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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表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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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太安的表演堂里面前排座位已经座无虚席了。
导师,教授,学员及其家属,还有坐在老师席后面的意愿学员及其家长,即是修太安这次的攻略对象,都就位了。
来修太安求学的,非富即贵,或是有权有势,修太安可是得抓住这三年一次的所谓的汇报演出的机会钓鱼嘛。
表演的老学员都在舞台红丝绒幕布后候场,顾溟也在。
顾溟着一席米白长裙,卡其色的裙摆内衬,在白纱下若隐若现,似是隔物往彼岸,朦胧难辨。
上半身是无袖丝绸,右肩处恰好有中国风的仙鹤,栩栩如生,似要绕着顾溟斡旋。
不是正式的音乐会,顾溟的发髻盘得松散,额前颈后几搓碎发,反而给顾溟画上一笔温婉可人,君子好逑的佳人气息。
顾溟这一身,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她手指拨开一点幕布,看着一位位表演者上台下台,又反复在观众席排一排,一列一列找过了。
叶旻天还没来。
抬头看看钟——离自己的演出开始就只剩八分钟了。
叶旻天在车上,柔软的真皮座椅让她如坐针毡,手里反复揉搓着顾溟那天给的请柬,拇指都把纸面搓得起毛了。
“张哥,今天怎么会这么堵啊?你看这半天不带动的。”叶旻天一会儿看看表,一会儿看看前面堵得水泄不通的路,整个人毛焦火辣的,背后都浸了一层薄汗。
司机这边也是急得额头冒汗,掌跟一下下拍打着方向盘:“小姐,没办法啊,你说这近在咫尺的,你瞧,就是那里,这车就是动不了。唉,怎么办啊……”司机指着不远处的极其气派显眼的修太安音乐学校的表演堂。
叶旻天看着表盘——还剩六分钟了。她萌生了一个想法——看起来,这里离修太安,步行应该只有一公里的样子,要是她现在下车飞奔过去,应该能赶上。
“张哥,我直接在这下,我跑过去。”叶旻天这话不是在商量,“跑过去”三个字是在车门被关上以后残留在车里的余音。
司机没来得及阻拦小姐,人就已经没影了。
叶旻天穿的是皮鞋,底薄,跑起步来脚底生疼。
“那有什么办法,那又如何!顾溟在等我。”
到了!叶旻天顾不上工作人员阻拦,把请柬塞到人家手里,踉跄着往一号表演厅里闯。
顾溟看看钟——还有三分钟,再有三分钟我就要上台了。叶旻天你怎么还没来。算了,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顾小姐,您要出场了。”
顾旻点点头。正在她准备放下幕布的时候,一个身着米色燕尾服的人匆匆忙忙闯了进来,许是太着急,找座位差点被楼梯绊倒,狼狈入座。
表演厅里,除了舞台,灯光很暗,看不清脸,但不需要。那个人,除了叶旻天还能是谁!她来了!
