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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顾浔 ...


  •   叶即重新去院里打了盆凉水,再回屋里把那人的衣服换了下来。可怜叶将军那少得可怜的衣物,翻了半天,才找出一件白色的广袖。连忙把那人的衣服脱下,用毛巾沾了凉水细细擦起了身来,擦得一盆血,但好在并不全是那人的,让叶即稍稍放下了一点悬着的心。
      叶即把白色的内衬给那人上,想了想,又翻箱倒柜,抱出一堆药来,一一放在了桌案上。
      接着又不知该做什么,呆呆看着床上的人看了好久,她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煎熬又迷茫的情绪了。
      门一下被推开了,冷风从叶即的袖口直涌,一直抵达后背,她猛的回头,惊魂不定盯着门外。
      门外的两人也着实被她的神情吓得后退半步,定了定神才走了进去,关好门。
      正是问月楼里的那两位女子。
      “红娘。”叶即对着红衣女子道,“你看看她,你帮我看看她,红娘……”
      屋内两人接一愣,她们何时见过叶即这般模样,就算是万千大军兵临城下,也不曾见她惊慌动摇过半分,就好像没有什么事是威胁的了她,让她惊慌失措的,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在叶即脸上看到的无措的神情。
      怎能不叫人心痛?
      “主子莫慌,”红娘走了过去,坐在床榻边,被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吓了一跳,晃了晃心神,才抓起床上那人的手,把着脉道,“就没有红娘我救不了的人,就算她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红娘我也能把她拉出来。”
      叶即脸色一变,像是要哭了的孩童,青衣女子连忙轻喝了一声,“你个混帐,啥说什么!
      “是是是,”红娘意识到自己说错的话了,连忙改口,“主子,是红娘的错,这位姑娘肯定是吉人自有天相,命大着呢。”
      青衣女子听了这话,险些没气背过去,看着已经眼眶湿润的叶即,不知说什么来挽救,只能出声轻唤了叶即一声,“主子……”
      叶即整个人飘飘忽忽的,不上也不下,难受极了,像喝了酒似的,头又晕又痛,腹中恶心的不行。
      听青衣女子说的两个字像是不知穿了多少万水,过了多少青山才听到。然后一遍一遍的,在脑中循环回响。
      “青珠,”叶即带上哭腔,忍着恶心道,“青珠,你带我去烧桶水吧。”
      青珠愣了愣,半响才憋出个好字。推开门又迅速关上,只让风钻了一点空子,便被门拦腰斩断。
      这样的主子与其说是少见,不如说是她从没见过。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见不到。
      房内又归回了寂静。只余一盏烛火在灯罩内跳动。光打在了叶即的侧脸上,叶即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此刻她的肚子里在翻江倒海。宰相肚里撑着船,恐怕也比她此刻好受的多。
      红娘反复诊了几次。思索一番,确定了结果。
      “主子。”红娘轻唤着叶即。
      叶即的脸色惨白,唇色更白,脸上冷汗直流,大口的喘着气。
      听见红娘唤她,凭着本能直觉,不去想听。想冲出房门,但她的腿已经软完了。一站就跪,比服了软骨散还要猛上半分。
      “主子。这位姑娘没有什么大病大害。身上的几处伤都是小擦伤,养几天就能好。就是她身上还有不少的暗伤,内伤,挫伤和瘀伤。这个要多费些心思,修养多些时日才能好。”
      未了,她瞧叶即惨白的脸色,心有不忍又补了一句:“主子不必担心。”
      叶即摆了摆手,恰巧这时的青珠刚好烧好水,想往叶即倒哪,叶即没心思说话,费力抬手指了指另一处屏风后的浴桶一角,便转身看着床上的人。
      红娘便和青珠一起把水抬到屋内,倒进浴桶。叶即听到倒完水的动静,道:“辛苦你们了。去东厢休息吧,东厢有被褥。”
      红娘和青珠应下便走了,关上门之前青珠担忧看了眼呆坐的叶即,在心里叹了口气,便关紧了门和红娘走去东厢了。
