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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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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寒邀请他们的时间是月底,和生日前后脚,米泽提前用所有积蓄挑了一块还算精致的手表。薛寒要步入工作岗位了,礼物得像点样。
薛寒家没怎么变样,米泽和表姐进去时发现还有几个其他同学。田子昂在客厅张罗,薛寒在厨房忙碌。
“呦,这不是那个不太熟的小亲戚嘛。”田子昂过来打招呼,给他介绍其他同学。
表姐被这个称呼逗笑了,“你还知道他们不太熟?”
“是啊!”田子昂说,“上次他俩坐车,在车后面一句话都没说。”
表姐反应也快:“没事,他俩不熟我跟薛寒熟!”
这次来的只有叶思琦一个女孩儿,大家都“呦”地起哄了起来。
“寒儿太不仗义了,都毕业了才把你邀请过来。”田子昂说,“我说他四年怎么没跟任何人走得近呢,拒绝了一个个,我看着都不忍心。”
“想哪儿去了,”表姐故意娇嗔地说,“我们只是家里走动比较频繁的朋友而已。”
“朋友?没那么简单吧?寒儿从来没叫过女孩儿来家里。”
“那你们一会儿可以问他呀。”表姐性格开朗,很快就跟薛寒同学打成一片了。倒是米泽,觉得站着有点尴尬,他推门进厨房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薛寒正在炸虾,看见米泽进来愣了一下,一没注意锅里一个油点崩出来,正好落在手环上。
“哥,没事吧?快用凉水冲冲。”
“没事,没溅着手腕。”薛寒一边翻着虾一边说,“我说这是我的幸运环吧。”
终于有句话可以拉近两人距离了,米泽趁着机会说:“哥,等会儿吃完饭你能给我单独十分钟吗?我有话跟你说。”
薛寒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点点头,“那还是去卧室吧。”
薛寒的手艺看上去着实不错。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子,餐桌已经完全放不下了。一帮小伙子们迅速凑过来,有盛饭的,有开啤酒的,有准备蛋糕的。
“哎,蛋糕先放一边,下午再吃。”田子昂俨然一个组织者,他转向叶思琦和米泽:“你们喝啤酒吗?还是饮料?”
“饮料吧。”表姐说。米泽跟着说,“我也是。”
薛寒和同学喝的是啤酒。大家先狼吞虎咽地吃了一轮,然后开始推杯换盏。米泽坐最边上只是默默地品尝,他感受着来自味蕾与精神的双重冲击,薛寒做的菜可真好吃。他忆起球场上耀眼的薛寒,钢琴前投入的薛寒,以及舞池中和小雨跳舞的薛寒,心想优秀的人果真做什么都是优秀。他眼中的薛寒,光环一直在。
其他人可不像他这么秀气,很快桌上的菜就风卷残云一般不剩什么了。薛寒起身到厨房端出之前盛好的菜,放在米泽和表姐前面,笑了笑说:“和他们吃饭就这样,这是提前拨好的。”
“哎哎哎,这么不公平!我们怎么没有!”有同学开始抗议了。
“你想吃也去夹呗,又没说不让你夹。”
“重色轻友啊寒子,不平等待遇。”
“我离得远啊,谁帮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表姐看不下去了,太闹腾了。她把菜给米泽和自己拨出来一点,起身把盘子放中间,说:“来来来一起吃!”
“还是嫂子大气!”有人开始起哄。
“哎她不是,别乱叫啊。”田子昂站出来说。“我刚才问了,不是!”
“那寒子你啥时候找个女朋友带回来啊,都要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急,催我干嘛?”薛寒反驳。
“我们哪像你啊,中文系系花来追都不睬。”有同学爆料。
“就是!不知道等什么呢。”有同学跟着附和。
“真暴殄天物,让给我呀!”还有同学愤恨。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几个小伙伴说话声音越来越大,薛寒怕场面失控,安抚地说:“等带回来了,到时通知你们。”
“别到时了,就明年这时候,咱们再一起聚。”田子昂做陈述性总结。
阴错阳差间,薛寒跟米泽对视了一眼,又像触电一般收回了目光。那眼里像是一波清水,盛着一言难尽的情绪。米泽也觉得电光火石间脸上火辣辣的。
吃过饭,米泽和表姐帮忙刷碗,薛寒也在厨房陪他们。
“没想到,你做饭还真好吃。”表姐说。
“大四有时间,跟着家里学了一下。很简单。”
“呦我觉得可不简单,我就做不了这么好。”表姐说,“你父母出去了?”