“我就知道她不会放我鸽子。”顾溟耸耸肩,活动活动脊背和手腕,隔空弹音阶热身。
不知为何,之前她也没少参加这修太安的音乐会啊,汇报演出之类的,还有那些比今天这个还要有排面得多的表演、比赛她也参加过,但都有一种职场女性为了业绩被迫应酬某某公司老总的感觉,心不甘情不愿的。 唯有这次,她心跳好快,急不可耐,迫不及待,想立刻马上坐在琴前,拿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来表现一首曲子。
她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只知道她自己常常为此而享受着。
“很感谢我们张教授的学生,秦园小姐的表演。下面压轴的是我们大家期待已久,甚至为她而来,找到我们修太安音乐学校的顾——溟!她将为我们带来一曲《梁山伯与祝英台》,欢迎!”主持人的热场词因为“顾溟”两个字点燃了全场,掌声如滔滔海浪,口哨和尖叫一山比一山高。
主持人对着全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退到舞台的灯光之外。聚光灯集中在舞台的左下角。幕布掀起,一个翩翩少女引着聚光灯到钢琴前,双手抱在小腹前,六十度鞠躬,坐下,两手轻轻搭在琴键上。
风姿绰约,出水芙蓉。
叶旻天容易出汗,而且出了汗难得收住,遑论狂奔了一公里,还坐在这开着暖气的大厅里。
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往下滑,额前碎发都湿完了,衬衣也湿哒哒的,紧紧贴在身上,因为体温,还是温热的。一切都弄得她是浑身上下不自在。
可是顾溟已经上台了,她不想处理,不想把衣服弄乱,她要以最好的外表赴她的约,尽力给顾溟最好的。
小金毛正襟危坐,准备好把身心都投入给接下来的一首曲子。
顾旻的手,绝不是美丽的花瓶,是有着货真价实的实力的利器。
她的双手在琴键上翻飞,交错,让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凄美爱情故事从琴箱里徐徐飘出。顿时余音袅袅,缭绕在表演厅。
顾溟绝美的控制,手的换位柔美似那翩然蝴蝶双飞,却不软,掌心不塌陷,强弱表现怎一个“仙”字了得。
顾溟的同学坐在叶旻天旁边,和朋友窃窃私语:“哇,师姐怎么会这么厉害,梁祝改编一下,既能炫技又能不失中国风的优雅。人美实力强。唉,都是一个老师教的,我怎么就差她顾溟十万八千里啊。”
叶旻天在旁边听得是一清二楚,低头窃笑,心中得意起来:“那可不,顾溟的天赋加上努力,这么优秀是她该的!”
最后一个音符轻轻一点,随着顾溟手的方向飘到远方。顾溟起身,照例深鞠一躬,又向全场飞吻,以回应观众们的喜爱。
观众席里一片“啊”的声音,还有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捂住心口向后仰,仿佛心口上正中顾溟一箭。
这样风华绝代的女人,谁不为她神魂颠倒,为她沉沦良久啊!
叶旻天转过头去,看到这样的场面,看到顾溟那么受喜爱,本应该为她开心,但事实不然——她的心口有点堵塞了,不是很开心,反倒还有点不舒服。
“奇怪。”叶旻天自说自话,揉揉胸口。
顾溟是压轴出场,所以她一曲作罢,演出就差不多结束了。本来有的发言,因为组织部失误,时间安排出了差错。
本次活动的主要目的是招生,得留足时间一会儿咨询报名,就决定把顾溟的发言临时取消了。
顾溟听到消息,是又怒火中烧,又庆幸逃过一劫。好不容易写的稿子,几大千字呢,头发都为它焦掉了好多,现在说取消就取消了。
“妈的,老娘的生命就是被这些人浪费的吗?靠!”顾旻心中暗骂,啐了一口。
但是呢,又免掉了她的一场尴尬。要是她真的站在聚光灯下讲话……
她顾溟的姿色真的是无可挑剔的,她自己天天看着,自己也清楚。真怕台下冒出几句“顾溟大美女”或者是“顾溟我爱你”甚至是“顾溟嫁给我”之类的话来。
毕竟这场下不是所有人都正常,都有素质的。噫,想想都恶心。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能骂人,憋都得憋死在台上。
主持人宣布演出结束后,人群四散,有的离开,大部分找到报名处了解咨询情况。
小小一个报名处,挤满了人,家长们喧杂又急躁,想给自己的孩子报名。
顾溟掀开幕布张望,适合逃跑。
赶紧趁后台人多,背上自己的腰包,赶紧跑,省得自己又被人肉、压榨。
叶旻天看见侧面楼梯那边顾溟下来了,跑过去迎,牵起她就往门口小跑:“顾溟,辛苦了,走,外面张哥的车在等我们。”
顾溟脚上穿的是高跟鞋,行动不便,一眼没注意看台阶,差点崴了脚。
好在这里天时地利人和,外面的人该散都散了,里面的人在报名处挤得不可开交,没人会注意他们。叶旻天干脆就把顾溟打横抱起来,稳稳地走到车边。
几步路,两人走得外相云淡风轻,内里则是汹涌澎湃。
顾溟在车上把身子挪到个舒服的姿势,侧过头来看到叶旻天今天的着装——倒是和自己的裙子挺配的啊。
“喂,秋天,这样的演出值得你买这么好的礼服吗?”顾溟撩起叶旻天领口的某奢侈品牌的标识。
叶旻天顿时语无伦次:“我,我这不是去逛街,挑了一件称心如意的,为了不给你丢脸嘛……”
啊,小金毛不是不喜欢逛街的吗?
