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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2章:花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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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园子里,火光漫天,到处弥漫着黑烟和倒下的房梁木。
观众席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三个小孩。
两男一女。
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戏台。
戏台上,两位穿着打扮相同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曲《双包案》。
台上的戏子不停唱着走着,突然一个停顿,台上二人都看向小女孩。
对于这种眼神,小女孩感到浑身不自在,本能地想站起来离开。
可身边的两个小男孩却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她不停挣扎着。周边的火依旧烧着。
台上戏子的脸越来越越近,渐渐变成了李兖的脸。
姜梨李啊得一声惊醒,凳子上睡着的北辰被吓得摔倒在地。摔得迷迷糊糊的北辰见到姜梨李醒来,连忙爬起来关切地问东问西:“阿梨,你好些没?”
姜梨李揉着疼痛的脑袋,看着四周。是自己的屋子里,桌上的油灯照得整间屋子亮堂堂的,北辰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可…怎么又是那个梦,绑架案已经过去了,为何自己还会梦到那时的场景。不对,我不是在后牢审疑犯吗?怎么在这里了?
“老北,我不是在后牢审疑犯吗?怎么…怎么在这?”姜梨李问道。
北辰端来一杯热水递给姜梨李,看着她喝下后才回答:“我还想问你呢,好端端地怎么躺在院子里睡觉,也不怕着凉了。”
躺在院子里睡觉?我怎么会?姜梨李心想着,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晕倒在后牢院子里的,晕倒前她跟李兖的对话以及李兖那个…孤独的笑容。
姜梨李觉得头愈发疼痛了,汗水爬上额头,从她皱着的眉间一滴滴缓缓地落下,北辰见状伸手探了探姜梨李的额头温度,又试了试自己的,自言自语:“不烧啊,可怎么…怎么这么凉?不行,阿梨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别,我没事儿,这么晚了别去麻烦别人了。”姜梨李制止了北辰。
“可是,你看起来很不好。”北辰担心地说。
姜梨李艰难地笑笑:“没事儿,我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睡一觉就没事了,后牢那边怎么样?大人真的给江秀才定罪了吗?”
北辰摇摇头:“还没”然后叹了口气,看着姜梨李:“其实我后来想想也觉得凶手如果是江秀才就太明显了。虽然目前的证据都指向他,可太多细节我们还未推敲,阿梨你为何那么肯定不是江秀才呢?”
“直觉。”姜梨李眼神涣散,直勾勾地看着桌角。
“啊?直觉?”北辰心想,阿梨肯定是病糊涂太累了:“算了,今天就不谈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再说。”北辰起身给姜梨李盖好被子,转身走到桌子边准备吹熄火烛时,姜梨李小声喊了句:“别,别关灯。”可北辰的嘴已经吹熄了蜡烛,他边走边说:“阿梨,早些歇息。明早我给你送早点来。”
门吱呀一声关了,整个屋子陷入黑暗。
忽然的黑暗让怕黑的姜梨李感到十分不适,她紧紧地捏着被子角,期待北辰可以再回来看看,
可夜如墨一般,毫无动静。她尝试着坐起来去点火烛,可身体竟虚弱地直不起身。
此时外面响起了笛声,月光也剥开乌云洒进窗户。光很微弱,却让慌张无助的姜梨李心安了些,她闭上眼睛伴着笛声慢慢睡了过去。
对于姜梨李的无理,李兖并未放在心上。升官发财确实是他的理想,这个案子不像激情杀人,凶手杀人后并未拿走屋内的金银细软,摆设也未曾动过,更诡异的是,杀死了死者后竟然为死者描了红妆。那个江秀才的确是个背锅的,他屋里的陈设以及说话动作都不能表明他可以做出为女子化妆之事,那个花容…
李兖坐在屋顶,吹着竹笛。他每次思考问题时都习惯这样。
月光照在他的侧脸,冷峻的眼神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停止吹奏,一个飞身翻下屋顶。
官兵将关着花容的牢房门打开,花容站了起来。
官兵言:“大人唤你。”
花容整理了下衣裳,微笑着走出牢房。
李兖手指轻敲着桌面,脑中不断回闪着所有线索,一股幽香飘了进来,李兖不自觉地抬头,花容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眼睛里丝毫没有慌张与害怕,似乎她早知道会来这里一样。
官兵把花容带到后,李兖吩咐官兵离开。他剪了剪火烛的芯蕊,屋里更亮了些,映在花容姣好的面容,李兖冷漠地问:“你做的?”
花容定定地看着李兖,想捕捉些许李兖的态度,可始终捉摸不透,她摆出招牌笑容,淡淡地说了句:“不是。”
李兖噗嗤笑了,没有接话,二人就笑着看着对方,很是阴森。
不一会儿,李兖招来官兵,并下令放了花容。
后牢深处,力僵举起手中的铁链望着天窗透进来的月光。李兖犹豫了一会儿,开锁走了进去。
李兖:“他死了。”
力僵:“你没保住他?”
李兖:“人太多,我也没办法。”
力僵转过身,闭着眼睛:“多久之前的事了?”
“也就半个月吧。”李兖回道。
“嗯。”力僵冷冷地哼到,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来。
李兖锁上牢房,临走时问了句:“她来见过你了?”
“谁?”力僵不解。
“花容,丽桑的花容。”李兖冷笑道:“一刻钟之前吗?香味还没散去呢。”
力僵没有回答,后牢陷入一片寂静与黑暗。
第二日,姜梨李与北辰早早来到后牢准备偷着提审花容。
“什么!放了?”北辰和姜梨李异口同声地问道。
官兵知道这二位不过是新捕头,嫌疑犯也是李捕头下令放人的,跟自己没有关系,便懒洋洋地回到:“嗯,昨夜李捕头下令放人的,我也不敢不从啊。再说,那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嘛。”
“你!…不知道最毒妇人心啊!”北辰骂道,然后看了眼姜梨李:“阿梨,我是说那个花容,不是指所有女性。”
经过一夜安睡,姜梨李面色红润,已经恢复了神采。
她红着脖子气氛地跟北辰说道:“没想到这个李捕头竟是个见色忘义之辈!”
