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那一世》木叶翩跹

5、第5章 你好，凌彬

　　莫颜拨了凌彬的寝室号码，她渴望电话那头能传来凌彬的声音，可她失望了，接电话的是他的室友，被告知凌彬不在寝室。
　　莫颜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可能是去了食堂，刚才他拿了饭盒出去。”
　　“好，谢谢。”
　　莫颜挂了电话，稍微整理下仪容，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第八食堂。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人头攒动，打饭的，吃饭的，找位置的，在饭菜前流连忘返的，人来人往，想在这流动的人群中找到他并不容易。
　　莫颜在食堂里逛了两圈，没看到凌彬，有些失望。
　　如果有手机多好，随时随地一个电话就能找到人，莫颜怀念起那个人人都有一两部手机的时代了，找人不是事，不过现在这个年代手机还是奢侈品，不普及，有手机的学生不多。
　　在食堂又徘徊了一会，她记起第八食堂的二楼是机房，心中一动：他会不会去上网了？记忆中，认识她之前，他几乎每天都会上网，多则通宵，少则一两小时。
　　于是莫颜上了二楼。
　　机房的光线不太好，空气有些沉闷，因为挨着男生宿舍，这个机房多是男生。
　　她在机房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他，莫颜开了个靠窗的包厢，包厢里还留有淡淡的烟味，电脑桌上还落了些烟灰，莫颜最不喜欢烟味，但她忍了。
　　说是包厢，其实不过是木板隔开的一个独立小空间，里面只有电脑、电脑桌和电脑椅，相对在外面一台挨着一台的电脑来说，隐蔽些，安静些而已。
　　莫颜打开□□登录页面，有些新奇，好久不见的老式界面。她已经记不太清密码了，连续输入两个密码错误，幸好第三次正确了，才不至于被锁定。
　　看看自己的□□昵称：千叶子。回想起来，这个昵称也用了好多年了。
　　□□界面有些陌生，自从她玩微信后，几乎就没再用□□了。□□上的名单更是陌生，除了几个熟人还有些印象，其他人都不认得。这是个网聊刚开始的年代，大家都喜欢和陌生人聊天，她加了很多陌生人，也被很多陌生人添加。
　　此时她的□□上还没有凌彬，这难不倒她，凌彬的□□号码她熟记于心，输入查找，果然在线。莫颜抑制不住有些兴奋，立刻发送了加好友的请求。
　　过了一会，收到了凌彬通过她好友申请的消息。
　　莫颜点开和他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凌彬也很快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输入法不太习惯，加上莫颜内心激动，一条消息莫颜反复斟酌许久才发出：你好，凌彬，我是莫颜，就是今天上午去宿舍找你的那个女孩。抱歉，上午失态了，希望没困扰到你。
　　头像闪动，凌彬很快回复了消息：没关系。
　　电脑另一端的凌彬，看到消息，不免有些心跳加速，他犹豫片刻，发了条消息：你认识我吗？我想不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上午的事在他脑海里盘旋了很久，他绞尽脑汁地去寻找和那个女孩有关的记忆，结果发现他的记忆里没有她，他很确定没见过她。起初他怀疑她找错了人，但仔细一想，显然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叫了他的名字。
　　电脑另一端的莫颜，不假思索地打出一句：我认识你很久了，只是你不认识我。
　　凌彬发过来一个问号的表情。
　　发完这句话，莫颜懊恼自己的冲动了，这话是实情，但她却不能实话实说，这下要怎么回复？
　　她犹豫了一会，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许久才回复：你长得很像一个男孩，但那个男孩已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所以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他，失态了，抱歉。
　　凌彬回复：原来是这样。
　　接着他又发来一条消息：那个男孩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莫颜：是的。非常重要。
　　凌彬心中了然，这个叫莫颜的女孩，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因为长得像。不过他并不介意，毕竟他的学生时代平淡无聊，今天的事情对他来说很意外很刺激。
　　那一世的莫颜，开始确实把凌彬当成了伍志杰的替身，但如今的莫颜，说的这个男孩，其实指的是凌彬。
　　过了一会，凌彬：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莫颜不得不撒谎：打听来的。
　　一个人一旦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她有些发愁了，不得不做好继续说谎的准备。好在凌彬没有继续问，他只发过来三个字：明白了。
　　这三个字让她如释重负。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比如你是哪个系的，兴趣爱好之类的，并没有深聊。虽然她对凌彬的事情一清二楚，但如今她只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才是正常的开启模式。
　　当凌彬说他下午还有课，准备下线了，莫颜直截了当地问：我可以每天晚上给你打电话，找你聊聊天吗？
　　凌彬挺意外的，想了几秒后回复：可以。
　　过了一会，他又回复了一条消息：如果对你有帮助。
　　他的回答一如当年。
　　在那一世，莫颜对他一见钟情，仅因为他长得像伍志杰，她开始时确实把他当成了伍志杰的影子，把本该用在伍志杰的感情都倾注在了他身上。电话联系了几天后，她忽然意识到不该欺骗他，于是告诉了他真相，问他能不能原谅她的欺骗继续做朋友？当时他的回答是：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些，对你有帮助，没有关系。