顾溟再顺着看上去,是被汗润透的衬衣领口,和还在滴落水渍的发丝。喉头微动,汗珠顺着脖颈蜿蜒下滑。
寒天里出这么多汗。肯定是因为堵车了,飞奔过去的吧。
想到这儿,顾溟嗫嚅半晌:是自己忘记提醒她了,这段路平常都很堵,应该告诉她提前出来的,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狼狈。
“都怪你,顾溟,你这烂脑子,这都能忘!”
顾溟抽出几张纸巾,伸手就解开了叶旻天领口的风纪扣,把纸巾塞进叶旻天胸口。
叶旻天瞳孔瞬间放大,下意识抓住了顾溟的手腕。
顾溟多的不说,另一只手再去抽纸巾:“撒开你的小狗爪,往前靠,背后也给你垫点纸巾吸吸汗。”
叶旻天木楞楞的,“哦”一声,乖乖放开了,又往前挪了一下。
顾溟把纸巾塞进她背后,指甲不免划过了她的肌肤。触电感席卷全身,指甲都把座椅扣翻皮了。
“把外套脱了,里面都湿透了,快,车里有空调,不冷。”顾溟垫好了纸巾,又要脱她的外套。
叶旻天快她一步,自行解决了:“嘿嘿,内个……我自己来,自己来就好,嗯……自己来。”
叶旻天摇摇头,吐了一口气,面色潮红,偏向顾溟:“顾溟,我……”
顾溟和她同时转过头来,二人眼神相撞,迸发出不可见的火星。
“叶旻天,我想清楚了,我……”
“啪!”
车的旁侧遭到剧烈撞击。
司机还在尽力打方向盘想控制住车不要侧翻,但是奈何从旁边撞来的那辆车,是高速从旁边的斜坡冲下来的,叶家的车又是城市越野,底盘高。难挽大厦将倾了。车翻了。
在翻滚了180度后,撞上旁边的水泥墙。
还好都系了安全带,没有掉下去摔断颈椎。
叶旻天还有最后一丝意识,醒着,嘴里念叨着:“顾溟,顾溟……”竭力伸手去够。
顾溟就在眼前,昏过去了。
她自己也很快失去了意识,最后只依稀听见警笛声越来越近。
“你知不知道醉驾,加上肇事逃脱,致人重伤,够你在牢里蹲个三五年的,啊?”警察笔帽重重敲在桌子上,对面坐的是把叶家的车撞翻了的肇事司机。
肇事司机神色慌张,面色通红,酒还未醒,瞳孔飘忽,全身颤抖:“警察同志,我,我喝多了是我不对,但我还有老婆孩子,都等着我跑车赚钱过活……”
他话没说完,面前的桌子就被坐他旁边的警察砸出巨响:“那医院里躺着的顾小姐和叶小姐呢?他们这么年轻,前程远大。他们是不是她们父母的心头肉?他们要是留下后遗症怎么办?我问你,啊?”
