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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梦境 ...

  •   也许是直播勾起曾经的回忆,也许是盒子里的发夹太美,以至于当晚在我闭上眼睛熟睡之后的梦境如此真实,也如此的残酷。与其说这是一场梦,不如说,这是一次窥见内心深处最真实的自己。
      如果不是这次梦境,我可能不会知道,我内心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是乐乐用芭蕉给我搭建的简陋小屋……
      睡梦中,我梦到了我心中的净土。正午的阳光分外大,晒得花草树木都焉焉的。我躺在竹床上午休,将醒未醒之时,我听见了树上的知了声,感受到了午间微热的暖风,闻到了外面晒的辣椒味。我睁着眼看着房顶的稻草,听着安静的四周,毫无疑问,外婆又趁我睡着出去干活了。
      我光脚下地,看着外面毒辣辣的太阳,把门前的鸡屎都扫出去后打算关门去找外婆。就在这时,一群孩子嬉闹的声音由远及近,身体的本能让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瞬间就关上并上锁了门,就连被夹淤血的指头也没丝毫感觉,立马转身跑到后门打算堵上最后一丝被欺负的可能,但是显然一人的速度赶不上兵分两路的一群人,我立马闪身钻到桌子底下,背抵着墙,摆足防备姿态。但是双拳抵不过四脚,从桌子底下被拖出来殴打,是日常结局。
      从内心本能的恐惧到麻木好像只是瞬间,又好像连那些微的恐惧都不曾出现过,安安静静的,无论是被当马骑还是被糊鸡屎,没有哭闹也没有反抗。命运总是跟我开玩笑,当我从生活中好不容易抠出丁点能让你觉得,你能抓到的欢喜的时候,它总能以一种绝望的方式破坏的一干二净,让你觉得这垃圾世界本就没什么好期待的。
      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无动于衷的麻木相互转换,相互撕裂,头疼的让我瞬间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是个芭蕉叶搭成的漏光小屋,甚至不能称作为屋,仅仅只是个用芭蕉堆成的角落,狭小的仅能睡得下一个5岁的孩子,但对我来说却能带来被世界遗忘般的安全感。我起身走了出去看了看旁边倒塌的猪圈和破旧房屋,随后熟门熟路的往家的方向走去,仿佛睡在这个荒凉的芭蕉洞里是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
      路上遇到一个落单的小男孩,我隔着不远不近的跟着,小声哼着歌,望着一路的风景,甚至闭上眼感受微凉的晚风,不禁笑出了声。笑声吸引了前面的小男孩,回头看见是我,立马像找到喜欢的玩具一样大声喊道“江广!过来!”我见他发现了我,不满的撇了撇嘴,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笑着回“智明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叫我过去是想给我糖吗?”我笑的一脸无害,像是没有看到小男孩脸上的不怀好意,直愣愣的笑着冲跑过去,像是个单纯的讨糖吃的孩子。男孩似乎第一次见平常木头一样的女孩子露出这样的神情,怀疑的多看了几眼,确定是那个黑户后便打算继续整整她。就在他蹲下身找事先准备好的沾了牛屎的石子起身时,突然后背传来一股蛮横的推力,来不及转身看就跌到旁边的荷花池里,随即传来充满惊奇的带着疑问的女童音“哎呀!智明哥哥,你的糖呢?不是说要给我吗?怎么跌池里去了?你说谎呀~”
      就在廖智明挣扎着向岸边游过来的时候,小女孩不知道从哪捡的木棍,有技巧的或打手或敲头,好几次接着廖智明脱力的时候,用棍子把人往水底按,让廖智明毫不怀疑这个在岸边嬉笑的女孩,是真的狠下心想把他弄死!意识到这点后他拼了命的挣扎着向岸边游去,嘴里不忘喊着救命!
