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魂》何乐儿

17、 十六 篇

　　明依懒懒地倚在床上，邵阳捧着一叠衣服站在床边，气氛凝重，压抑得使人喘不上气。
　　“少爷吩咐……”
　　“我不要！你快拿回去！”明依打断他的话，气氛再僵硬。
　　“少爷他……”
　　“都说不要了！你不要再说了啦！”明依赌气似地别过脸，发丝纷纷扬扬，飘了满身。
　　邵阳语塞，他对明依无可奈何。
　　“讨厌！讨厌！讨厌啦！”明依突然蹬床，“我才不要和他去嘛！我不要不要不要啦！”
　　邵阳的瞳孔放大，他忍了半天才止住笑。
　　“去告诉凌羽说我虚弱得下不了床了！我要死了要死了啦！”明依继续蹬床，一副大无畏的样子。
　　“邵阳你不要像根木头一样站在这啦！总之我不穿不穿就是不穿！再逼我我就跳窗跳楼跳海！”明依充分发挥着他的胡闹本性，本来还算结实的床已被他中踢蹬得“咯吱”乱响，他本想把邵阳吵到心烦意乱，但他却完全搞砸了，一旁的邵阳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笑什么啦！”明依发再事情并没照他预想般进行，终于停止了折磨这张可怜的床的举动，转而面向他道：“还不快走，不然我就跳给你看！”
　　邵阳无奈，只得把衣服搁到桌上，然后迅速退出房间。
　　淡蓝的衬衫松松松垮垮地套在明依身上，他把满是褶皱的衣服往下拽了拽，拉过被子蒙着头缩在了里面。
　　果然，一分钟后，凌羽就来了。
　　“我还从没见过邵阳那么无奈的样子，他对你真是毫无办法呢！”凌羽的手隔着被子放在了明依的腰上，他慢慢抓紧被面，突然一使劲拉下盖在明依身上的被子。
　　长发凌乱，脸颊微红，明依慌忙拉住被角，“我冷！”他喊。
　　“哦？”凌羽微笑，“那我给你暖身子……”
　　“不冷，不冷！”明依暗暗较劲，扯着被角就是不松手。
　　凌羽好笑地看着他，松开了手。
　　明依顺势坐起身，把被子裹到了身上。
　　“听说你虚弱得睛不了床了？”
　　明依摇头。
　　“听说你‘要死了’？”
　　明依冒汗。
　　“听说你宁死不屈，以跳楼相逼？”
　　冷汗滴落，明依起身就跑。
　　凌羽却早已出手抓住了他，他只稍稍用力就把明依拉到怀里，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深深一吻。
　　心跳得很急，也很热。
　　“今晚若是‘回身’，你能保持神志清醒多久？”
　　明依摇摇头，“几天。”
　　“那么端木影如在你昏睡期间即使对你做了什么你也不懂啰？”凌羽逼着明依看自己的眼睛，他的任何变化都逃不掉。
　　“没有。”明依的表情没有变化，他轻声道。
　　“没有？”凌羽笑，“我不信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小依你骗不了我。”
　　“没有骗你，影子他很好的。”明依的脸上仍是平静，“ 他还有辛月，所以他什么也不会做。”
　　“真是单纯的人。”凌羽松开手，明依趴到了床上。
　　“因为一时疏忽而让他带走了你，但他却什么也没做，他一定后悔错过这个良机的。”凌羽伏到明依的背上，一点点慢慢地撩开了他的衬衫。
　　明依再不反抗，他闭上双眼，眼角有溢出泪水。
　　“如果他做了，又会怎样？”
　　凌羽的手僵住，他把嘴靠到明依的耳朵旁，轻声道：“也许，你会永远保持‘回身’的样子。”
　　“只是‘也许’吗？”明依在心里冷笑，“你也不确定吗？”
　　“你……”凌羽咬了下明依的耳垂，“什么意思？”
　　酥麻的感觉似电流在身体里流窜，明依轻颤，“我在问你。”
　　凌羽沉默，他的心跳逐渐加速，他略显不安地说，“‘劫’的性别每世都不一样，他本身亦男非女，我根本就猜测不出他会以什么样的身份转世。”凌羽略顿，他深思了一会后又继续道：“只有这一世，明明只有一个灵魂却让两人拥有，然后——魂归正体，却是阴阳同体，我也……不明白。”
　　那是因为天命无人能知，纵使知晓宿命也改变不了结果，劫是应天命幻化成形而来，所以每世的“劫”都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凌羽你每世所追的劫，都只不过是一个幻影，劫是天命，是你永远也抓不住的宿命。
