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楚门有客 ...
-
雾山，楚氏，习武世家。
当今楚氏二公子名鸿，字轻澜，练得一身好轻功。
楚轻澜在院中练刀。
刀光闪过。
一朵桃花缓缓从树上飘落，晃晃悠悠地落在他头顶上。
楚轻澜刚刚收刀入鞘，舒出一口气，便有一只手伸过来，摘了他头顶的花。
楚轻澜身体一僵——来人竟悄无声息地便站到了他身后。
紧接着楚子偲温润的声音响起：“好刀。”
楚轻澜一转身，又惊又喜，叫道：“哥！”
随后，他上下打量了楚子偲一番，道：“恭喜兄长武功又有进境！”
楚子偲笑。
楚轻澜也笑。
这时，从屋内走出一侍婢，见了二人先行礼，随后怯生生地道：“大公子，二公子，夫人请您们去正堂一叙。”
说完便转身离开。
“她是谁？”楚轻澜疑惑道，“我怎地看着有些眼生？”
楚子偲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轻咳一声，艰难地开口：“你是没见过她，她……这……啊……”
“你别这啊那啊的了，”楚轻澜不耐烦道，“她怎么了？”
“这个吧……”楚大哥看着自家弟弟快皱成一团的眉，讷讷道：“父亲前两天出去，回来时就……领她回来的。”
楚轻澜活了十八年，对自家爹的混账德行有所了解。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把人带回家里。
他直觉这事儿不对劲。
果然，楚子偲接着道：“……昨天请了大夫给她看诊……”
楚轻澜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他截下了话头，沉声问：“几个月了？”
楚子偲：“……”
楚子偲也沉声道：“一月有余。”
两兄弟站在料峭春风中久久沉默着。
最后还是楚子偲打破僵局，长叹一声，道：“走吧，母亲该等急了。”
楚轻澜一点头，随他向正堂走去。
路上，楚轻澜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既已有身孕，那把人带回家应当供起来才是呀，怎的这样对她？”
楚子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楚轻澜：“……”
是他楚鸿狭隘了。活了十八年，竟还没对自家爹的混账德行有所了解。
两人沉默着到了正堂。
楚夫人见两人来了，也未说什么，只让他们坐下。在她旁边坐着一位斯文俊秀的年青人。
楚家两兄弟面面相觑。
年青人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起身拾礼，拜别楚夫人。
末了，年轻人笑着说：“此事关乎您楚门声望，还请夫人三思啊。”
说完便轻巧离去，留下一屋子勾心斗角的味道。
楚夫人转首望向两个儿子，问道：“你们可知他是谁？”
两人满面茫然，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楚夫人看了他们一阵，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可她再开口时的语气跟“云淡风轻”差了十万八千里：“此人——是那小娘子的兄长。”
“楚知时这次算是惹上麻烦了。”她讥笑道。
楚知时何许人也？楚门门主，二楚生父是也。
其为人如何？混账也。
楚轻澜一脸空白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似是不敢相信平日里冷冷清清不苟言笑的楚夫人竟还有这样的一面。楚子偲倒是见怪不怪，毕竟楚知时如此混账行事，楚夫人心里有怨也正常。
楚夫人笑完，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端庄肃穆。
三人沉默着，各怀心事。
过了一会，又是楚夫人开口，却没继续先前的话题了：“家主受邀外出，家中大小事物皆由我做主——”
说到这，楚夫人顿了顿，凌厉的目光扫向二人，看得楚轻澜心中一颤。
“楚氏避世多年，也到见光的时候了，如今，四月廿一，乌塘镇，武林大会，我想你二人代表楚门前去。”
此言一出，每个字都像砸在人心上，轻飘飘的一下，却掀起惊涛骇浪。空荡荡的堂中，似有余音回响。
楚夫人见他二人久久不说话，玩味地勾起嘴角，问：“怎么？你们去是不去？”
楚轻澜：“……”
楚轻澜内心一片混乱，许是不能接受自家亲娘的画风突变，他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又变白，甚是精彩。
“去。”
楚子偲回答。
楚轻澜猛然回神，马上跟着附和。
