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等风来》黄菜花

5、清风

　　我们到清风南城分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门店因为货源补充及时，并没有出现大乱的情况，依旧照常营业，店长由这个省的区域经理临时担任。清风作为一个主打护肤，集彩妆系列、医美系列为一体的中端品牌，已经有一定的市场占有率。它是在我高一那时候偶然一个机会创办的，高一那时候我什么都卖，赚取佣金和差价。当时吴佳用的一瓶药引起了我的关注，它刚开始只是一个用维生素空瓶装的，呈绿色，有些微颗粒感的中草药。追药的源头，才知道它是由一个中医世家的医师钟思思用祖传配方改良的，只给亲戚朋友做一点。她表妹也就是吴佳高中同学张雯在吴佳作死时间段给她拿的药，效果惊人的好。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清风。如今四年过去后，清风也由人人口传到现在的实体分店和网店，由个人成产到现在自己的工厂。她是我第一桶金，也是我现在手中最大的筹码。
　　我们和区域经理稍微了解一下后就商定了初步计划。“啧，佳佳，卷款潜逃的事，在法律方面还是交给公司法务部，必要的时候再出动小陈。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电话跟我吐槽的时候，说了她爸好赌是吧？嘿嘿，能最快速度找到人的，有时候并不是警察，而是家人闺蜜。你再把她的情况详细跟我说一下，我好知道怎么行动。”我冲吴佳抛了个媚眼。
　　“咦～快收起你的那无处安放的油腻，怎么在你那小白脸儿面前你就正经的呢？魏薇啊？你想怎么弄？还是那么腹黑，不，是毒黑。她毕竟也就吞了大概20来万，别闹出人命啊。”
　　吴佳不太忍心的神情，让我恍惚觉得好像看见曾经的我，只不过这一次，我不会让它消失在这张脸上。想到这我捏了捏吴佳的圆脸，缓了缓语气说道“那好吧，小佳佳都不忍了，那就稍微放她一码，你的帐可以轻饶，但是我的不可以哦～这个时间段出现她这样的事可不会是巧合呀，我那好姐姐可不会干等着我干掉她，你还是要告诉我她的详细情况。小佳佳，～我只有你了～你要帮我嘛～”
　　“行了行了，真受不了你。我认识她的时候在小学四年级，那会儿她爸老打她，我就拉她去我家躲了几次，但是她妈好像对她挺不错的，每次都会抹黑找过来，虽然她妈也被打的挺惨的。听那里的邻居说她爸欠了不少债，现在还没还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在那里上完初一就转学了。只知道她初一那会儿有个很要好的朋友，现在好像也在一块儿。这次我重新遇见她还是她朋友搭的线。嗯～大概就这些。”
　　“她爸妈应该不知道她在哪，但是她朋友那里可能有点线索。好好利用一下她妈，嘿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妈应该是她最重要的人了。让小陈找人查一下她朋友，顺带再查一下和风顺有什么接触，应该会有发现的。”
　　“你就听了这些我也知道的事，甚至还没我全，你怎么知道她爸妈不知道而她朋友知道？”吴佳一脸惊奇和不信。
　　“因为我们都身处黑暗啊。”我笑的一脸高深莫测。不想接着这个话题深谈，不动声色的开始转移话题“张雯呢？被迫读了她最恐惧的医学专业，还在你隔壁学校，是不是每天都被她烦死？嘿嘿，听说她那个小竹马也跟来了？但是学的是心理？”
　　“她啊～可惨，要是没有方知，我估计她连针都拿不稳哈哈哈哈。这点我是真的佩服方知，每天被扎还面不改色的。啧，你们为了喜欢的人，一个个的都不正常，什么都干得出来。最近你是见不着她了，听说忙着回家以绝食相逼转专业哈哈哈哈。”吴佳想到方知那几乎不能看的手，再对比当年初三的宫其静，渐渐笑不出来了，一脸后怕的表示绝对不谈恋爱，以防发疯。
　　“啧，真想看看她这次能不能减肥成功。对了，今天我就不召你侍寝啦，我明天有早课，今晚得早点回去，还得留时间直播呢。为了补偿你，请你吃牛排？海鲜？”
　　“谁稀罕你的侍寝，不，谁稀罕你的请客？该滚的时候你就圆润的滚好吧，不带挽留的。”吴佳用斜睨了我一眼，语气不屑。
　　“下次把张雯约出来，咱们再好好聚聚。对了，爷爷身体还好吗？我都好久没去看爷爷了，爷爷不会怪我吧～”
　　“害！你去了就够那老头乐呵一天了，怎么可能怪你。改天去呗，那老头一个人也闷的慌，天天追着我要找男朋友，烦得很。”
　　我看了看手表，三点十五分，起身打算出办公室，转身看着吴佳准备一瘫到底的架势，临时改了决定。“走吧佳佳，去清风总部。看看你的刘姐姐～”
　　“宫其静，你够了，这个梗你要用多久啊？谁知道他好好一男的怎么会留长发啊，对不起，我钢铁般直女不记得低头瞄裆好吧。我能不去吗？他那老狐狸把我当智障耍，受气！”吴佳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极度抗拒，可就算再怎么抗拒也顶不过我的软硬兼施。