      不由得说,将军府的风确实比别处更冷。不知是人少的缘故,还是住在这里的人的缘故。
      青珠和红娘走在长廊上,只能听见虫鸣声。
      “阿红,你猜那个人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主子这样。”青珠忧愁着皱了皱眉。
      “不知道。不过我猜那个是顾小将军,”红娘伸手抚平了青珠的眉,又屈指,弹了一下青珠的额,“别皱眉。”
      “为什么会是?”青珠抬右手揉了揉额心。
      “我们是一年前才来军营的。那时只剩下关于顾小将军的传说了:骁勇可比叶将军,谋略可称赛诸葛。军营上下对她的爱戴程度,可不亚于对主子的爱戴程度。”红娘拉起青珠的手,荡了荡,“而且我有幸见过一次主子酒后失态,嘴里全念叨着同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叫顾浔。讲真的,阿青,我从未见过主子这么失态过,那是第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主子她是看着活的好而已。”
      “可我们很幸运啊。”
      青珠听完低低笑了一下。
      将军府孤寂是孤寂,凄清也是真凄清,可若静下心来听草里虫鸣,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将军府的东厢房内亮起了灯。
      其实叶即是会医术的。但只会一星半点,只能给自己糙着看。
      可她生怕床上的人有什么不测,便急了心,慌了神,不见了理智。
      屋内的叶即坐了一会儿,缓过了那阵恶心劲,可头还是痛,脑袋已经不怎么晕了。
      叶即起身去倒了先前盆里的水,去浴桶内舀了点热水出来,把毛巾放进去,扭起,细细擦着床上的人脸上的妆,温柔又专注。
      擦了三遍,终于把那人脸上的妆擦完了。
      凶神恶煞是表面现象。那如画的淡眉和狭长的凤狭,睫毛下被暗明的烛火打下一层阴影。即使闭着眼,也好似能够人心魄似的,像是九天不食人间烟的仙女。
      叶即看着她的脸,愣了好一会儿才是惊醒般喃喃自语道:“阿浔,我的好阿浔,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阿浔……”
      床上那人不为所动,叶即的泪无声滑落,入了相思骨。
      叶即趴在顾浔的身上。头枕着胸,听着胸腔里有节奏的心跳,放下心了很多。
      是顾浔,顾浔真的回来找她了。
      叶大将军兵临城下的从容和淡定,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宣告溃败。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涩涌上心头,但多的是满心的欢喜。
      不枉她等这么久。
      初识相思味,才知早入骨。
      叶即捧起顾浔的脸,低头吻了下去,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待她想吻第二次的时候,顾浔醒了。
      顾浔半睁着眼,抬手轻轻抵住了叶即的头,偏开轻咳了几下才又转回来,朦胧看着叶即。
      真的很勾人。
      对叶大将军有极大的杀伤力。
      她低头又吻了一下顾浔,待她想再进一步时,顾浔却轻抵着她的胸,不让了。
      “阿即,”顾浔嗓音沙哑着开口,又带着几分散淡和嚅性,把叶即叫得三魂去了六魄。
      “我在。”叶即低头回答着她。
      “最近有些伤寒,以后先好不好?”顾浔询问道。
      “行,”叶即不急,一点都不急。
      只要这个人回来就好,叫她一辈子吃斋念佛都行。
      叶即跨坐了起来,想下床去倒杯水给顾浔润润嗓,然后刚一只脚跨出床沿,就被顾璇抓住了手,只听顾浔淡淡的说:“给你亲,现在是不可以的。但我可以先给你啃一口。”
      顿了一会儿见叶即没动,才又补上一句:“阿即,你要不要的?”
      叶即拼命捂着鼻子,生怕流出什么不该流的东西出来。
      她真的很想现在出去仰天大叫。
      她真的一点都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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