　　莫颜回到寝室，丁翠翠告诉她：“莫颜，刚才有个男的打电话给你，我说你不在，他说你回来了要你给他回个电话。听声音应该是那个送牛奶的。”
　　桌上有张纸条，上面写了个电话号码，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猜是伍志杰。
　　莫颜拨了那个手机号，刚拨通，还没等莫颜开口，对方似乎在叹息，说：“是我。”
　　果然是伍志杰，莫颜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他换号了。是该换号了，那个号码是两个人的秘密，感情已经破裂，留着那号码做什么？
　　莫颜波澜不惊地问：“你找我有事吗？”
　　伍志杰沉默了几秒才说：“她给你打电话了？她跟你都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简单归纳起来，就说了你们很恩爱，要我不去打扰你。”莫颜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伍志杰欲言又止，说：“对不起……她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心上。”
　　莫颜淡淡一笑，说：“没事，没放心上。你也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欠我什么，倒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我想通了，如果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就告诉你我脚的事情，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愉快了。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放下，忘了吧。”
　　电话那端的伍志杰许久没有说话，许久，不确定地问：“你没事吧？”
　　莫颜轻轻一笑：“我很好，已经放下了，祝你们幸福。”
　　伍志杰迟疑地问：“你真的没事吗？”
　　她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预期，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应该这么淡定，淡定到没有一丝不快，反而听起来很轻松。这不是她的风格，那个表面活泼可爱，实际爱恨分明又细腻敏感的莫颜似乎消失了，淡定得让他感到陌生。
　　要知道，一个月前，这个女孩非常倔强地在寒风中等了他一个晚上，那种倔强让他又是无奈、又是生气，事后又感到内疚。上一次的联系，他还能感觉到她的不甘和伤心。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怎么可能走出来得这么快？就像那几个月如胶似漆的日子不曾给她留下任何痕迹似的。
　　莫颜莞尔一笑：“真的没事。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现在已经说出口了，我们两清了。你保重，以后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我们其实都没有错，命运的安排而已，我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谢谢你曾经对我的帮助。哦，对了，你以后打私人电话，不要用公司的电话打，这样不好。”
　　伍志杰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在他思索着她到底是真放下还是只是假装放下的时候，她用一种很轻快的语句说了句“再见”，已经挂电话了。
　　莫颜觉得很轻松，和伍志杰的事情，这次解决得很圆满，没有再留下什么遗憾。
　　回想起来，那一世，经过那次闹腾之后，她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她曾和伍志杰在□□上聊过一次。那时候她已经放下了，但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
　　她给他留言说，她已经放下恨了，希望那次的谎言没有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真心实意地祝他们幸福。
　　伍志杰回消息告诉她，他已经和她分手了，他也离开了这座城市，谢谢她让他看清楚了女友的真面目……
　　当时莫颜有一丝的内疚，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情。
　　伍志杰的昵称已经改成了“相信自己”，他说：你不是一直鼓励我走出去，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吗？我走出来了。
　　最后那句话，莫颜心里有些许安慰。
　　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