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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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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年,学校尝试组织高一高二年级的秋季郊外拓展活动。以班级为单位,有探险有猜谜,最后得分多的班级有奖励。高二所有班的体委不参加,他们要提前一天去布置和藏谜题,薛寒就在其中。米泽由于直升了,也被批准去帮忙。他们一起乘坐校车来到了安排中的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真是个团建的好地方,站在山脚下看对面就是悠悠青山,听远处就是淙淙流水。山不算太高,但为了拓展的趣味性增加了不少难度,比如有些藏宝的预埋线索,比如树枝上会挂谜题。真正参与其中应该很有意思,米泽想。
这些体委他大多面熟,因为薛寒打球时他也多多少少见过。薛寒隔壁班的体委叫宋一洋,以前经常跟薛寒打内线对抗。刚下车,他就凑过来说:“我带扑克了,一会儿休息时咱可以悄悄玩会儿拖拉机。”
“省省吧你,”薛寒推了他一下,“再被抓着,检讨没写够哇?”
“没事!这次跟团张老师是黑子他们班主任,不喜欢登山,一般都是爬不多高就下去了,对吧黑子?”
“对对,小心点抓不着。”这个叫黑子的应声符合。
这次因为人少,同行的就一位老师,就是黑子的班主任。她约好下午的集合时间,叮嘱大家注意安全后就吩咐散开了。大家沿石板路往山上走,张老师在最后。
米泽跟在薛寒后面,他们负责藏部分谜题。他边翻字谜边说:“这个也太简单了。”
“哪个?”
“上下难分。”
“哦,是卡嘛?”
“对呀,这个很快就能猜出来,我们挖的深点吧。”
“不,这个到时候我挂树上去,他们得想办法取下来。拿到了,也就成功了一半。”
薛寒找出一个工具皮筋,用个枝杈很轻松把字谜挂上去了。
“这个有点意思,”米泽边看边说,“楚霸王乌江自刎。”
“哈,这个不好猜,要我,就猜卒。”
“那谁自刎都是卒。”
“那就是两个部首组成的结构。一个代表楚霸王,一个代表卒。”
“思路是对的,左右结构吗?嗯…碎?醉?石和酉都代表不了项羽吧。”
“上下,你想想有什么字?”
“我想出来了!是翠。”
“还真是,”薛寒竖起大拇指,“这个不好猜,埋地下吧,”
“嗯,这就看谁先发现了。”他们埋完,还在旁边插了个小彩旗。
往前没走几步,看见星星点点的藏宝指示,“这一看就是宋一洋弄的,”薛寒说,“都歪歪扭扭的。”
“哈哈,我有点强迫症,总想帮他摆正。”米泽笑着说。
“哎对,中午你想跟他们玩双升嘛?”
“我可以,跟谁玩都一样,再说也没别人呀。”
“不想玩我带你林子里走走。”
“顺便再捅一个马蜂窝?”米泽逗他,说完就跑。
薛寒没两下就追上他了,扬起手做出要打屁股的姿势,但是最终还是没舍得使劲,只是轻轻拍了他一下。
“停!”米泽怕再被他咯吱,主动举小白旗,“哥,你还记得么,以前被马蜂蛰?是什么感觉啊?”
“听起来你貌似很想试试。”
“没有,我听说很疼,还会红肿,严重了可能头晕或休克。”
“你听说的没错。”
“那你怎么没事啊。”
“嘿,你这人怎么不盼好。”
正说着,一只扇着翅膀的大家伙嗡嗡飞过来了,应该是一种胡蜂。米泽往后退了一步,没甩掉。
“说曹操,曹操真给你到了。”薛寒说着快速把外套脱下来裹着米泽的头,半抱着他往石阶远处跑。
跟着他哥太有安全感了!米泽脚下机械地摆动,心跳的飞快,他知道这并不全是因为刚才的跑躲。
“你……”摆脱后,米泽缓了缓,还是有点呼哧呼哧,“你把衣服给了我,要是它咬你怎么办?”
“没事,跑起来它不蜇人的。再说就算咬,我也算有这个毒素的抗体了。”
薛寒还是顽皮地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
“这个外套你穿着吧,冷不冷?”
“不不,不用,刚跑完还热呢。”米泽边说边把衣服递给薛寒。
午休,大家三三两两,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面包和火腿肠,在小凉亭或者干脆找个空地盘腿坐地上休息。张老师没跟上,估计是没爬多久就返回去和司机师傅聊天去了。
薛寒和米泽路过宋一洋和黑子待的小凉亭,被他们招呼一起坐。
“来歇会,吃完咱开打。” 宋一洋继续打牌的话题,“这地方隐蔽,我跟2班彭澍打好招呼了,他在那边帮咱盯梢,如果老师来了他会吹口哨。”
“行啊你,部署这么周密。”
“正好你弟也在,你俩一拨。”黑子也来做工作。
“我弟记牌可好了,打爆你们。”
“来呀来呀,怕你?”宋一洋吐舌头。
于是他们从2开始打,米泽和薛寒因为之前配合过,大比分领先。黑子倒是因为出错牌被宋一洋不少埋怨。
“不来了不来了,我要跟米泽一组!”打完几轮,黑子撑不住了。
“根本不看牌,谁愿意跟你一组?”宋一洋还在挖苦。
“你牌也不好啊,出对了也赢不了。”黑子还犟。
“我可以,”米泽马上说,“就是游戏嘛,玩个开心就行了。”
“看看人家的觉悟,再看看你。”这是薛寒挤兑宋一洋。
于是他们换好座位,开始新的组合。米泽的手气不行了,技术好也没用武之地。薛寒赢牌的时候,冲他挤眉弄眼,一副有点欠揍的样子。
宋一洋戏谑:“黑子,你看你,总能凭一己之力拖垮一支队伍。”
薛寒火上浇油:“是啊,是不是一会儿还得再跟我一组试试?”