楚夫人满意地笑了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那你们打点一下，即刻便出发。”
兄弟二人答应下来，退出了正堂。自然也就没看到楚夫人脸上的风雨欲来，与眼底涌动的危险情绪。
楚知时这事，怕是不能善了。她轻叹一声，眯了眯眼睛。
*
楚家两兄弟收拾好行囊，出发去往乌塘镇。
谁曾想刚出山门便被一个小和尚拦下。
那小和尚生得白净可爱，拦下他们后便开门见山道：“二位可是楚公子？”
“正是，”楚子偲笑道，“小师父找在下有事？”
“无甚大事，只是师父教我带句话，”小和尚认真道，“‘弦缚鸣蝉，有恩当报。’”
楚子偲皱了皱眉，他虽深居简出，可对最近的江湖传言也有所耳闻。想了一会，他猜测道：“完璧？”
小和尚一笑：“不知。”
楚子偲点头，转身对楚轻澜道：“我需随这位小师父去禅宗一趟，回来再同母亲禀报，是不能陪你去乌塘镇了，你路上一定小心。”
楚轻澜听他们打了半天哑谜本就满腹疑问，此时乍然听说哥哥要走，登时便急了，非要楚子偲讲出个缘由不可。
楚子偲叹了口气，道：“禅宗于我楚家祖上有恩，如今他们遇到难处，前来求援，非君子所为。”
楚轻澜长眉一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楚子偲打断：“都是老几辈的恩怨，不殃及弟妹，不遗传千古，你莫要再问了。”
“鸿儿，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楚子偲说完，随小和尚离开。
楚轻澜心中一阵不是滋味，但也只能在他身后长长作揖。
待拜别了兄长，楚轻澜运起轻功，向乌塘镇方向掠去。
*
慕容笑已经奔走一天，此刻正风尘仆仆，疲惫不堪。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十分危险，若有人伏击，她定是无法全力以赴。一种隐隐的不安顿生于胸。
天色已晚，她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安全的客栈，要了间房，暂且歇下，准备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慕容笑教伙计打了盆热水上楼，关了房门，点上等，对着铜镜细细擦洗自己的脸颊。不多时，一盆水就变得浑浊。她取了脸帕，揩干净脸上的水，在自己颈部末了一圈，竟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慕容笑看着镜中自己那张纵横着数道疤痕的脸，把镜子翻了过去。
易容对技艺娴熟的人来说并不算难事，慕容笑很快便画好了一张新脸。她戴上面具，又把铜镜翻了过来。
看着镜中相貌清秀的女人，慕容笑打心里觉得此人真是人模狗样。她其实很少把脸画得如此好看，一般是怎么普通怎么来，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慕容笑对镜发了会儿呆，吹了灯，翻身上床，呼吸逐渐平缓悠长。
一夜便这般和平地过去。
慕容笑习惯了在鸡叫第一遍的时候就起床，她洗漱完，打点一下衣着，便下了楼。
相对于其他鸡鸣一遍的大清早，楼下热闹得有些不正常，慕容笑悄悄留了个心眼。
一切都风平浪静，表面上风平浪静。这种和平一直持续到伙计端上一碗白粥，慕容笑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吃进嘴里之前——
伙计执一把匕首，直刺慕容笑咽喉！
与此同时，一屋子的人齐齐出手！
慕容笑送到嘴边的勺子拐了个弯，利索地挖了伙计一只眼，随后再不管那满地打滚的伙计，足尖一点地，身体飞向空中，靠着腰劲在空中转了几圈，同时勾腿踢翻了好几个人，最后她将手中勺子掷出，钉在墙上，入木三分！
紧接着她歪了歪身体，运起轻功，向勺子处掠去，踏在露出的一截勺柄上，飞身上了二楼。
慕容笑落了地，差点跟一脸懵逼的楚轻澜撞上。
楚轻澜当即反映过来，拔刀出鞘，削了紧随其后的人的半个肩膀。
血喷涌出来，溅了楚轻澜一脸。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慕容笑一眼，刚好跟后者的视线相撞，两人俱是一愣。
那一刻，楚轻澜在想：哪里来这么个英姿飒爽的女侠……
慕容笑在想：那里来这么个古道热肠的二货。随后甩出佩剑，将想要趁虚而入的刺客钉在了墙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楚门有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