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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更新 ...

  •   我们在公司和刘景明谈完后就打算去吃大餐,刘景明用他高超的情商加入饭局,所以这顿饭变成了他请客庆祝顺利入职清风总裁。哪怕是我再想防着他对吴佳的不怀好意,这个理由也让我无法张口拒绝。当然!在吃完饭后自然是我送吴佳回家以防要拱白菜的猪。
      在告别吴佳后,我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连续的奔波让我有点吃不消。在洗完澡后,稍微泡了下脚缓解疲劳,瘫坐着对今天最新的私信稍微过了一遍,就找到上次想轻生的女孩的对话框,发现并没有回复后,又发了句“愿今天晚上的你也是开心的,没有回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等你给我报平安,加油!”紧接着便带上口罩,准备开始直播。
      “哈喽~大家好,我是周末请客黄花菜。时隔一~天又见面啦~有没有想我啊?我上一个直播评论里面有好多好暖心的评论和私信啊~谢谢大家,但是你们也要学着对自己说这些暖心的话呀,可以每天一句。不要温暖了我却忘了你自己呀。说我那些经历的初衷就是想引起大家共勉,一起走过艰难的时刻,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我在等,等那个小妹妹跟我报平安的那天;也在等,等你们一个个艾特我说我终于走出来的那天。原本我还想说如果你们不喜欢这系列的视频我就缩短,延迟甚至不开了,但是你们深得我心,是因为心疼我视频剪辑太累了吗?毕竟直播我就只用动口呀,嘿嘿。下面开始正题。”
      “上次说到第一个碎片记忆,那第二个碎片记忆大概就是三岁多一点吧,那天水的温度告诉我时间应该是发生在初秋。我那时候在村里的标签就是没名没姓的外省黑户,但凡勾搭了都是包庇黑户的大罪。因此,有老人教导自家孩子远离的,有中年人充满厌恶的神情,也有年轻人的肆意编排,而大人们的行为会成为孩子们的风向标。当我被推进1.5m深的池塘里,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被泡了多久我忘了,只依稀记得土腥味的水灌进喉咙,呛进鼻子的刺痛感,只依稀记得从奋力扑腾到无力下沉的绝望和大脑空白昏厥的失重感,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小时候多少次午夜梦回的失重感,多少次遇到水的慌乱感和埋在骨子里的恐惧感,年仅三岁啊,哪懂什么叫应激反应?哪懂怎么去排解?所以封闭内心才得以保护自己,淡忘伤痕。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外婆扯着嗓子在肇事者家门前哭到嗓子哑,得到的却是肇事者理直气壮的指责你小题大做,真正的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报还一报啊?自那时候开始,或许对人性失去了探知的欲望,或许是对世界失去希望而麻木的承受一切,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处于什么状态,只从外婆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像个木偶,现在回忆起来也还只是几个碎片化的记忆。
      但是也有开心的碎片记忆,那时候我大舅的小儿子,也是和我年纪最近的一个哥哥,在我病好后就带着我去他家偷蛋黄派,拿整整一大包来哄我,就蹲在他家墙角吃,吃不完的带到山上挖洞埋起来,交代我在他读书去了,无聊的时候过来拿,但是不能带到村里,如果被人看到了就说是他给的。其实这个世界并不美好,但好像也不坏。如果你身处黑暗,从没遇见光,你就不会渴望这仅有的光只属于你自己。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受住金钱带来的诱惑,更别说当时15岁的小表哥,最是好强的年纪,所以他的行为也能理解。”
      “后面的记忆就开始连贯了,因为我开始喜欢一直跟着外婆去农地干活。说喜欢也不尽然,能有多少孩子喜欢去农地里,或在一旁被蚊子咬着等着,或帮着做一些枯燥累人的农活呢?我并非例外,我也不喜欢。但是人最大的动力来自于恐惧,如果你被一群熊孩子见面就拳打脚踢,藏家里就被扔石头扔大粪,一个个唱着有妈生没妈养,没爹没娘野娃娃。这个时候,比起对抡锤和踢踹的恐惧,好像蚊子的叮咬也没有那么难捱,比起对那些歌谣的沉思,地里的农活好像更讨喜,因为这时候你不用动脑反思爸妈在哪,不用攥紧衣袖怕被找到。
