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为非作歹》獐耳

6、季爷爷

　　“……你是外星人第一天来地球吗？”季无涯觉得，虽然是他先惹的对方，但现在被讹上的显然是自己，“算了，我来想办法，我跟一个酒店的朋友打声招呼，用我的身份证给你开一个房间。”

　　季无涯年少创业，习惯于做决策，行动起来也绝不拖泥带水，当即就要打电话，但一通电话率先打给了他。

　　他看了眼备注，接了起来：“陆叔。”

　　明发现这个人真的是很忙，无论是在路上开车还是在吃饭，找他的电话短信总是纷然不断。因为离得太近，所以即使明濯无意去听，那边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小涯，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姓林的教授突发急病住院去了？”

　　季无涯一愣，因为这荒唐的巧合感到怪异起来。

　　那边还在继续说：“你爷爷好像认识他，听说他住医院去了，非要过去看，医生说不要让他到处乱跑，我拦不住他，你快来医院劝他回去吧。”

　　“昨天才出的事，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谁告诉他的？”

　　“我也不清楚，今天一大早就要去医院，吓坏我了，还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事。”

　　季无涯皱着眉头，他家老爷子什么人他是知道的，一向是混蛋惯了，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这种人，若说为了他从未听说的“朋友”不顾医生的嘱托也要去探望，季无涯是不信的。

　　明濯若有所思：“如果是认识的人，是不是就可以进他病房了？”

　　季无涯转头看他：“大哥，你不会还不死心吧。”

　　某人一脸无辜：“我可没说。”

　　“……”
　　季无涯：“那你留在这。”

　　“我不。”

　　行吧，熊孩子。

　　车子停在医院地下，明濯在停车的瞬间就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然而有准备的不止他一个人，季无涯把人拽下。给了他一个“你休想把我变成同伙”的眼神。

　　明濯眨眼，没有说话。所以这一趟，季无涯势必要把人给看紧了。

　　一个西装革履，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病房前，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季无涯走过去，不赞同道：“医生说了让你不要乱跑。”

　　季文松看见他，立马就知道自己被人告了状：“又是小陆让你来的？”。

　　“你说你，闲着没事多跟老太太跳个舞，也能有益身心，跟林寿康这老头有什么可谈交情的，他在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名声不好，我都不知道你们认识。”

　　“臭小子。”顿了下，季文松叹了口气：“之前见过几次，他这次可凶多吉少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医生说他目前只能躺在重病监护室。”
　　那就是进不去了，明濯顿时感到失望起来。

　　“既然见不到人，我还是先送您老回去吧。”季无涯扶起老爷子手臂，被瞪了一眼也假装没有看见，淡定自若地折回身来。看到身后的明濯，无奈道：“你也跟我走。”

　　季文松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这位是你同学？”

　　季无涯“嗯”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老爷子视线停留的时间长了些，探究的目光如有实质而来，明濯垂下眼眸，退半步，正好用季无涯挡住了两人之间奇怪的视线交流。

　　出乎季无涯意料的，明濯没有坚持踹ICU大门将犯罪分子就地正法，反而乖乖跟着走了出去，这让季无涯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路上，只有季文松和季无涯爷孙俩的谈话。

　　“再过不久你就毕业了，不打算回家？”

　　季无涯脸上没有表情，语气淡淡地说：“我回去干什么？我的公司也在这里。”

　　“你那公司的确是做的不错，但是小涯，你不回去你爸的东西不都便宜你家那个小子了。”

　　季无涯无奈地说：“您老平时少看点电视剧吧，这都什么狗血的剧情。”

　　老爷子一瞪眼：“难道我说的不是真的？”

　　“是是是，给他就给他呗，我又不想要。”

　　明濯把外套蒙在脑袋上遮挡太阳，不知不觉昏昏睡了过去。

　　迷糊间外套被人取下，明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季无涯那张鼻梁高挺，眉目俊朗的脸。

　　季无涯把房卡递给他，他把老爷子送回去后，便径直把明濯送到酒店，临走前还给明留下了一些现金。

　　明濯看着他操心出力，深深地怀疑起了这人的动机。

　　季无涯也觉得自己好心的过了头，倚在车门旁感叹：“我大概是把这辈子所有的乐于助人都给你了，看在这个份上，求你了，下次见面别是在监狱里。”

　　明濯表示不会的，在黄泉路上见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因为某个人的参与，这一天过的无比曲折，明濯对林寿康不得不开始新的准备，得出的结论是，还是得去医院，季无涯不想在监狱里见到他，他更不想在监狱里见到林寿康！

　　那样就彻底没办法下手了。

　　带走林寿康的路艰难万分，第二天他准备去医院时，一辆等候已久的车在他身旁停下，后车窗拉下，露出季文松的脸。

　　“小同学，我能跟你聊一聊吗。”老爷子这样说。

　　明看着他眼里明灭的光，包含奇异的期待，心中有了隐隐的预感。季文松没有在车上聊什么，等到回到他的家，才客客气气把明濯请进了书房。

　　“找我是有什么事。”明濯问道。

　　“我查了一下，你不是小涯的同学，前天晚上，你一个人去找林寿康……我想知道”季文松的语调带上了不正常的激动，声音几乎都紧张地变了调，他长长顿了下，似乎想要找回自己的冷静，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你见林寿康是为了什么？”

　　明濯心说这老爷子还想替老朋友报仇怎么着，微微挑眉，把和季无涯说过的那番鬼话又原封不动粘贴了过来。

　　“不对。”季文松极快地否定他的话，“在这之前，你跟黄慧媛根本就不认识，你刚刚说的话，不完全正确。”

　　明濯也没有生气，心平气和地说：“那你想要我说什么呢？”

　　季文松沉默了良久，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开口，语气说不上是期盼还是哀求：“你，是不是引路人。”

　　明濯一愣，看着他没有说话，好像没听懂他的话。

　　在明濯不知缘由的沉默中，季文松苍老的眼睛里光芒熄灭又燃起，然后再次沉落为一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