桌子对面给他唱生日歌的那幕还历历在目，可物是人非，当年情投意合的人们如今都已天各一方了。
　　米泽给表姐发短信：‘他不是你的良人。无悔动情，记得要醒。’
　　过了很久，表姐的信息才回来：‘我不会再去见他了。但我不后悔。哪怕是高考差几分没去成他的学校，哪怕是纹了媒体工作忌讳的纹身。至少当时，我对自己真诚过。’

　　在炽烈的年纪，大抵都想过为爱高调，为爱疯狂，不曾想的是再浓烈的感情也抵不过绵长的时光。在这时光中，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淡了，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自以为是的一辈子。

　　再回到学校，米泽要准备考研和论文了。他报了家附近研究所的研，每天宿舍图书馆两点一线。冯以渊则一身轻松，她打算毕业了直接工作，而且校招第一批单位就有抛来橄榄枝的。好事成双，宋一洋要给她办个订婚宴。米泽也在被邀请之列。

　　米泽把红包给冯以渊，“恭喜你，事业爱情双丰收！”冯以渊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谢谢你！周末不见不散哦！”

　　订婚宴当天，米泽按照冯以渊的地址去了那家酒店，已经有一些人到了，他跟认识的几位同学打了招呼，坐在宾客椅上边等待边背单词。会场整的像是举办婚礼的，大厅有个气球拱门，前台是专门布置出来的，旁边还有一架钢琴。

　　“来，喝饮料啊！”听着声音熟悉，米泽抬头，是彭澍。
　　“哎呦，这不是小米泽嘛！别来无恙啊。”彭澍拍了拍他肩，“一会儿你哥也在。”

　　米泽知道薛寒一定会来，他俩都没有互相联系，他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一种默契。
　　“好久没见了，你现在是工作了还是读书呢？”米泽问。
　　“保研了，最近整论文愁死我了…你喝什么？鸡尾酒还是果汁？”
　　他俩互相问候了一下，彭澍拿着饮料托盘去其他桌了。

　　灯光全开了，幕布上放着宋一洋和冯以渊的各种照片。薛寒一袭西装走到钢琴旁，致意后开始弹奏轻音乐。米泽认出这正是成人礼的那套西装，他曾经差点也有一套一样的。已经六年了，薛寒穿着还是一如往日那么帅气。

　　主持人也上台了，气氛变得活跃了起来。主持人先把宋一洋请上场，然后宋一洋去接幕后的冯以渊。冯以渊化的妆恰到好处，完全盖住了昔日的女汉子气息，在宋一洋的搀扶下显得小鸟依人，不胜娇羞。两人上台互相致辞，讲述相识是因为一个篮球——这个篮球现在还在宋一洋家里收藏。故事都讲完后工作人员推出一个蛋糕，蛋糕上用裱花写着六个大字“大洋缘定池渊”。场上响起了掌声，为这对儿珠联玉映的璧人。

　　宴会结束后米泽没着急走，他还没跟宋一洋说声恭喜。他走到人群处，祝贺声络绎不绝。
　　“大家都别走啊，对面KTV包了个大房。”宋一洋的声音响起。
　　“一洋，等会唱K我就不去了，咱有空再聚。”这是薛寒的声音。米泽挤进人群，看见薛寒拍了下宋一洋，要撤。
　　“诶？不合适吧，上次你就放我鸽子。”宋一洋这时瞥到了站在边上的米泽，“哎你弟来了。”
　　米泽苦笑不得，宋一洋见到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先跟薛寒说。但他还是认真的恭喜了宋一洋。
　　宋一洋看看旁边的薛寒，又看看隔了几个人的米泽，很善解人意地不再挽留了。

　　米泽跟着薛寒往宴会厅外走，一前一后。等拐出了酒店，薛寒回头问他：“下午有事吗？想去我学校看看吗？”

　　米泽当然想，与薛寒有关的一点一滴他都不想错过。他点点头，两人并排上了公交。

　　“哥，你今天弹的曲子，以前没听你练过。”车子晃悠悠地开着，米泽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突然一个急刹车，薛寒第一反应还是护住米泽，一只手抓稳扶手，另一只手把他往身前搂。这是米泽心心念念的怀抱，他好希望时间能就此凝固下来。但很快车停稳了，薛寒松开手，让他自己站好。米泽低下头，他送的手表在阳光下显得锃亮。

　　“哥，”米泽转过身，眼里闪着光泽，有点期待地说：“我们下半年的毕业晚会我想邀请你一起来个四手联弹，可以吗？”
　　“什么时候？”
　　“五六月份吧。”
　　“好的，到时提前跟我说，我得请假。”薛寒终于答应了，米泽差点喜极而泣。

　　到了薛寒工作的学校，他俩在操场散步。薛寒给米泽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楼和宿舍楼。
　　“哥，你现在教课了吗？”
　　“嗯，教心理健康和选修课。”
　　“哪个更有意思？”
　　“选修课，能涉及的多一些。这周我正在讲囚徒困境。”薛寒话终于多了一点，“你呢，在准备考研？”
　　“是的，我准备考研究所的研，应该还行。”
　　“我相信你也没问题，你从小就聪明。”薛寒笑笑，在米泽头发上抓了一把，“等你考完，哥请你吃火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