　　清风总部现在的总裁就是刘景明，实际控股人才是我。刘景明是个鬼才，从高中毕业的搬砖工人到现在的总裁，其中眼界，机遇，手段和头脑缺一不可。但我遇到的刘景明，那时候债主追债，在街头被打，又遭遇女友背叛，被称为人生低谷也不为过，但就是在这个情况下我和他签了私人对赌条约。那年我高三，清风已经步入正轨，高考压力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我需要找一个能稳住清风的人。虽然我的要求就是别动邪念，帮我稳住清风即可，但他承诺不仅稳住清风甚至可以更上一层，否则以实习生的薪资留在公司8年，这就相当于卖身契。要问我怎么会信任一个背负债务且文凭不高的陌生人，可能是多年的社会经验造就的眼光和对身处黑暗的人的了解，他们远不会那么目光短浅，仅看到眼前利益，再怎么也会眼馋庞大的利益链。野心大的人总会等到蛋糕足够大才会一网打尽，而我需要的就是做蛋糕的时间差。但毫无疑问，刘景明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给了我足够多的惊喜。
　　在吴佳的白眼下，我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在里面传来一声充满磁性的请进后，我便毫不客气的推门而入。只见电脑桌前坐着一位留着一头亚麻棕色的齐耳中分卷发，眉峰微挑下有一双桃花眼，挺立的鼻子和薄唇配上完美的下颌线，妥妥高冷系男神。但当他抬头注意到我们后的抿嘴一笑又把整个气质温润起来，如果此刻戴上眼镜，绝对的斯文败类型。
　　“啧，什么风把你们两位吹过来了？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过来？我好接接风啊”他站起身向我们迎了一步后，伸手示意向茶水间走，转身用公用电话吩咐秘书下去买下午茶和点心，细致交代了具体店铺和茶点名称及温度，随后才追上我们。
　　吴佳看着他行云流水的泡茶手法，忍不住挖苦“你这手艺直播的话，倒有不少人给你捧个钱场，这手论斤卖怎么也比猪脚贵。”
　　刘景明并不恼，顺着话点头“是个好去处。等什么时候吴小姐的脚降价了我再卖手不迟。”
　　看吴佳一脸憋屈样儿，心中飘过一句又菜又爱玩。到底不忍心让她生闷气，捏了捏她的手，出声“猪脚降不降价要看市场，可你这手预定与否要看甲方，啧，我看你这手怕是不能要了。不贫了，离对赌条约到期还有一个月不到，你的成绩摆在市场上，我看得到。清风在这一年扩张了确实很多，不看利润表我也知道盈利不少。但是否续签其实看的还是人品，你这一年，实体分店的租金都是以低于估价租的，我想知道你心中的那个数，也就是说底线。”
　　刘景明坐直了身体，经过一年的磨练，他从刚开始的跌跌撞撞到如今和清风同步进步，
　　早已褪去青涩和阴暗，如今的他自信运筹“不损害对方的利益前提下，最低保证对方有活路。”
　　“我想听听你对魏薇的处理。”
　　“事关法律责任问题，我想法务部比我们更专业。至于其他问题，我想……”他似乎有点疑惑和犹豫，但还是问出来了“她卷款潜逃这事是我的疏忽没能及时排查货款与货物的现存，这里的漏洞我已经让技术部门修补好了。这件事事后我也着人调查了，我掌握的调查显示她其实早有预谋，里面有个很重要的人物，就是她的好朋友高丽。线索到这里就断了，我疑惑的是高丽背景普通，能把线索断的那么干净的，背景绝对不会简单，但是高丽接触的社交关系当中并没有背景很强大的，最高的一个也就是她堂姐高晨，是风顺分公司的一个代理商。”
　　我心想能排查到这已经是不小的工作量了，更何况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还能精准的抓住零星的线索并串联起来，每次都能给我不小的惊喜。“如果高丽跟风顺集团某高层联合起来意欲搞垮清风呢？你打算怎么做？”
　　“避其锋芒。风顺与清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行业，它在房地产可能说一不二，但是在它不熟悉的行业未必是。这样它实际可操作的地方就并不广，无非就是人脉，让利于我们行业客户以此换取该公司打压我们。对于集团公司，让利超过某个规定的数就并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事，能让风顺让利的大多都是旗鼓相当的企业，所以打压多少取决于让多少利。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为了搭上风顺集团这辆车而恶意打压我们的这群人，就这些人也够我们喝一壶，所以需要避其锋芒，低调发展自己。我们只要超过那群人的水平，其实压力会相对小很多。”刘景明皱着眉头，认真思索出路。短时间内能瞬间理清这些利弊已经是逆天的存在了，更别说能瞬间想到解决的办法。
　　他的回答让我不禁拍手称赞，也让我更加坚定续签的想法，毕竟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做我想做的事情。“刘总，往后请多指教。稍后我让秘书重新拟定一份雇佣合同，薪资方面是入股分红还是薪资报酬我们可以再商量，对赌条约可以作废了。我可以成为你正式亲生的甲方爸爸了。嘿嘿，叫爸爸有糖吃哦～”
　　刘景明知道这个表面上嘻嘻哈哈像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其实并不简单，她只是善于适应不同的环境，或者，换一句话说，善于伪装，没人能看到最真实的她。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复杂的环境造就复杂的人性。不过似乎和同类型的人成为朋友，感觉并不坏，起码一个眼神和动作都有着类似的思考方式而产生的莫名认同感和信任感能减少很多麻烦。最主要的是我们也同样向往光明，想到这不经意间瞥了眼吴佳那张心生暖意的笑脸，随即便迎来宫其静警告性的眼神，才挑了挑眉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