顾溟和叶旻天都在ICU里躺着,带着呼吸机,昏迷不醒。
叶妈妈还穿着拖鞋就赶到医院来了:“医生,医生,叶旻天,还有顾溟的情况怎么样了?有生命危险吗?我是他们妈妈。”
医生刚从两人的ICU病房里出来:“哦,情况稳定下来了,但是患者还没醒,剧烈撞击引发了脑震荡,还有一些皮肉伤,已经处理好了,您不用太担心,可以进去守着,有什么需要就按床头的呼叫铃。令爱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叶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抱膝蹲在病房外面,悄悄抽泣。
“滴答滴答滴答……”药已经输下去好几瓶了,两个人都还未醒。
但是氧饱和度都在百分之九十多,心率稳定,状态还是不错的。
第二天清晨,趴在床头的叶妈妈被突然触碰她的手指惊醒。
“妈,我口渴。”叶旻天微睁眼睛,嗓音黏腻又沙哑。
叶妈妈赶紧按铃,一下一下摸着叶旻天的头:“乖,忍忍,问问医生你能不能喝水。”
“叶小姐的情况不错,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去养着了,问题不大。”
医生还拿笔杆敲了敲叶旻天的脑门:“可以喝水了,也可以吃点清淡的东西,不过,少吃点。小家伙身体素质真不错啊。”
叶妈妈又扯住医生:“医生,那顾溟的情况怎么样?她还没醒。”
医生挠挠头:“嗯……这位小姐的情况就要复杂一点,昨天心理精神科的主任来看过了,发现她有惊恐障碍,一种精神疾病,不过还好不严重。总之,先好好观察着。”
叶旻天的心咯噔一下。她看着旁边病床上还的顾溟,胸腔上下起伏,安静地睡着。
默念一百遍:“顾溟,你一定,也肯定要醒过来啊!”
到下午两点多,顾伯才知道消息,急匆匆赶过来:“叶小姐,叶太太,小姐怎么样了?还没醒吗?”
顾伯坐到顾溟床头,平日里永远儒雅带笑的老绅士眼泪如泉涌,哽咽了:“小姐多久才醒得来?”
叶家母女摇摇头:“顾溟,情况复杂一点,所以还不清楚多久才醒得来。”
叶母看着顾家的管家,不免叹气摇头——这顾棱元还把顾溟当女儿吗?自己的亲生骨肉住在ICU里都不来看看,只叫管家来。简直枉为人父。
叶母不知道的是,顾棱元不仅不知道顾溟患有惊恐障碍症,就连顾伯也是自己担心顾才来的,根本不是他顾棱元吩咐的。
顾溟突然留泪了,在氧气罩里呜呜呜的,不知道是不是在说什么。
叶母和顾伯都抓紧了她的手:“顾溟,怎么了?”
顾溟闷哼两声,霎时不停挣扎起来,手脚僵直,像遇到了什么分外恐怖的东西般“啊啊啊”一直惨叫,直接把检测仪打翻在地上,伤口逐渐渗血。
“医生!医生!医生!快来啊!”
医生查看了顾溟的瞳孔后叫护士赶紧拿来镇定剂,护士刚准备推针,叶旻天大吼了一声:“抱她!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她!”
这医生被这小孩的话激起了自己记忆——昨天会诊时,那个心理精神科主任说过:“患者顾溟的情况,需要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医生让护士停止注射,扯掉顾溟身上的心率贴,让叶母把她抱在怀里。果真,在叶母一句句“不怕了,溟溟。”“没事了,安全了。”的耳语和温暖的怀抱下,顾溟镇定下来了,呼吸温热有律,肌肉痉挛也逐渐解除了,瘫软在叶母怀里。医生护士帮她放松四肢。
顾溟情况好转了,就被推走了,重新处理一下几处撕裂的伤口。
叶旻天太激动了,头晕脑胀,缺氧感一下就席卷全身——全身无力,眼前昏花。
但她是心安的——顾溟只是生着病,缺乏安全感。不是车祸带来的新问题,也不是惊恐障碍加重了。
只是又大恸——顾溟的伤口裂开了,得重新处理。
他们一起倒挂在车里的时候,隐约看见顾溟的肩膀一直滴血。伤口肯定很深,很痛。
“啊……这是,哪里啊?”当天傍晚,顾溟醒了。
“我的头……好疼……啊……”她费力地扶住头,龇牙咧嘴的。
叶旻天第一个翻身按了呼叫铃。
顾溟醒了!叶旻天身子不便行动,就在心田里欢歌雀跃,莺歌燕舞了。
叶母帮顾溟揉着太阳穴,问医生:“医生,溟溟她既然醒了,就没什么事了吧?”