      印象最深的一件事还是春末,刚插完秧,我拿着外婆因为热脱下的衣服打算回家却被熊孩子推下稻田。小时候很单纯,单纯到以为外婆每次哭着洗我那些脏到不能看的衣服是因为太脏了不想洗。以致于那次我格外的执着的护着怀里的衣服,被打的再疼我都没嚎着大哭,就那一次,因为那件脏衣服,我哭的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小孩。那件衣服重要吗?其实并没有,只是那种护不住的委屈和无力让我很溃不成军。”
      我用风轻云淡的语气叙述着,淡漠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好像这些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如果直播镜头下拉,或许就能看到紧攥的双手微微颤抖。随后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抽屉里翻出压在底下的照片,有点犹豫,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起身凑近镜头。镜头下露出我微弯的眼睛,彰显此时我正在微笑。
      我反转照片正对镜头,照片中是一位三四岁的耳后两撮双马尾的小姑娘,外套一件大红碎花棉袄,扣子有大有小,很明显能看出不是同一件衣服上的扣子。裤子灰蓝,从臃肿程度能看出来小姑娘叠穿了几条裤子,脚穿手织毛毛鞋,只留一个够脚进去的洞的那种鞋。手拿娃哈哈,脸被冷风吹的有点高原红,眼神有点呆滞的看着镜头,凑近看没有丝毫灵气,就跟木偶娃娃一般的麻木。除了眼睛和屏幕前的乐观女孩相似,其他仅凭感觉很难跟镜头前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这张照片大概就是三岁的我啦,其实我就像缺失了那个时期的共情能力,像个旁观者一样断断续续的接收一些记忆,但丝毫体会不到那时候的情绪,就好像游离在人世间之外的那种感觉吧,找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的我是这样的啊,原来那个时候我是这样的眼神啊,就……有点陌生。被推下水后开始吧,印象中我一直处在天天做噩梦的朦胧记忆里,后面我就好像丧失了共情能力,产生封闭内心般的举动,更别提后面的事情了。呵呵,听到这里很压抑吧?嗯~我最近状态不太好,知道了很多以为其实还好的事情原来还可以更糟。其实最后也不知道是你们陪我还是我陪你们了,但初衷就想我们一起努力把最难熬的事情熬过去了。虽然咱们隔着屏幕,但是屏幕隔不了咱们心贴心呀~可以相互加油的嘛。”
      我信心满满的望着屏幕,希望透过屏幕和对方产生共鸣。随后低头把照片放回抽屉最底下,语气轻松的开始接下来的描述“其实也有很开心的事呀,比如那个救我的那个爷爷就很好,特别喜欢揉揉我头发,那是老一辈里除我外婆外对我最好的人了。他家养猪,也种了很多很多的莲藕,只要我没事都喜欢往他家跑,拎着个小桶搬猪食,可高兴了。那位爷爷的孙子也是个淘气鬼,总爱捏我脸,但是又会给我吃糖,我人生中的第一块儿糖就是他给的,可惜后面他们搬家了。我每年去看外婆都会在他家附近走走,可是后面猪圈都塌了他们也没回来,我就再也没去过了。可能在你生命中是一道光,但是在别人人生中也就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记忆吧,最后放不下的只有你自己。”
      想到那个别扭的小男孩我不禁会心一笑,那是我童年中,为数不多的笑颜之一啊。我看了眼时间,准备关播睡觉“好啦,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暂时到这里啦~我今天一直奔波没把我累死,明天还有早课呢。嗯?小男孩的名字?大名我也不知道,以前都叫乳名的,他乳名乐乐,但是他本人跟名字相反,天天板着个小脸。我先下播啦?拜拜~”
      下播后我到客厅喝水,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立马放下水杯回储物间翻找一些旧物。最后在储物间的一个角落最底下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带锁的箱子,钥匙被我做成项链挂在脖子上。箱子里面放着十几个外面贴着标签正方形月饼盒状的盒子,翻到底下一个被标着笑脸的旁边歪歪区区写了个“乐”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几张颇有年代的糖纸,一片干枯的树叶和一个粗糙的草织手环,一双蓝黑色破旧的针织小手套以及一个红色塑料发夹。我温和的把发夹拿出来把玩了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意兴阑珊的丢了回去,合上盒子丢回箱子里,上好锁就伸着懒腰向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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