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雪初泽》舒北墨

17、第 17 章

　　宋一洋刚好要回自己班级，路过看见米泽站到了薛寒旁边，惊掉了下巴。面子那么薄的好学生米泽，居然会陪他哥在大庭广众的楼道里罚站？宋一洋马上走过去意欲将米泽推走，“你是嫌你哥这里不够乱？”
　　米泽却扬头：“等会儿上课了我在这儿陪我哥聊天。反正我们是自习。”

　　宋一洋突然想起黑子的话，他也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在他印象里，米泽是个开玩笑都会脸红的乖孩子，现在是怎么了？
　　“你哥不需要聊天，不然老师该找他聊天了。”

　　“一洋，把他拉走。”薛寒开口了。
　　宋一洋一边推着米泽一边说：“先回去。上课了你要想来你再偷偷来，现在人多你站这儿算怎么回事啊！”

　　米泽没他劲儿大，三步两回头。宋一洋到了楼道拐角问他：“哎那天后来你迷路了？”
　　“对，”米泽点点头，“幸亏我哥找到我了。”
　　“你哥就是因为这个打架？不像啊。”
　　米泽脸微微红了一下，马上解释道：“其实那天挺危险的。有只野狗一直追着我们，衣服就是那会儿弄脏的，幸亏我哥捡到块石头，我们才逃生。他可能觉得危险，有点着急了吧。”
　　“哦，这样啊。我问寒子他还不肯说。他这两天连篮球都不肯打了。”宋一洋挥挥手，“你回去吧，别掺和你哥罚站了。我回去想办法得让他们冰释前嫌。”
　　“嗯，宋哥，我走了。”

　　上课米泽又拿个水瓶子偷偷溜出来了，他怕他哥念完检查口干舌燥又继续罚站渴着。上楼，却发现地上立着个矿泉水瓶子，里面还有半瓶水。

　　他有点懊恼，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体贴了，居然还被别人抢了先。
　　“这是……那你还喝水吗？”
　　他想问这矿泉水是谁送来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喝。”薛寒倒没犹豫，接过水瓶直接喝。“谢谢我家宝儿。”

　　“哥我刚才勇敢吗？”米泽想让薛寒夸夸他，毕竟他竞赛获过奖，在学校也很多人知道他。他这次能抹开面子站在他哥身边，其实更多的是感动了自己。
　　“你这不叫勇敢，你这叫冒失。你想过你这么做会有什么收益吗？”
　　米泽不说话了，好像确实没有。见薛寒不领情，米泽过了几秒嚅嗫道：“我只是想陪你…”
　　“我是不希望你扯进来的。”薛寒说，“我想教你的勇敢，是敢于对自己为难的事情说不，不会因为别人的意见而影响了自己的决定。”

　　薛寒是真心为了自己好，米泽想，所以他舍不得让自己趟这个浑水。
　　在感动的同时，他也在思考，薛寒是比较果断直爽的性格，拒绝也是不假思索、信手拈来。但他自己不一样，薛寒那套他照搬不来。之前可能迫于对方的强势或淫威做过很多勉为其难的决定。他更多是思考以后在拒绝别人的时候怎么把话说的更婉转更漂亮，更有艺术感。

　　看米泽没说话，一直看着地上的瓶子，薛寒耸了耸肩，说：“这个啊，刚才俩女生送来的，就是送水，没别的意思。”
　　米泽嘟嘟嘴，说：“你倒挺受欢迎。”
　　这是吃醋了，薛寒马上从背后牵起米泽的手，捋过来捋过去，“她们给我，总不能扔了吧。”背后是墙，别人倒也什么都看不到。
　　“那她们说什么了吗？”米泽抬头问。
　　“她们说，你弟陪你罚站好可爱，哈哈哈。”

　　米泽气鼓鼓把手甩开，跑下楼了。迎面碰上竞赛班老师上楼。“老师好！”米泽鞠躬，心里想着，好险！差点被发现。
　　“哎米泽啊，”竞赛老师叫住他，“最近都不来竞赛培训了，初三不打算参加了？”
　　米泽恭敬地回答：“不参加了。我也决定直升了，给其他同学多一些机会。”
　　老师推了推眼镜，说：“有点可惜啊，你好好培训一下应该能比初二成绩好的。”
　　“我没什么胜负欲，”米泽说，“竞赛对我来说的目的就是直升，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周围有好多同学指着这次机会能冲直升呢，我不能再占他们名额了。”
　　“那好吧，”老师说，“那竞赛那天你来老师办公室做题，不给你算成绩。”
　　米泽答应了。在楼道拐角抬头瞄了一眼薛寒，发现薛寒也在看他。他趁老师没注意的间隙回头，给薛寒吐了吐舌头。