黑子嘴上也不甘示弱:“闭嘴。等我们牌好了,赢你们不是小意思。”
最终米泽和黑子也没能翻身。他们玩到一半的时候,彭澍过来叫走薛寒,说是准备去策划一个迷宫。薛寒站起来拍拍米泽的肩,“咱的字谜都藏完了,下午没啥事你歇歇吧,我弄完就回来。”
宋一洋闻声也起来了,跟黑子说:“我也去看一眼,扑克等会儿帮我带上。”
凉亭里就剩下米泽和黑子了,两个人打牌没什么意思,他们歇了会就收拾了。黑子把两副牌递给米泽,说:“等会儿找机会悄悄给宋一洋。”想了想可能还是不太放心,随手把牌插在自己包外侧了。
“走咱去抓蝈蝈去,这个季节叫最欢了。”
沿着山间小径,他们看见蝈蝈蟋蟀都去追,不知不觉走到一片寂静的野路。米泽方向感差,已经不记得怎么回到大路了。如果旁边是薛寒他也会完全放心,但是黑子,他毕竟没那么熟。他开口道:“咱往回走吧,这边太偏了。”
“这偏啥?玩会儿呗,”黑子劝他,“反正迷宫那边也站不下那么多人,早回去了干啥?”
“我有点迷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你跟着我怕什么,再说条条大路通罗马。”黑子不经意地说。
米泽只好跟着走,他们貌似是下山方向,坡也开始有点陡了。黑子放下手里的蟋蟀,从包里翻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包还没合上,他突然一拍脑袋说:“哎呀,上午光顾着藏线索,宝贝忘记埋了。”
要藏的是一个很精致的小摆件,因为不大,黑子给忘了。
“走吧,这个方向也能过去。”
米泽跟着黑子,边走边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你知道我哥跟高中部有谁走的比较近吗?”
“你哥呀,朋友不少,但要说走得近的女孩,真没有。喜欢他的女孩都被挡回去了,我们私底下叫他唐僧。”黑子把烟夹在耳朵上,准备到空地了再抽,边走边说,“哎,你说,他这么不近女色,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米泽在后面没吱声,但是脸不可见的红了。
“唉呦,我忘了你年纪小,随便瞎说的,别在意啊。”黑子手揣兜,一幅痞里痞气的样子。
“嗯。”米泽哼的像蚊子。
突然黑子的脚步顿住了,他立即回头跑向米泽,把小摆件的包装盒塞到米泽手里,连珠炮似的说:“帮我把这个埋在那边三个蓝色旗子中间!我看见了张老师在前面!我得赶紧走了!”
“哎,”米泽叫他,但他很着急,摆摆手:“我不能让张老师看见我的烟和扑克!回去再说!”说罢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米泽按照他指的方向往前走,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了一片旗子阵。三个蓝色旗子不难找,米泽把东西埋好,再回去找黑子。刚才太匆忙,他以为黑子就在附近哪棵树后等他,可他把附近都找遍,也没见黑子的影子。
当下他不敢喊,虽然他没看到张老师,但他不想万一因自己的声音使黑子暴露。只好在刚才有印象的地方挨个搜寻。一无所获。山里的天变的很快,刹那间天阴了,偶有小雨滴下来。
米泽刚才找黑子的时候没记路,已然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雨滴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米泽试图冷静,努力回想试图回到刚才的旗子阵,这样也许薛寒回来时会从附近经过。继而,他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因为下雨本来有点陡峭的路变的更滑了。他只好退回到树下躲雨,期盼雨快点停。
那边薛寒感觉到了下雨,马上抽身往小凉亭跑。他想着米泽瘦小怕冷,后悔中午没把衣服留给他。跑到小凉亭子没看到人,薛寒惊出一身冷汗,边往山下跑边喊他。
迎面看见两个同学,他马上拉住人问:“看见我弟了吗?”看到同学摇头,他又继续问:“那看见黑子了吗?”有个同学指了个方向,说看着好像是,也不太确定。薛寒急忙道了谢,往那个方向跑。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本来是心旷神怡的景色,米泽却无心欣赏,他想早点回到石板路上去。他比同龄人胆小,虽然相比小时候好多了,但那种熟悉的感觉还是一下子袭了上来,是那种一个人身处陌生境地对未知的恐惧。
他扶着树,小心地移动。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依稀响起薛寒叫他的声音。是他哥来找他了!
也许是抑制不住内心激动,也许是等的久有点冷,他控制不住的颤抖。“我在这儿!”他也用力喊。
等薛寒找到他时,他脸上不知是汗水、雨水还是泪水,已经交织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