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点心店》杨知理

5、最初的选址

　　唐珍珠披着她爸的厂子外套，圆润的身子有些费劲的挤进两个间隔很近的墙缝里，看着她妈着急的喊着她的名字，趿拉着鞋子满脸邋遢的样子就忍不住撇嘴嫌弃“都没有小芳妈妈干净好看”她不想被找回去，就像让她妈着急一下，这样才能给她买好吃的。
　　漫无目的的想要去小芳家待一会，这天太冷了，刚要过大马路突然被一股大力扯倒在地，一辆车擦着唐珍珠的脸开过去，吓得她骂人都不会了直接又哭了起来。
　　“还好吧！”
　　梁成推了推墨镜，咬着钢笔一头低头看着这哭成一团的肥妞，中气十足的哭声震得她耳朵都疼了，摸了摸耳朵刚想走人，就被一把薅住了“梁，亮哥哥！！”
　　梁成被迫的听着小丫头凄凄惨惨的哭诉着她被姐姐欺负了，连衣服都没得穿就跑出来了，这别人家里事他是不想听的，但是在报停写点东西也不能走，只能被迫忍受，哎呦他这脾气要控制不住了。
　　唐珍珠在死缠烂打下和梁哥哥美美的喝了一杯热水。
　　李秀芬都吓死了，闺女怎么一眨眼就没影了担心的她拖着熬夜疲累的身子还是□□的找着。