“是啊,万万没想到啊。长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听到姜梨李辱骂李兖,北辰愉快地接了话:“可是,阿梨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姜梨李眼神坚定地说:“能怎么办!查案啊!可不能让真凶就这么逃脱了。官差大哥,那个嫌疑人,花容已经回夜上浓妆了吗?”
“嗯,昨儿个后半夜李大人审过后就回去了。”
“走,老北,我们去夜上浓妆看看。”姜梨李拉着北辰离开了后牢。
白天的夜上浓妆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茶楼,来往的客人也不如夜晚那么多。平日里这个时候,姑娘们大多在排练些夜晚需要上台的才艺,自从昨夜出了命案,姑娘们人心惶惶,根本无心排练。
温凉琬忧心忡忡,夜上浓妆是她的心血,怎么就能出这样的命案呢。
有几个姑娘放下琴坐在一旁窃窃私语,其中一位说:“你们觉得是江秀才吗?”
“我觉得不是,岚湘姐姐死得太蹊跷了。”
“是啊,江秀才就算为财,也不必真下杀手啊。岚湘姐姐一向对他有求必应的。”
“我看那小子也没胆杀人。”
“那你们说,谁是凶手啊?”
“该不会是丑桔吧?她嫉妒岚湘?”
“你们听说了吗?凶手杀死岚湘姐姐后,还给她化了妆缠了指甲。”
“什么?那么诡异?好可怕。我不想练琴了,我今晚不想上台了。”
“我也不想上台了,今晚岚湘姐姐的冤魂…不会回来吧?”
“听说,是要回来的。”
“怎么办,我好害怕。呜呜呜…”
姑娘们越说越怕,有几个竟哭了起来,一旁的温凉琬身后跟着琴师柳师傅走了过来。温妈妈厉言道:“别胡说八道,死了怎么还会回来!快,准备准备跟师傅练琴了。”
“可是妈妈…”一个胆小的姑娘抱着温凉琬的胳膊,希望能得到温凉琬的安慰,温凉琬摸摸她的头,好声好气地说:“乖,别怕。岚湘只是个意外,现在官府已经抓住了真凶,没事的,别怕。咱们还是要正常过日子的不是。”
“是啊,岚湘死得可惜,可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你们啊,别多想了,凶手这不已经被抓住了。”柳师傅也安慰她们。
门庭处,一姑娘与一个男子拉拉扯扯在争辩些什么。
姑娘满脸泪花地祈求着,男子却依旧不管不顾地离开了。柳师傅抱着乐谱走向姑娘,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温妈妈看到柳师傅过去便着手处理其他事情,她走向后院花容的住处。
姜梨李和北辰早已到了花容的闺房,他们毫不客气地坐着盘问花容,花容不施粉黛站着回答问题。
“说!你为何晚上台两刻钟!”姜梨李激动地问道。
花容眼里波澜不惊,淡定地说:“被一个客人缠住了,所以上台时衣衫不整。”姜梨李想到昨夜花容从容地边跳舞边整理衣衫,这个花容果然不是个简单角色。
“是不是你杀的岚湘?”北辰看姜梨李占了下风,立马问道。
花容叹了口气:“我为何要杀岚湘?”
“你!”北辰吃了瘪。
“大人也说不出我杀岚湘的理由,不说我与岚湘并无过节,在夜上浓妆我比岚湘受欢迎,真要说嫉妒也是她嫉妒我,我只是个出卖才艺的青楼女子罢了。”花容不紧不慢地说。
北辰和姜梨李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他们根本就找不到花容作为嫌疑人的证据,只是姜梨李直觉花容不对劲,二人就不分青红皂白打上门来,可花容还是不对劲,姜梨李始终这么觉得,她看着花容的眼睛:“并无过节没错,可昔日一起排练的姑娘突然这么死了,为何在花容姑娘脸上看不到一丝可惜与悲伤呢?”
“对啊!不错!全园子的人都哭哭啼啼的,你也太冷静了吧!”北辰抓住了姜梨李话里的重点,追问道。
花容看着步步紧逼的姜梨李,脸上依旧淡定,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门被打开了,温妈妈带着李兖走了进来。
“你们二人,不经过我允许私下审问无关人员,回去领罚!”李兖厉言道。
“我们…”北辰刚想辩解,被姜梨李拉住了。姜梨李拉着北辰走出门,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李兖。
“阿梨,冰块李怎么不分好坏啊?”北辰不爽地说道。
姜梨李:“可能花容是他喜欢的那一款吧,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分给这么一个见色忘义、贪财好色的人做师父!”
二人嘀咕着离开了夜上浓妆。
“花姑娘受惊了,是我管教不严”李兖说道。
温妈妈赶忙打了圆场:“大人们做事,应该的应该的。花容也是配合大人们办案,既然花容无辜,那我们也正常开门做生意了。”
“温老板,我建议您还是歇业几天吧,看你们家姑娘不像是能正常表演的状态,压榨也不是这么压榨的。”李兖提议道。
温凉琬尴尬地笑笑:“大人说的是,今夜就开始停业休息。”
花容欠了欠身表示感谢,李兖看了眼她头上的发簪若有所思地出了门。
傍晚,月色正浓。
梁江边微风阵阵。
一阵惊叫声刺破夜上浓妆。
又,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