　　打架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之后彭澍宋一洋也拉着薛寒黑子一起街边吃了个烧烤，本着把话说开就此揭过的目的，米泽也被邀请了。他上完琴课后赶过去，宋一洋正在问薛寒那天碰见流浪狗的细节。
　　“小米泽来啦，来坐你哥边上。”彭澍热情招呼，指了指薛寒旁边的空位。
　　薛寒接过米泽的背包，放在旁边，搂着他坐下，“给你留的鸡翅和肉串，趁热吃。这帮人吃饭，风卷残云一般！幸亏我手快，留了点。”

　　米泽抖了抖肩膀，想让薛寒把手放下去。他俩以前没少勾肩搭背，但现在有了不一样的心思，米泽不想被人看出来。
　　有点…欲盖弥彰。黑子给宋一洋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观察。

　　“那天寒子说在旗子阵东边的野路找到你的，怎么会跑到那儿去？”问的是彭澍。
　　“嗨，是我忘记埋一个彩蛋了。”米泽还没开口，黑子先回答了，“你们建迷宫走了后，我俩一起抓蝈蝈来着。”
　　“那是你不厚道啊，”彭澍把黑子叼着的烟拿下了，放地上踩了踩，“旗子阵本来就有点偏了，你还把人扔下了。”
　　黑子态度也好了很多：“我不是躲张老师么，跑到后来尿急，找地方上厕所去了。”

　　薛寒看着黑子，没说话。米泽吃一半，抬起头，说：“可以理解，没事。”
　　“我不知道那天你们那么危险，”黑子想缓和一下气氛，主动下了一个台阶，但还没说完就被薛寒打断了，“你知道了会怎么样？还能憋着不去厕所了？你不会的。”
　　宋一洋和彭澍在旁边劝薛寒，“好了，这样就是强人所难了。”

　　黑子一看情形对自己有利跟着叫嚣起来：“你爱你弟我们可以理解，但你没理由让我们也跟着爱吧，我自己弟弟我都不管。”
　　这话就有点微妙，又有点刺耳。宋一洋和彭澍又赶紧劝黑子，“行了，差不多得了。”米泽也是使了很大的力气才拉住薛寒没让他站起来。

　　一顿饭吃的异常累。最后还是米泽说：“这篇翻过去了啊，都不许提了。”宋一洋马上心领神会转移了话题，提到即将开始的文理分科，才把矛盾引开了。
　　其他人讨论的很火热，大部分是偏向学文但没最终决定的。紧接着他们又讨论了高考的政策、专业及高校。
　　“你想学什么，哥？”见薛寒没参与讨论，米泽问他。
　　薛寒愣了神，“唔…回去再说。”他神色不见之前的轻松，环顾左右问了句：“都吃好了吗？”看大家点头后，起身去买单。

　　“寒子今天不太对，最近有什么心事吧？”薛寒走后，宋一洋问米泽。他本来是想观察下薛寒和米泽的微妙，但是后半程薛寒基本不说话了，一股低气压。
　　“啊，我也不知道啊。”米泽也没想通。
　　“不会是全校读完检查人抑郁了？”彭澍开着玩笑。
　　“我都没事！”黑子又叼颗烟说，“要抑郁也是我抑郁啊。你们不觉得我最冤嘛，莫名其妙被打还被记过。”

　　“你到现在还觉得莫名其妙？”彭澍继续把烟拿下来，放到烟盒里，“你是最不无辜的，而且你再看看你还手打多重。哎呀我突然理解薛寒了，对牛弹半天琴，夏虫不可语冰啊！”然后把整个盒子抛给宋一洋。“下次再抽烟，先过一洋这关。”
　　“大哥，你这是害我呀，万一被老师发现我包里有烟，我跳黄河也洗不清啊。”宋一洋叫唤。
　　“收家里去，谁让你背着了。”
　　宋一洋把烟又扔给彭澍，“还是你收着吧，我爸真打人，可疼呢。”
　　彭澍笑着摇了摇头，把烟放自己包里了。

　　黑子试图在中间截断，但失败了。他喊道：“费这劲干啥，你们以为我不会再买嘛！”
　　彭澍推了一下他头，说：“有这钱下次先请我们吃饭！”
　　宋一洋在旁边附和道：“就是！心思别总用在歪门邪道上。”
　　米泽在旁边笑着，他觉得薛寒这些球友还是很可爱的。

　　“米泽，你回去劝劝你哥，球还是要打的。”宋一洋看薛寒往回走了，回头对米泽说。
　　“好。今天谢谢你们组局。”米泽跟着大家起身，去拿旁边的包。
　　彭澍和宋一洋正想着临走前怎么可以给薛寒和黑子一个握手言和的机会，没想到薛寒过来直接拍了拍黑子：“我要跟你说个抱歉。之前是因为处境危险，我有点冲动了，一直没能跟你说。刚才……我是跟自己过不去。没事了，之后一起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