　　唐苏禾在附近逛了一圈然后看到了躲在墙缝里往外看的唐珍珠，对方显然没有看到她，唐苏禾也显然不想被她缠上。
　　西南角，红墙绿瓦，柿子树下，这一片老早就有人架起了摊子，有卖食物的，有卖玩的，自制的有些粗糙的风筝呼啦呼啦转着圈，几个孩子围在那不时的发出惊叹和笑声。
　　唐苏禾在旁边不远处靠着卖烤地瓜的老奶奶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就这么摊在怀里，里面的好的只有几块，她用碎掉的薄荷糕和老奶奶换了一个地瓜，这天着实有些冷她穿的还少。
　　老奶奶和她聊了几句，这时候客流量还不是很多，这位姓安的奶奶小声道：“你来这就对了，这里来的基本上都会在这边买些东西才走。”
　　唐苏禾清楚，以后会更多，只不过这里大概就不让摆摊了！
　　不过对面那个坐在长木椅上的老头，瘦瘦小小的，破军大衣将人包在里面，眼睛盯着她。“您是要买吗？”
　　唐苏禾觉得老头有那个需要，她起身走过去，不顾老头皱眉的样子连忙将东西凑近给他看，小老头立刻眉头也松了，低头又凑近了几分，眯着眼睛说道：“你这东西好看不中吃，老头子吃的多了，说是祖传的都有，可惜难吃的乞丐都不愿意尝试”话是这么说，但老头的眼神还是看着这个漂亮的小点心。、
　　这时唐苏禾将其中一个掰了一块“您可以尝尝，不好吃可以不买，在我这买东西，是可以先品尝后购买的。”
　　啧，好大的口气，这不就是说自己是的东西好到别人一尝就肯定会买吗？小老头不信那个邪，毫不客气的伸手放进嘴里。
　　第一口有些急，可这第二口就让老头眼睛微睁大一点，微浑的双眼带着一丝光亮，这个，他又嚼了几口，清凉的香味还有甘甜醇厚的米香，最妙的是，这东西一点都不想那些或湿溻溻的面团又不像是那种干到最后都辣嗓子的。软绵糯，搭配的刚刚好，更奇妙的是那个清凉的味道。他最近有些感冒，鼻子不通气好久闻不到食物的味道正为这个烦躁得很，这下子冷不丁的通气了。不由惊讶道：“你这东西还能治疗鼻子？”
　　唐苏禾先是愣住了，后来看对方眼角湿润鼻子通红带着破皮，了然道：“您这是鼻子不通气了吧！这东西是薄荷做的，清凉油就是用这个做的，正好我这还剩一小包薄荷叶子，您拿回去泡水或者是碾碎了包在纱布里放在鼻子前闻闻能挺到您彻底好的时候”说着唐苏禾就翻着包找出薄荷叶子，将小纸包递给这个老爷爷。
　　老头子倒是没立刻伸手，而是上下打量一下这个小姑娘，面黄肌瘦的，绝对不是什么家庭富裕的“你这点心是家里人做的？”
　　唐苏禾闻言摇头，将小包放在一边然后询问道：“您买我的糕吗？不买的话我得回去蹲着了，”客人现在好像上来了，刚才安奶奶那卖了两个地瓜出去“这个薄荷您拿着”她刚准备走就被后面的老头厉声叫住了“你这丫头是看不起我吗！觉得我买不起？”
　　这是什么意思？唐苏禾前世也算在京城待了小半辈子，还头一次看到自尊心这么强的老爷爷，她无奈道：“不是看不起您，您没说买，我完全可以回去卖给别人啊，这叫良性竞争，您晚了一步”
　　老爷子瞪着眼“我没晚，你这点心和薄荷叶子我一起给你，我不贪小便宜！”
　　他一套就是好几张大团结，拿出一张伸手给唐苏禾：“你这小姑娘急性子，赶紧找钱我得回家看书！”
　　看不出脾气挺急的还有耐心看书，唐苏禾心里想了一下就按照现在的价格找了钱给他，整理包的时候，老爷爷又开始问道“你怎么自己出来卖糕点，你家大人呢，”
　　老爷子还是个刨根问底的，唐苏禾只好道：“我自己做的，自己住，等会就去找房子啦！”
　　“你还会做什么点心？”
　　“京式糕点，苏式糕点，粤式点心都会”
　　“口气不小”
　　唐苏禾正经道：“我是专业的！”
　　“呵，那你来我家吧，我家房子多，没什么要求，就是你做什么的时候给我和我家夫人带一份就行，房租我也不要了”
　　唐苏禾觉得这个很诱人，但是房租费还是要给的，不过得先看看房子：“您带路”
　　傍晚
　　“啊欠！”李秀芬带着鼻音擦了擦鼻子还在想大丫那死丫头跑哪去了，第一天来了就满那跑饭都不做！
　　正在她埋怨的饿着肚子的时候，走廊那边水房洗完手的唐有志进来，甩了甩手往身上擦了擦道：“我今天，路过厂长办公室，里面没关门，我听说啊，咱们要有分配新房子了！”
　　李秀芬的世界从来没有掉过这么大的馅饼，闻言先是狂喜然后是带着浓重的鼻音狐疑道“不能吧，也没听说厂子建房子了啊！咳咳”
　　唐有志躲开对方冲他咳嗽的口水，嫌弃的摆摆手“什么建房子，咱们这两年收益好，厂子直接把西区新建的房子买下来了。”
　　李秀芬闻言激动地手都哆嗦了“就是那个，有两个卧室，房子里还有厕所和厨房的那个？天啊老唐，那咱可就要过上好日子了！”高兴地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身子都不疼了，然后开始在脑子里分房间“那到时候就珍珠一间，儿子一间，咱俩就睡客厅，哎呦这辈子还能说客厅两个字，真是不可思议”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唐有志拿着厂里的搪瓷口杯，喝着热水道：“可不是，以后这珍珠嫁人了，儿子儿媳妇一间，咱俩一间”
　　“分房子？”
　　一道声音插进来，是傍晚回来找父母要租金的唐苏禾，她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李秀芬冷不丁兴奋劲被人打断还有些不乐意“怎么不敲门呢，这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以后别把乡下来的坏毛病带在身上”
　　唐苏禾当做没听到，只是问向一边端着搪瓷杯子一口一口呷的唐有志“爸，你们单位终于要分房了？”
　　这一听就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大女儿是不是还打着什么跟房子有关的不轨的心思，李秀芬立马警惕道“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干嘛，还不快去做饭，今天刚到，脚都没沾地就往外跑，怎么这么野”
　　唐苏禾道“娘，俺在外面支了一个摊子，准备挣钱了啊，就是看家里没’床’谁，俺怕给家里添麻烦就跟人家说好了，两块六毛钱一个月。”
　　“没钱”李秀芬对大女儿出去挣钱这话压根没往心里去，要是小买卖都能挣钱，也不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涌进他们这些厂子里，何况出去租房子，门都没有“你是不是嫉妒你妹妹有床，我也不是不给你买，但是这属实没地方再安一个，你都十七岁了，是个大姑娘了，要体恤父母疼弟弟妹妹才是，等过几天我带你去澡堂洗洗，看看你妹妹愿不愿意让你和她一起睡”呸，李秀芬吐着瓜子皮将剩下的瓜子揣到兜里，正准备起身去床上躺一会，看大女儿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爸，你们厂子要是真有这福利，那得到房子的人可真是一辈子都要感谢厂长和书记了！”
　　本来李秀芬不耐烦这孩子怎么懒成这样，连饭都不做，这一听到这也忍不住冲着唐有志道“这丫头还知道书记，行吧，就像你说的真是要感谢领导们一辈子啊！”
　　唐有志也点头“可不是，逢年过节也要去看看领导表达我们的心意”
　　两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唐苏禾给他们倒了一盆冷水“是呢，是得感谢一辈子，不过，要是没分到房子的人估摸着就要恨老领导一辈子了！”
　　斩钉截铁，仿佛看到了某些没有被分到房子的人在家里咒骂一辈的情景。
　　唐有志被吓得够呛，忙虎着脸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怎么可能有人没分到”
　　唐苏禾唔了一声，可有可无道“也是，怎么可能没有人分到，不过要是一旦没分到，爹你会恨一辈子吗？”
　　唐有志缓了一会听到这话理直气壮到“哪有人就因为没分到房子就恨人的，你爸我不是这样的人！”
　　唐苏禾什么眼神唐有志没注意，因为他媳妇那满眼的不相信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发现了什么。
　　晚上理所应当唐苏禾是不会做饭的，她直接跟李秀芬要了户口簿，李秀芬疑惑但也知道这户口簿又不是什么钱，也就由她拿走了。
　　等到唐苏禾开门走远了，李秀芬才傻眼，真是出去租房了？她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