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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发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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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亮了起来,布忆星估算着支援到达的时间,注意到一边牵拉着眼皮,一副快睡着模样的鬼,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不先回我的影子里?”
“只要我离你不超过百米,身上的怨气便显不出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到你的同事。”鬼说话的声音很轻、没什么力气,大概是因为疲倦,他误解了布忆星的意思。
意识到鬼误会了,布忆星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担心让其他人看到,你可能会被当作目击者带去录口供。”
鬼有些恍惚地睁开了眼睛:“…警局里面很亮吗?”
“啊?”布忆星有些迷惑,“为什么问这个?
“我不太喜欢亮处,在阳光下面头总是很昏。”
布忆星不动声色地把原先就要脱口而出了的“不”咽了回去,恶趣味地开玩笑说:“亮,非常亮,里头满满的全是聚……”
布忆星没敢说完,他成功收获到了鬼惊恐的表情。
鬼默默走到布忆星的影子旁边,一言不发地蹲下身。
布忆星感觉自己的良心在痛。
目光飘忽着转了几圈,最后看向了瓦屋顶上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在太阳几乎快要升上屋顶的时候,支援终于到了。
“阿—星—”
隔着老远他便听到闫钟之的叫喊:“你—在—哪—啊—”
布忆星和闫钟之是发小,两个人的父亲都是警察,身为战友的两个大人关系别提多铁。甚至在妻子怀孕后直接谈起了亲事,约着如果一家生了女娃,一家生了男娃,将来便结成亲家。结果取得来两个男娃,两个父亲还着实在那惋惜了一段时间。
命运总是喜欢开一些不好玩的玩笑。
在布忆星出生时,母亲因为难产去世,他的父亲团为思念,于是取妻子名中一个“星”字,给儿子取名为“忆星”。也许是夫妻感情过深,被老天爷所察觉,布忆星的父亲也在他5岁那年,为了阻止歹徒,被子弹击穿肺部,在去医院的路上不治身亡,跟着爱人去了。
见自己的老友一家只剩一个5岁的娃娃,老闫同志二话不说就把布忆星认作义子,比亲儿子还疼爱,过年给红包都要偷偷多塞几张——不过都被布忆星用去买一家需要的东西了。
现在来说我们的小闫同志,仗着自己比布忆星虚长几周,便把自己认作了大哥,结果在对方到来的第三天便被狠捧了一顿,从此再不干造次,,由无人能管得混世小魔王变成说一不二的小弟,还被老闫狠狠嘲笑了一顿。
再后来,见布忆星志愿做警察,闫钟之作为忠心耿耿的小弟也报考警校,从此更是每天活在退居二线的老闫局长的压榨之下。
“阿星!”
又跑过了一个拐角,闫钟之看见倚在砖墙上看天的布忆星,高悬了一夜的心脏终于放下,他想上前去给对方一个拥抱,结果被摁着脸推开了。
“你好无情……”闫钟之碎碎念叨着,接着注意到了对方胸口上干了的血迹,声音不由拔高了一个八度,“你受伤了?”
“不碍事。”布忆星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闫钟之的话上,他一直在担心尸体那边会有人发现问题,不过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不用太担心,你这是正当防卫,到时写个说明就行了。”闫钟之以为他仍在担心击毙逃犯一事,于是开口安慰道。布忆星点了点头,从尸体上收回目光。
“对了,你给闫老头打个电话吧,他在办工桌前估计快急死了,之前出警的时候他差点就要跟来了。”
“好。”布忆星翻出了不久前刚回到自己手中的手机,结果发现原本还有72%电量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提示“电量已不足1%”,接着便自动关机了。
布忆星:???
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看了几秒,他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塞回兜里,转向了一边的闫钟之:“手机借我一下。”
闫钟之一脸迷惑地交出了自己的手机,看到手机上跳出的“密码错误”突然想起来自己前不久刚换了密码,正想开口提醒,却看见布忆星果断地换了一串数字重新输了上去——手机解锁了。
闫钟之很迷茫,他甚至还有些害怕。
您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新密码啊?
看着淡定地听着老闫局长十句有九句废话的唠叨布忆星,闫钟之更加迷茫了,连续的打击甚至让他开始反思自己存在的意义。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手机被重新递回到主人面前,结果手机的主人却像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
“……醒醒别睡了。”
闫钟之这才回过神来,忙不失地伸出双手,如臣子领旨一般接下了手机。他的发小错愕地看着他,右手手指抽动一下,似是想摸摸闫钟之的脑门,检查一下这人是不是烧傻了。
对视几秒,布忆星漠然转身向着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嫌弃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傻子浪费时间。
身后,傻子小跑着跟了过来:“阿星,走慢点,你还是个伤员!”
听到“伤员”两字,布忆星的脚步更快了。
“诶,阿星,你等等我啊!还有…呼…闫老头跟你说了什么啊?”
思考了一下,布忆星简明扼要地概括道:“注意安全;不准擅自脱离队伍活动;惩罚措施。”
“哈,我就知……等下,惩罚措施?!”
布忆星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份检讨,外加停职三天。”
“什么玩意!闫老头这分明是在找理由给你放假啊!”闫钟之放下心来,随即开始疯狂吐槽自家老同志的差别对待,向发小哭诉自己遭遇的种种酷刑。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村外。
看着面前散乱排列的警车,一阵苦涩泛上小闫同志的心头,他仰天长啸:“他哪是把我当儿子,他根本是把我当19世纪的非洲黑奴吧!”
另一侧,布忆星掩着耳朵钻进了隔音性能良好的警车,等外头那个“黑奴”嚎完,他才淡定地摇下车窗:“正因为你是他儿子,他才敢把你当作黑奴。恭喜了,黑奴儿子。”
“黑奴儿子”闫钟之被发小噎成了哑巴,乖乖闭嘴,拉开另一侧的车门上了车。
“要往哪里去?”前面的驾驶员侧过身向后问道。
“渡生小区。
“医院。”
一片寂静,后座两人无声息地用目光辩驳着。
过了几秒,闫钟之的目当轻轻抖动了一下。
又过几秒,闫钟之的目光开始有些躲闪。
再过几秒,闫钟之败下阵来,举起双手,颇为无奈地说:“行吧,不去医院,你回去后记得好好处理一下。”
想了想,闫钟之还是是不放心,他于是继续说:“还有不要熬夜,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要吃油腻的食物,不要……”
“闫钟之,你知道你的啰嗦程度快赶上老闫同志了吗?”
闫钟之瞬间闭上了嘴,一脸惊恐地看向布忆星。后者轻笑几声,垂下眼帘闭目养神去了。
闫钟之见状便也不再说话。过了片刻,他向前倾了倾身子,将车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