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旅》米兰柳絮

11、拾壹 洋装

　　层层叠叠的欧根纱撑起了精致的黑色洋裙，蕾丝花边的泡泡长袖用红色丝带收起了袖口。
　　能够清晰露出锁骨的方领和短绳的吊坠项链非常配，本应该低调的绒面高跟鞋却压不住裙子本身的华丽，被全部盘起的黑发上斜插着一支鲜艳的红色玫瑰发夹，暗沉的主色调仿佛也被带得明亮了一点。
　　凌末站在镜子前，左右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这种小时候最喜欢的“公主裙”现在穿起来很让人别扭，有一种抢了小朋友玩具的感觉。
　　“怎么样，我就说你穿起来会很好看吧。”
　　秦君淼双手搭着凌末的肩膀，笑嘻嘻得望着镜子里的人。
　　“二十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吗？”
　　“可是这么华丽穿出去逛街真的不会被当猴看吗，二十多年的邻居？”
　　凌末给这从出生就认识了的闺蜜递了个大大的白眼，表示并不想去体验百分百回头率。
　　“你为什么要送我一条这样的裙子？”
　　“哎呀这一年年的给你挑生日礼物你以为我容易吗？”
　　秦君淼整理了一下凌末的头发。
　　“不要担心嘛，黑色已经很低调了，你该庆幸我没有给你选像我这种粉色的，你就穿嘛，今天你生日就是要漂漂亮亮的才对啊。”
　　“那不穿出门不行吗？”
　　“这么好看的裙子不穿出门不可惜吗？不行你今天就要穿着跟我出门！”
　　本来还没要出门的打算，可是凌末今天过生日，秦君淼也想趁机带她出去散散心，结果试新裙子就演变成了穿新裙子出门。
　　其实凌末平时的风格并不会很保守，只不过这是她第一次穿这么“可爱”的裙子，一时有些不好意思，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在秦君淼一叠声的“穿嘛穿嘛穿嘛……”中，答应了。
　　算了，就当陪你玩了。
　　秦君淼一听她答应了，立马开心地跑去给凌末拿包，走路都带着跳，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子一样笑得阳光都不如她灿烂。
　　繁华的商业街就算实行人车分流也能让人感觉到拥挤，高端的名牌店铺，平价的饰品小摊，人满为患的小吃店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美食的香味。
　　两个女孩有说有笑地走在人群中，尽管衣着有些不同，却也没发生凌末担心的情况。
　　“现在各种汉服、jk、洛丽塔，甚至cosplay，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也就没有谁会一直盯着我们看了。”
　　秦君淼咬下一颗冰糖葫芦，一边说话一边吃得咔嚓咔嚓响，对刚刚不敢出门的凌末表示嫌弃。
　　“而且你又不好看，除了我谁看你啊。”
　　“你个傻子我看你就是找打。”
　　凌末扬手作势就要拍她，还没落下就绷不住笑弯了眼，弹灰似的地在秦君淼肩膀上拍了一下，才没好气地对她说“你好看，你最好看！”
　　“哎呀你知道就好了还打我。”
　　“脸皮这么厚的吗？”
　　“彼此彼此了。”
　　两个人笑闹着走进了商场，台阶差不多快要走完时，突然身后有人打招呼。
　　“君淼。”是三个女孩子，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几个购物袋，看来已经逛得差不多了。
　　“哎你们好啊。”秦君淼回头看清了人，回应地很热情，“你们也出来玩啊，买了什么了？”
　　“买到一条特别漂亮了裙子，拿给你看啊。”
　　女孩显然是非常满意今天的战绩，说着就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拿出来一条裙子，展开给秦君淼看。
　　“哇，这个蓝色真好看！”
　　“对吧！这个布料穿起来也很舒服。”
　　“在哪一家买的啊，我也要去看看。”
　　“在二楼……”
　　秦君淼和女孩们聊起了衣服，凌末就现在后面没说话——她并不认识这几个女生，突然插话不太礼貌。
　　秦君淼问到了店铺的地址，又聊了些其他的，几个人才挥手告别，她几步跑上台阶回到凌末身边，刚说完“走吧”，就一个踩空朝后面倒了下去。
　　事发突然，凌末反应迅速地拉住了秦君淼的手腕，但因为太匆忙而前倾的身体没能保持好平衡，她只来得及放开已经被用力拽回来的人的手，就整个人滚下了长长的台阶。
　　玫瑰发夹掉在了台阶上，碎成了好几块，几个朋友都还没走远，听见动静也齐齐回头，秦君淼站在楼梯上，双手抓着栏杆呆滞地向下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阶最底端，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反应。
　　凌末倒在地上，渗着血的双臂还保持着勉强护住头部的动作。
　　君淼，她应该没有摔下来吧，我刚才拉住她了……
　　应该没有……
　　好疼，腿动不了了，不知道眼睛怎么回事，看不见东西了，真糟糕，耳鸣声太响了，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好像能听见了，有人在说话，就在旁边。
　　“这么大的商场为什么突然停电？”
　　“什么也看不见了！”
　　啊，停电，完了，君淼快过来，太黑了，感觉喘不上气了，好难受，君淼你快来啊……
　　“你们快把她扶起来啊，阿末有幽闭恐惧症！”
　　“快拉她一把啊，她现在肯定很害怕。”
　　“求你们了，快救救她吧，她一个人不行的！”
　　这个声音……
　　那么焦急，是君淼，她在跟她的朋友说话吗？快点啊君淼，头好晕。
　　君淼，救救我……
　　“不能让她一个人，她的幽闭恐惧症很严重，时间太长会休克的！”
　　“求你们帮帮她，快把她扶起来，快把她扶起来……”
　　这个声音怎么离得那么近？
　　君淼？
　　你……是不是就在我旁边？
　　快扶我一下啊，君淼你怎么还不过来？
　　君淼我好害怕啊，救我啊君淼……
　　君淼，你到底在求谁？
　　为什么你自己不来救我。
　　君淼，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