　　“不会明白的……”明依淡淡一笑，“这是天命，没有人会明白的。”
　　凌羽把他翻过身，衬衫的扣子只剩两粒未解，他伸出手，在明依白玉般的肌肤上抚摸。
　　“今晚，就是满月。”凌羽俯身，“我会等到那一刻。”
　　明依没有看他，扭过了头。
　　凌羽从他的脸颊开始细吻，那贪婪迷恋的吻一跳滚烫而下，所到之处如红莲绽放，妖艳似火。明依咬着下唇，身体不听使唤地颤栗着，他绝望了，再不会月奇迹，再不会有人来救他，他所期望的，都不会实现……

　　海浪拍打的岩石上站着一个人，他褐红的头发在风中丝丝飘扬，海风灌进了他的衣服，冰冷的寒意侵入肌肤，他缩着脖子哆嗦了一下。
　　真白痴……他跺跺脚，千辛万苦地追到了这里，却没有勇气去见他，宵寒啊宵寒，你——真丢人！
　　在高速公路上以自杀般的速度狂奔了十个小时，差点没让坐在身边的人吐血而亡，他万分愧疚，站在这里跟个傻瓜似的吹了两个小时的海风，对他的惩罚也够了吧！
　　肖寒从高高的岩石上跳下，踩着脚下潮湿光滑的碎石轻巧地朝与海岸相连的水泥地面跑去，他刚一上台阶，就见一抹娇小的身影倏地站到面前，粉嫩的手指指到自己鼻前，耳边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你怎么就回来了？还不够还不够啦！”
　　“好啦，我投降了！”肖寒举起双手，笑嬉嬉地对眼前的女孩道：“该干正事啦！”
　　“赖皮！等回去了再让月哥替我报仇！”女孩生得一张似曾相识的可爱脸庞，脑后的一束马尾系满了紫的红的以及桔色的流苏，她把伸出的手收回，转身闷闷地离开。
　　“辛燕！”肖寒叫着她的名字，一边还散步似地慢慢踱上台阶。
　　“那个长发的孩子危险了，我刚看到李若希……”辛燕停下脚步，背对肖寒道：“我正想过去叫你，谁知你竟然自己回来了。”
　　“这叫‘心有灵犀’嘛！”肖寒把手搭到女孩的肩上，笑得不太自然，“李若希怎么了？”
　　辛燕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傻孩子。”肖寒把手插入裤兜，“你回去吧，我知道你放心不下阿月，这次多谢了。”
　　女孩甜甜一笑，“怎么那么客气了？我晚些回去也没关系，月哥有如少爷呢！”
　　肖寒不语，她还不知道辛月和如哥之间的事，就连这次辛月受伤，也没有告诉她具体原因，只说是普通的磕伤。
　　“怎么了？”风肖寒一脸严肃，女孩歪头看他。
　　“没什么……”肖寒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你把车开回去吧，回风华或是回家都行。”
　　“嗯？”女孩的眼珠一转，“你别太冲动哦！”
　　“知道了，回去吧！”肖寒先一步走开刀子，脸上的笑容不再。
　　女孩咬着唇，目光一路追随直至他的背景与白雾融为一体，才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肖寒站在离别墅前七、八米的地方，心思却是留在了那张秀气可爱的脸上。辛燕，比辛月小了四岁的亲生妹妹，两年前才从辛家来到端木家，而又在不久前转学到风华的初中部。她和辛月都是为了服侍端木家的少爷而来，这次的跟踪，也是由她一人完成，并且还是非常出色圆满地完成了她的首次任务。
　　影如并不知道肖寒派出了辛燕，他一直认为她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他甚至还担心自己的弟弟会欺负她，因为她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让人不由得怜爱。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竟能如此沉着老练，不得不让宵寒刮目相看。他当初会让她去跟踪李若希，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目前只有她一个人是在三家人的视线之外，他原以为这次的跟踪能不被发现就是老天保佑了，但她的确太出色了，出色得让肖寒不禁怀疑她到底是潜藏了多大的实力。她的实力，在辛月之上！
