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射倾心》pseudonym

8、射击场的点滴

　　自从为了能和陈蔷有更深一步接触而谎称自己想学射击以来，高倾哲原本宿舍教室实验室三点一线的生活节奏被打破，郊外的射击场的出现频率越来越高，甚至有望改变宿舍教室实验室的三足鼎立之势。

　　虽然射击场地处郊外，路程遥远，但高倾哲乐在其中。每每都是迫不及待地去、依依不舍地回，近半个月几乎天天往那跑。虽入门时间不长，但不知是自己本身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是黄师父特别是蔷儿指导有方，高倾哲现在愈发摸上道，虽不能百发百中，但最起码不再出现脱靶现象。他觉得自己对射击的兴趣，日益加深，就如同自己对陈蔷的爱慕那般，越发浓烈。

　　是的，他喜欢上或者说爱上了陈蔷。爱她举起gun射出bullet那一刻的冷峻无畏，爱她获得胜利后如阳光般明媚的笑容，爱她在射击场内教导小学员的耐心认真，爱她默默关心师父的细腻真诚。只要能见上她一面，听到她一句温柔话语，学业上的科研压力、实验室里的绞尽脑汁、生活中的鸡飞狗跳、路途内的舟车劳顿，瞬间云飞烟灭。

　　这，或许就是爱情的魔力。高倾哲笃定。

　　但他始终不敢开那个口，一来觉得两人认识时间不算特别长，贸贸然开口怕留下随便的差印象。二来因为陈蔷忙于备战，怕自己的冒失影响到她的状态，所以他把最浓的情埋藏进最深的角落中，默默关注着陈蔷的点点滴滴。

　　射击之外，他俩还是有不少其他的互动。晴朗的上午，他约她去赏荷。微微热风、粉粉嫩荷，爱诗的两人时不时触景吟诵，她念道：“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艳”，他接道：“下有并根藕，上生并头莲”。两人相视，宛然一笑。

　　舒适的午后，她邀他踏船。时而用脚踏船，时而任船漂流，时而拿手滑动湖面，湖光嶙峋，笑声盈盈，心旷神怡。抬头一望，云展云舒，万物皆好。

　　他带她熟悉校园，一草一木都能让她好奇心四起，她道忙完比赛想马上回归校园，享受大学时光。她给他讲自己喜欢的历史人物，独特的视角让他耳目一新，他笑自己要多看书多从不同角度思考。他请她下馆子，却发现她几乎不碰任何肉类产品。仔细一问才得知，为了怕误食瘦肉精等疑似含有兴奋剂成分的药物，运动员一般不吃外头的肉类食物。他恍然大悟，默默记在心上。

　　而最让他心动的还是每次练习完后她送他去车站的相处。那段路程基本只有他们两人，低声细语，说着两人的共同话题。身后是一路走来的脚印，前方是一片光明的未来。夕阳西下，给他俩洒满道道霞光；晚风习习，送他俩丝丝凉爽。他上车，她挥手；他痴痴望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内；他呆呆坐着，直到他的心跳完全恢复正常。

　　除此之外，高倾哲也真心喜欢上射击场。喜欢上和这里的小孩嬉皮打闹，喜欢上和黄师父品茗聊天。在得知射击场的经营一般后，他常常影响、发动身边朋友到射击场参观、练习，捧场生意。他也经常给射击场的孩子们带去各种各样的零食糖果，甚至掏钱买鸡胸肉、牛肉等给孩子们额外补充营养。他享受和孩子们打配合地在黄师父眼皮底下偷吃零食，然后吱吱笑个不停；享受在厨房内给黄师父打下手，看他在炊具调料间将买来的生肉做成一道道科学营养又不失美味的佳肴；享受每次自己到来时孩子们欢悦的“哲哥哥来啦”的笑声，以及像鸡宝宝找到鸡妈妈似的朝他扑过来的笑脸；享受每次自己射击时孩子们热烈真挚的加油助威声，以及自己打出好成绩后他们如暴雷般的欢呼声；享受练习之余，和孩子们的各种游戏，或是戏水或是踢球或是抢答，总是充满欢乐……回去的车程虽然有点长，但每每想到射击场的点点滴滴，高倾哲总是忍不住地喜上心头，不知不觉中便到了目的地。

　　虽射击场有千般好万般妙，不过还是有让高倾哲苦恼的地方，那便是蚊子。

　　射击场地处郊外，平日里人烟稀少，附近的蚊子早就僧多粥少、嗷嗷待哺。加上正值盛夏，赶上蚊子繁殖旺季，蚊丁迅猛增长，因此射击场这帮误入女儿国的“唐僧”早就成为它们眼中的肥肉，恨不得吸干“唐僧”皮肤下流动的血液，让自己饕餮一番。

　　虽然师父一遍又一遍强调“专注专心”，但酷暑难耐、蚊子嗡嗡作响，着实让人心烦意燥。常常一轮下来，胳膊、大腿等露在外面的部位早已红肿瘙痒，一个大包接着另一个大包，越挠越痒还带有些许疼痛。有些皮肤嫩一点的孩子，被蚊子咬得嚎啕大哭，陈蔷连忙拿着药膏，边涂抹边安慰。而陈蔷也好不到哪里去，粉藕似的胳膊惨遭蚊子毒手，红肿鼓起的小包此起彼伏、随处可见。

　　高倾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定得想个办法！

　　“这些给你，希望对你有帮助。”某天等车间隙，高倾哲从包里掏出一堆东西，有香包有小瓶有小罐，“香包里装的是菖蒲藿香等中草药，驱蚊效果不错。如果你不喜欢这气味，可以试试这瓶子里的草药粉末，拿水沾湿，涂抹在身上，能起到驱蚊止痒效果。如果身边没有水，可以试试这罐子里的中药提取液，同样的操作同样的效果。”

　　陈蔷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手上的香包药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笑道：“谢谢浑子，你真的……很用心！”，双眸里尽是无限星河。

　　“浑子，我可以借花献佛吗？”陈蔷接下来的提问将高倾哲从痴痴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其实最受蚊子困扰的是师父，他特别招蚊子。只是怕影响孩子们的情绪，所以一直忍着不说。他的胳膊小腿一片红肿，火辣辣的，像发胖的胡萝卜。所以我想把这些给师父，因为我觉得他更需要这些，可以吗？”

　　高倾哲呆呆地点了点头，“我原本是想先让你试试，如果有用的话，我下次再拿给师父和孩子们。”他赶忙找补。

　　“那看来是我着急了。”陈蔷开玩笑道，“总而言之，真的非常感谢你，浑子。”话毕，陈蔷深深鞠了一躬。

　　她的一席话让他羞愧万分。射击场几乎所有人都受到蚊子的困扰，但他一心只想着陈蔷而忘了师父和孩子们，实属考虑不周，懊悔之情顿时流遍全身。

　　两人并排站着等待大巴车。他偷偷瞄着陈蔷，只见她含笑端详手中的香包药瓶，充满好奇。高倾哲不禁浅笑了起来，心中更加坚定。

　　爱一个人，也要去爱她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