“嗯,请他们出去转转晚上再回来。下午想玩什么?我们在学校新学一个狼人游戏挺好玩。”
“行啊。替我给你父母带个好,我们等会儿玩一会儿就回去了。”
“啊,辛苦你们今天跑这么远了。”
“什么话,以前你不也经常跑么。”
表姐跟薛寒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米泽全程没出声。临到最后一个碗洗完,他才转头跟薛寒说:“哥,我先去卧室,一会儿你来找我。”
米泽揣着他给薛寒准备的生日礼物先一步进屋关上了门。屋里摆设还是一样,门口的钢琴,墙边的书柜,旁边的写字台和里面的床……刹那间之前的所有记忆扑面而来,米泽被突如其来的猛烈情感呛的破了防。
他轻轻打开了钢琴盖,用手指轻抚每一个他曾经触过的键,轻柔地按下和弦,继而,弹起了最近练过的《fantasia》,一首巴洛克时期以悲为主调的幻想曲,曲调有着宁静中压抑不住的忧伤。曾经拥有的美好对比遗失后的悲凉,诉说的又何尝不是他现在的心境呢?
发自内心深处的忧伤和爆发的情感融合在一起,从他的指尖逸出。尽管隔着门,还是吸引过来了几个同学,他们推开门听的如痴如醉。这时薛寒也收拾完过来了。他先靠着门眉头紧锁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拨开同学,坐在了米泽边上,用一只手切入音乐。原来这首曲子,他也练过。对于里面表达的情愫,他一定也有所感触。
曲终,屋里响起了掌声。
“你们居然钢琴弹这么好,深藏不露!”田子昂听不懂里面的悲伤,带头拍手。
“那个,子昂,”薛寒叫他,“你们先去客厅玩会游戏。”
“一起呗,你们要再弹什么?”田子昂直率单纯,没有领会薛寒的意思。
“我跟我弟有点事,你们在客厅等一下,把门带上。”薛寒不得不说的直白。
“哦——”田子昂的声音由四声转为了二声,“为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非让我动手!”薛寒站了起来,把他推了出去,再把门关上。“早知道不跟你废话了!”
等屋里只有他们两人了,米泽也站了起来。他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手表,双手递给薛寒,虔诚地说:“哥,生日快乐!”
“以后你的手环就不要带了,这么多年已经不好看了。而且,要上班了,带个手表更稳重些。”
“谢谢…宝儿!”薛寒有点讶异,但更多的是感动,分开以后第一次叫了他给米泽的昵称。然而感谢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变了形:“以后不要乱花钱。”
“这怎么是乱花钱呢,这是把钱花在最重要的人身上,哪怕就为他一笑,也值了。”米泽学着薛寒的句式,然后他往前一步,说:“来,我来帮你带上。”
这次薛寒没有拒绝肢体接触,可能也是跟喝了点酒有关系,他微微往米泽这边靠了靠,任由米泽把的手环摘下来,再把手表戴上去,像是完成了一个仪式。
之后米泽翻出了其他礼物,钥匙扣、带字的钢笔、印着生肖的优盘,一样一样放在桌子上,“这是第一年咱俩分开,你生日时给你买的礼物,这是第二年的,这是第三年的……太好了,我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礼物还能送到你手上。优盘现在看都小了,但是当时好贵的。”
“宝儿,为什么买这么多?”薛寒以前的僵硬不见了,脸微红,神色是酒精后的一汪柔情。
“已经成为思维定式了吧。即使不在一起了,不知道礼物还能不能送出去,我还想留个念想。”说完这些,米泽的声音转向低沉,怯怯地说:“然后我也知道自己离开你了多少年。”
听到这句薛寒没有难过,反而笑了起来:“你脑子这么好使,还用通过礼物来记吗?我不用数都知道,这是分开后我第五个生日。”
“是的。”米泽尴尬地笑笑,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思念。
“你这个也不准啊,”薛寒半开玩笑 ,“只有四个礼物?”
米泽试探地问:“这个手表可以算是两年一起的生日礼物吗?”他低下了头,还有点不好意思,“去年我买了手机,花掉了当时所有的积蓄。”
“你妈妈,不给你钱了吗?”
“学费还给,但我在争取她的理解。既然需要她把我当成大人来看,就不能再一味伸手要钱了。你说对吗?”
“说的对。我之前哄着我家长,不得不去相亲就是因为我还用着他们的钱。以后好了,我自己挣钱了,也会有更多的话语权。”
“哥,好久没有跟你一起弹琴了,以后等你有空的时候,咱们还可以一起练琴吗?”米泽找机会发出邀约。
薛寒没有直接回答,“给我留一下你的手机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