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の晨光》且惜今朝

22、重读

　　正月十五，我煮了元宵，两个人看了一会电视，实在觉得现在的晚会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他开始上网，我，只好像每个高三生一样，大过节的还要打开书本来学习。
　　我没什么怨言，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而且这次机会来之不易。我说过，不是每个人都能重来，所以我一定不能偷懒。想想之前坐在教室里却不肯听课，写着片语只言就是不肯好好的写公式，我越发感觉到虚度人生的痛苦。这种痛苦不是之前，而是之后才慢慢体会到的。悲哀就在于，你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虚度，但是无法重头来过。我听人说过，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能成为伟人。看《哈利波特》的时候，我就特别想要一个赫敏那个时间转换器，因为我想重走我的人生之路。
　　现在我有了这个机会，不能再虚度了。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就是高考，我知道自己这一次也许不行，但还是要努力学习，参加明年的考试。我要对自己负责。
　　时针指向十二的时候，我合上书本，准备拉苏晨去休息。我以为他或许会百无聊赖的睡着，或者在聚精会神的浏览各种奢侈品的网站，但是当我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电脑上都是一些我没见过的东西，那是公式？英文公式？
　　“我在尝试给人编程。”苏晨抬头看我，“我曾经学过这个，但我发现学不如用，在美国的时候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这个上面，回来了也该用一用了。”
　　“呀，你还是‘挨踢’人才呢！小生失敬失敬。”我抬腿给了他一脚，之后迅速的朝卧室跑去。结果当然是，他有钥匙，我就是锁了门他也还是进得来。
　　“踢我就要付出代价。”他装着凶狠的样子，把我扔到床上去。
　　和苏晨每次欢爱之后，都是我先睡着，但这次没有。我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偷偷的笑了。我治好了他的失眠，不是吗？苏晨说，他不是睡不着，而是不想睡。能把睡觉看成一件孤独的事情，这个人有多么孤独。
　　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
　　很奇怪，来到苏晨的身边之后，我竟没有一次的想过他如果不要我了，我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我唯一的追求，而且他能带给我一种难以言说的心安。为什么这样相信他？他的过去有着极其复杂的感情纠葛，为什么我不会担心他不爱我？答案就是我也不知道，并且也不在乎。他也许最爱的不是我，但是只带我回了家，他的卧房没有床，这说明他不曾带人回来留宿。家是他心灵的休息地，我能进来已经足够，更多的我不愿意去想，也不会去打听。
　　我不会再去看他的写的东西，不想对他的情感做出任何的评价。我曾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任何企图窥探他人心灵的人都是庸人自扰的”，人的情感是抓不住的，只能欣赏。每天生活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这是你与别人在一起所得不到的感觉，和心爱的人一起生活，即使日子依旧平淡，但是平淡中却有了新的意义。
　　苏晨不给我补习数学的时候会对着电脑编程，我对这个一窍不通，只觉得非常的复杂。而且，苏晨在我眼里简直是完美的，会各种各样的事情，也许没什么事他做不到的。
　　“不累吗？”我叫他吃饭，看他小心的活动着身体，问了一句。
　　“当然累了。”
　　“那你干什么自找麻烦？你不是想过悠闲的生活吗？而且你也有了悠闲的资格啊。”
　　苏晨从身后抱住我：“我要比你强，才能保护你。我不能把你关在笼子里，你早晚要步入社会。我在你之前先进入社会，到时候就可以指引你不受伤害了。”
　　“苏晨，有你这话，便已足够。”
　　“小暮，你在改变，我也要改变。如果我们不在一个世界，是不会幸福的。所以，我们要步调一致，一起走。”
　　“我比你落后好几步呢！”我笑着挣脱他的怀抱，“我现在是高中生，连大学都没上呢。”
　　“我已经联系好学校给你了，再有三天就开学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但是，真和高中生一起学习，我有点••••••”就是有点尴尬啊。
　　苏晨笑着捏我的脸：“我家小暮的脸蛋跟小孩子一样嫩，青春无敌。”
　　我拍飞捏疼我的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盛饭的时候只给他盛了一两饭都不到。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直到我不由自主的把饭给他填满。有时候我会觉得有点好笑，我们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有时候却还像孩子一样。但是孩子快乐，我们都只想要快乐的吧？
　　唉，事隔多年我又背着书包进了高中校园，但是完全没有融入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是个格格不入的人。这学校离我们的家只有十分钟的路，不见得多么的好，反正跟我想象中的北京的学校不太一样。
　　好容易挪到教室，三十岁却像四十多岁的班主任老师把我介绍给了全班同学。严格说来这也不能算是介绍，她只说了四个字：“这是张暮。”
　　转校生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我为省了一堆自我介绍的话而松了一口气。从小到大做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自我介绍了，都疲劳了，何况这本来就是件愚蠢透顶的事情。反正以后都会慢慢熟悉，何必多此一举？
　　之后开始上课，从老师到同学都将我忽略，我乐得一个人轻松。数学有了苏晨没日没夜的补课还好能跟上点，语文和英语一直都是我的强项，可是化学物理生物我只是隐约的有点印象而已，大都记不住。学了三年的英语，别的早忘了。没办法，只好竖起耳朵听，一直都紧张着。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似乎我过去一直都在歇着。如今是发挥自己的时候了，我要加油。
　　课间有人主动跟我说话，可是问的无非是我的衣服。我有点好笑，衣服原来比人值钱，不知道当年苏晨坐在校服之中会不会一样感觉到可笑呢？我但愿他没笑话我，要是敢笑我就拍飞他！貌似我现在变得越来越暴力呢，想到这，我不禁笑了。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高兴的事吗？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讲课的物理老师叫我。
　　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被提问，还是问这样的问题。“我走神了。”我坦然的说出来，我发现人大了之后承受能力便强了，这要是回到以前，我一定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如今我居然这样平静的当着大家的面承认自己走神了。就是脸皮厚了而已，我明白这一点。
　　老师并没有多难为我，我坐下之后敲敲自己的脑袋，我是来学习的，可不是来走神的。于是，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好好听讲。一天下来，我只感觉累，脑袋发胀。一个班里六七十个人，看着就晕。晚上居然要十点放学，要上两个晚自习。我想都没想的就来开始收拾书包，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回家。
　　“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补课吗？”苏晨看我七点就回来了，纳闷的问我。
　　“既然是自习，在哪里不都一样？我回来给你做饭吃。”我找到围裙系上，准备做饭。
　　但是苏晨拦住我：“小暮，要是只想找个保姆我到哪里都能找到，你应该去学习。”
　　我低头：“我也只能给你做做饭了，不然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的用处不是体现在这里，小暮，我已经强迫你改变了人生的轨迹，我也要强迫你成功。就算你不乐意，也得听我的。”苏晨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听得出无可转圜。
　　“我知道了，这就去学校。”我解下围裙，无比的沮丧。虽然我知道苏晨的话有道理，虽然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就是觉得沮丧。
　　苏晨看出了我的失落，搂住我笑笑：“小暮，别生我的气。”
　　“没生气呀！”我不承认。
　　“你的心思我一看就透。”他紧紧拥抱着我，低声说：“小暮，算是改造吧，我想让你成功，想让你变得更好。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告诉自己，把你抢来是对的。”
　　淡淡的悲伤蔓延，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想笑，却笑不出来。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身上不仅肩负着自己的梦想，还有苏晨的。既然我说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那么为什么不能再认真点呢？玩了那么久，也该努力了。
　　为了我，为了苏晨，更为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