　　肖家里打开手机，不抱希望地拨了个号码，果然，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关机……”肖寒啪地挂断电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该怎么办？肖寒有些为难，是进还是不进？他就这样贸贸然闯进，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也许他还没见到李若希就被轰出来了，那他岂不是功亏一篑？
　　正在肖寒左思右想踌躇不定的时候，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音伴着海浪声徐徐响起，一时间肖寒竟忘了去接。
　　铃声骤停，但几秒后又再次响起，肖寒打开手机，一个尖利的声音差点震裂他的耳膜，“你还在发什么呆啊？还不快进去！凭你超级胡闹的本事还怕吵不到李若希？端木家的二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怯了？”
　　“你……”肖寒气结，“还不走！”
　　“我已经离开了，看来我猜得没错，你还有空接电话就证明你还在外面发呆！快进去啦！都吹了两个小时的海风了就别再吹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阴谋？”辛燕扑哧一声笑了，“我要有阴谋就不带你来这了，你说我能有什么阴谋啊？”
　　“谁知道！”肖寒撇撇嘴，“巴不得我赶紧进去送死吧！老催我快进去，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陷井呢！”
　　“得！寒少爷，我这就回去接您总行了吧？到时可别怪我没带你来这，我还是背着如少爷做这事呢！”
　　“好啦！知道啦！不说了，挂了。”肖寒不由分说挂了电话，辛燕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下，冷冽的海风把她的小脸吹得生疼，她摇摇头，笨蛋肖寒！这么大海浪声都没听出，你真是个超级大笨蛋！
　　肖寒关了机，他的眼神黯淡，那位明丽的女孩如原野上清凉的微风，纯得就像天宫瑶池里明净的碧水。他不能再让她卷入这件事了，这本来就不关辛家的事，她若再插手此事，恐怕就会陷入和辛月痛苦的泥沼而不能自拔！
　　肖寒回头望了眼被白雾笼罩的大道，今天的天气不好，海水灰蓝，天空白蒙蒙的看不到太阳，他朝前走，在站到别墅的白色大铁门前鼓足力气大喊道：“李若希！快出来见我！李若希！”这一声呐喊似乎让房子摇了一下，肖寒卯足劲不停地在门口叫着李若希的名字，他下定决心即使拼了命也要把李若希喊出来！
　　凌羽葛地抬头，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象听到有人在叫“李若希”。
　　“李若希！我是肖寒，李若希……”
　　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终于清晰地传入凌羽耳内，他快速起身跑到窗边探头向外看，远远的一个深灰的人影在大门口的白雾中晃动，而邵阳正领着四个人急匆匆往大门奔去，不一会便架着那个人这走来。
　　“肖……肖寒？”待人走近，凌羽才看清在大门口叫嚣的人是他，而他也正好抬头，对正从二楼窗户往下看的凌羽露齿一笑。
　　“喂！李若希，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邵阳，把他带到书房。”凌羽说罢便关上窗户，邵阳领命，挥手让那四人退下，自己则领着肖寒朝正门走去。
　　李若希……肖寒跟在邵阳身后，他是何人？竟能拥有如此势力，为什么他以前都没发觉？李若希隐藏得如此之深，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他似乎有点懂了，只要是和明依有关的人，都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