医生把笔插进口袋里,点点头:“嗯,是的,还有一个,顾小姐的哮喘要格外注意,尽量避免情绪过激,过度劳累,后期需要顾小姐按时服药。您的腰包里的那两种都很合适,可以继续服用。治疗哮喘的那款不宜用量过大。另外,一会儿麻药劲过了,伤口会疼,忍忍。”
顾溟费力地把头扭向叶旻天的方向,发现叶旻天也在看自己,就勉强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好多了。
叶旻天看见了,嘴角提高,笑得“呵呵呵”的,眼角盈泪,心悦又泫然欲泣。
五天过去了,顾溟和叶旻天一起出院了。叶旻天的身体素质比顾溟要好得多,皮肉伤也好得快,也没伤着腿,已经可以自己下地走路了。
顾溟大腿,腰部,左肩都被划伤,伤口不浅,都缝了针。但也不太深,恢复不费时间。
就是左肩的伤口比较严重,划得深,十多公分长,肩上留疤是在所难免的。
这段时间要好好静养,防止伤口再裂开。
顾溟坐在轮椅上,顾伯推着。
“顾伯,要不溟溟就在我家住一阵子,我不用外出工作,做饭也合她胃口。她和旻天也是好朋友,旻天可以帮她疏导疏导情绪,有助于她养伤啊。”叶妈妈跟顾伯商量。
顾伯忸怩:“可是,会不会太麻烦叶夫人,叶小姐了?”
叶母摆手摆出残影:“不存在,多一副碗筷的事。再说,她在,我开心得很啊。旻天也是。”
顾伯蹲下来问顾溟:“怎么样?你想不想去叶夫人家养伤?”
顾溟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个样。
顾伯把顾溟抱进叶家的车里,随后对着叶家母女两个浅浅鞠躬:“那就麻烦叶夫人,叶小姐了。”
叶旻天上前把人扶起来:“哎呀,顾伯,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顾溟来我家住,我巴不得呢!”
顾伯从叶旻天这孩子的笑颜里看到浓厚的诚意和善意。
在目送走叶家的车后,自己也放心离开了。小姐在叶家,过得肯定比在顾家要开心很多吧。
“刘叔,张哥的伤严重吗?”叶旻天关心起那天和他们一起经历车祸的司机。
“那小子,就受点皮外伤,去医院处理好就回家休息去了。”
顾溟靠在叶旻天肩上,眉头紧蹙,一直在闷哼。
“头疼?”
“嗯……肩膀也疼。”
叶旻天扶好顾溟的头,手臂抬到她后面去搂着她,帮她按太阳穴。
“头疼帮你揉揉,肩膀……我也无能为力啊。”
好像才两分钟吧,顾溟均匀又踏实的鼻息呼在叶旻天指节上。这么快就睡着了。
“睡吧,顾溟,睡好了起来,一会儿才有力气吃饭,把你的身体补一下。”
她注意到,住了这几天院,顾溟的下颚线更清晰了,靠在她肩上,一副柔弱模样。
“你瘦了。”
叶旻天再低头,看见顾溟病号服领口露出来的绷带,就暗暗盘算好了:等过几天自己能跑能跳了,就去从佐兀诚那里白嫖两罐去疤药来。
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肩上留这么长一道疤,就是顾溟自己无所谓,她也得看一次心疼一次。
诶,那个肇事司机那边怎么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