      或许是太晚,又或许是这里的动静太大,远远的听见大人的叫喊声,夹杂着外婆的呼喊声,在停顿下后以更快的脚步声朝这边跑来,我心里暗叹可惜,便对无力挣扎的廖智明笑着说“智明哥哥,你帮我尝尝巧克力糖吧。”说完就挑了一颗沾了牛屎的石头塞在他嘴里,再抠出来丢掉,灌了几口池水便收了笑脸平静的说“你是不小心掉进池里的知道吗?因为黑户没有胆子推你。而且我比你早回家哦~”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路边那些破旧的房子走去,那里有一条最快回到家的路。
      回到家后我就换了身衣服,洗干净脚再随便抓乱了头发便模仿麻木的样子和平静的语气叫着外婆,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抓了几把小石头在手里,时不时打在那些紧闭的门窗,沿路吸引周围人的注意,虽然我知道结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还是会以或打我或骂我结束,但我并不后悔所作所为,只遗憾时机不对。这种已知过程和结局的把戏让我觉得过于无趣,但想到那张年迈却又泪沟凹陷的脸,便收起了一脸的无谓。
      眼前人群围绕的中心是一个中年妇女抱着怀里的孩子痛哭的声音让我心里渐渐兴起了一股希望,但接着里面的安慰声告诉我我预判的结局并未更改。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人群,回想着廖智明的所作所为,从嘲笑到动手,从求饶到麻木,一幕幕浮现在脑海,紧攥的拳头微微发抖。这时外婆一脸后怕的把我扯了过去,略带责怪却暗含关心的语气把我从那个状态拉了出来。“你去哪了?!”从头到尾哪怕情绪再激烈,我也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与从前的麻木一般无二,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我声音略微嘶哑干涩“在床上睡着了,刚醒就出来了。”
      廖智明的妈妈听到我的声音就开始尖叫着让我过去,大家自觉让开一条路,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那个头发凌乱,抱着孩子表情狰狞的中年妇女,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妈妈真美,是不是……如果那天我妈也在,也这么狰狞着护着,我是不是也可以……也可以哭着喊疼?哭着说我害怕?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中年妇女背着她儿子过来给了我两巴掌,回过神来面对现实,发现作为肇事者面对此刻场景,画面委实不太美好,想想便算了。被外婆心疼的抚着脸庞,破口大骂的护着,心想这温柔才属于我。
      听说第二天廖智明还处于半昏迷状态,嘴里一直念叨江广的名字,但是谁也没有说什么,毕竟那天的情况大家都看着江广像是没在场的样子。当所有人以为这件事过去的时候,廖智明又疯了似的让他妈妈给他转学,去爷爷奶奶老家住。具体发生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那会儿12岁的廖林峰作为小团体队长,认为小弟的离开与我脱不了关系,秉着小老大的威信,带头过来对我表示问候。而我诡异的表示非常的开心,开门微笑一步到位。最后以一命换一命不要命的打法让所有人都挂了彩,当然,自身的伤也是成倍的增加,但让所有人都谈之色变的是我突然大笑的举动和那诡异的眼神。
      梦境像是突然紧急刹车般的突兀停止,让人产生难以反抗般的头疼欲裂,开心乐观的笑脸和面无表情的脸来回交叉,发生的所有事情开始重叠,让我再一次坐了起来。我环顾四周,一片黑暗让你陷入暂时的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只记得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也在做梦,也并不确定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我急需做些什么来确定我此时是现实社会,便打起手机拨通了置顶手机号,微哑的声音和飘忽不定的情绪让此刻的我分外脆弱,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仅剩对手机另一端的执念维持着。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醒后的男声带着性感的嘶哑,但是暗含不耐烦的语气让这个暧昧温暖的局面大打折扣。“喂?宫其静?那么晚不睡有事?”
      不用问些什么,此时他的语气已经明确的告诉我这就是现实,但还是想要尽量不让自己感觉一个人,于是我试着示弱“我做噩梦了,有点不敢睡。”
      “都已经三点多了,你试试看看电视或者吃粒安眠药,明天来学校再看看。”他瞬间想到几个解决方法,但无一与他有关。
      “那我看看电视吧,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你先睡吧。”我木木的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暗笑自己有了不现实的期待。放下手机继续躺下看着窗帘透过的朦胧灯光发呆。
      这个梦中梦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也仿佛在掩盖些什么。我把梦境回想到七七八八后,就不管不顾的立马打电话给外婆确认些什么东西。整个房间黑的只有手机透出的微光,手机显示的凌晨3点25分让我终于找回些理智,准备挂电话时手机却被接通了,手机另一端传来年迈的声音。“江广?那么晚打电话来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略带紧张的声音有点微微颤抖“外婆,你还记得廖智明吗?他是为什么转学走的。”外婆并未想太多,认真回想“廖智明啊?谁呀?是哪个泼妇的儿子吗?哦~有印象了。好像不知道为什么掉下荷花池里差点被淹死,然后就闹着转学,她妈没办法就给送走了。怎么了?是不是又遇到他了?别怕啊宝宝.....”
      外婆越说越着急,我立马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哎呀~外婆~没有遇到,我只是做梦了,有些很久的事情想不出来了。好啦,您继续睡哈,我就问问而已,明天再给你回个电话,现在太晚了。睡吧啊~”
      我仿佛在此刻确定了些什么,匆匆挂了电话就陷入了沉思……
      人格分裂症,一个曾经我以为离我很远又很近的东西,我曾庆幸黑暗走来我依然阳光,也曾怀疑黑暗里如何开出向阳花?是五岁作为临界点产生的人格还是更早?我不确定。梦中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确定。五岁的我怎么可能如此成熟且开朗?到底是外婆记忆的出错还是我……第二人格的出现?此时此刻,我脑子一团乱麻,内心世界似乎开始崩溃,不安和恐惧包围着我,让我无法正视自己,也无法冷静下来思考,我就这样从三点多睁眼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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