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分开 ...

  •   “嗯……”叶旻天先醒,打了个哈欠,转头看看车窗外的梧桐大道。快到目的地了,打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她把敷在矿泉水瓶下的手抽出来,拍拍顾溟的肩膀:“顾溟,醒啦,要到了。”
      “嗯……好,醒了醒了。”顾溟睡眼朦胧,伸了个懒腰。
      “小姐,顾小姐,三爷家到了。”司机帮她们开车门。
      叶旻天先一脚踏出车门,微微点头向司机致谢,把手垫在顾溟头上,迎她出来。
      顾溟还在有点昏昏沉沉的,下车用手遮住阳光,才注意到来到了个从未来过的地方。复古的铁门,海棠艳艳,还有叫不上名字的树,俯仰生姿,疏密交错。
      好美,低调又不失优雅。
      “咳咳……你,我以为你只是帮我解围才……说,是不是你擅自做主,我跟你来你舅舅家算怎么回事?”顾溟轻咳两声,压低眉心问叶旻天,扯着她的衣角不跟她往前。
      叶旻天被她一下扯住,差点重心不稳摔了,倒退回来到顾溟后面,扶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怎么会呢,我舅舅那天听说我的朋友是你,激动得手搓来搓去,说是自己定的施坦威下星期就到,叫我一定要把你请来。走,顾小姐试试?”
      刚把铁门阖上,隔着大花园就看到司机口里的“三爷”门外等候了。
      “舅舅,这是顾溟,就是你一直想见的那个钢琴新星。”
      “啊,叶叔叔好。”顾溟稍稍提起嘴角,微微鞠了一躬。
      这位叶三爷见着这位只有十六岁的风云人物,笑到抬头纹,眼角纹全部一览无余。
      “顾小姐,快请快请。”他打开了别墅的大门,邀两人进来。
      北欧式装修,还有几副价值不菲的油画作装饰,偏左的圆台上摆着一架三角钢琴。满屋子飘着两个字:情调。
      顾溟在洗手间洗手,但也听得见外面窸窸窣窣的交谈。
      “秋儿,顾小姐怎么脸色不太好啊,是不舒服吗?”
      “嗯,是啊,她昨天发烧了,然后现在还在感冒。我刚刚是把她从她那冷血动物样的老爹那拉出来的。对了,她手腕还有伤没好。”
      顾溟活动着手腕从洗手间出来了:“叶叔叔,我听秋天说,您刚到手了一架钢琴。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展示一下我不精的琴艺?”
      “自然,那是自然,我特地留着它的第一曲给顾小姐。”叶三爷站起身来,向着钢琴的方向展开右臂。
      “刚刚听秋儿说,你的手腕还带着伤,不要太勉强了,简单的就好。”
      顾溟笑笑,举手投足都是小辈对长辈的敬意,让叶三爷是越看越喜欢这个孩子。
      “叶叔叔,您不用叫我顾小姐,我唤秋天妈妈一声叶妈妈,您叫我溟溟就好。”顾溟走上了圆台,拉开琴凳坐上去了,脊背挺得笔直,双手飘飘然搭上了琴键。
      一曲作罢,顾溟起身深鞠一躬。
      叶三爷也起身鼓掌:“嗯,舒曼的梦幻曲。顾小姐……不,溟溟的演绎真是不得了。我听到的,是浓浓的爱意和向往。我的理解对吗?”
      叶旻天坐在那里失了神。钢琴前的女人,眉目如画,风华绝代,
      天生尤物。兴许是带着病,多了几丝娇柔和易碎。
      美得沁心啊。
      不过她的耳朵也没闲着。她不是音乐专业的学生,但是在自己这位舅舅的熏陶下,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钢琴曲子。
      顾溟弹奏的这首是梦幻曲,是舒曼的梦幻曲啊。
      “是的,我要表达的就是这些。叶叔叔真的对音乐颇有研究啊。”顾溟寒暄了两句。
      叶三爷摆摆手:“唉,没有没有,只是因为溟溟的情感表达很浓很明确。不得了,年纪轻轻做到这个份上,不得了。”
      叶旻天被自己舅舅的一番话激得心脏噗通噗通直跳,瞪大了眼睛盯着大理石茶几,急促的呼吸带着胸腔起伏,眼尾都烧红了。
      “情感表达很浓很明确。”
      顾溟瞟了一眼沙发上的叶旻天,面无波澜,心里早就噗呲笑了。
      哎呀,都做得这么含蓄了。
      真不经撩。
      “顾小……溟溟来都来了,吃个晚饭再走吧。”
      顾溟走下了圆台,低头看看手表,抬眼就是叶旻天在那眨巴眼睛,抿这薄唇,一脸恳求她留下的样子。
      方才的职业假笑一下就成了无可奈何的笑意。
      “嗯,好,顾溟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一天除了早上那顿,顾溟没怎么吃着东西,是真的饿了,这一餐,吃得比牛高马大的叶旻天还多一点。

      顾溟坐在车上,虚着眼睛哼小曲,看样子是满意的很啊。
      一会儿她突然侧过身来,把两只手都撑在叶旻天大腿上:“诶,那个豆乳布丁真的好好吃啊,感觉一个都不够吃。”
      “你喜欢,以后我可以给你带啊。”叶旻天和顾溟相向依在真皮坐垫上,摸摸眼前这只小猫的头。
      猛然一个刹车,车里的人大幅度前倾。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旁边的路口窜出来,挡在了他们的车前。
      司机打开车窗大吼:“有毛病啊?不知道这条路是单行线啊?”
      前面那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到从上面下来一个人,走到顾溟的车窗旁,轻轻扣了一下。
      顾溟攥紧了自己的毛衣领口,长呼一口气,准备打开车门下去了,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喂,你……他是谁,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别担心。”顾溟拍拍她的手背,“他……是顾家的保镖。我……”
      顾溟把嘴唇咬出了血,鲜红顺着唇纹染出的唇色让人心悸。
      “可能,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我了。但是会早早再见的。”
      顾溟挣开叶旻天的手,坐上了对面的这辆车,直直离开了。
      这条路不能停车,叶家司机也开车走了。
      叶旻天直勾勾地盯着前面那辆渐行渐远的车,扶住额头往后一仰,撞在座椅上,眼里失神。
      要,一段时间见不到了吗?
      “喂,怎么样了?”
      “身体好了吗?”
      “顾溟,我想你了。”
      自那次分别后的一个多月里,叶旻天每天大多时间都泡在拳馆,图书馆里,每天给顾溟发一条消息。
      但一直都没有回应。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顾溟耷拉着双臂,练了九个多小时的琴,胳膊酸得抬不起来了。她一头栽进枕头里,只想趴着不动。但是不行,她还有事要做,艰难地撑起身子拨通座机。
      “喂,顾伯,来一下。”
      顾伯敲敲门,就进来了,手里抱了一堆书。
      “小姐,这是柳小姐给您的书,说是都是您需要的。”
      “嗯,好,辛苦顾伯了。全部都帮我放在书柜第三层就好。”
      苒之,我一定要知道你在哪。
      当时报警了,警方也有在调查,但是只知道阙苒之大概率是活着的,并不知道她的具体消失原因和地点。
      这些书,都是阙苒之在消失前在看的书,都跟心理学有关。
      报警报过很多次了,但都没有什么进展。顾家家大业大,偏偏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或许能从书中找到一点线索。
      阙苒之,你到底在哪?

      夜深了,市中心灯火通明,华灯初上。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成了落地窗上的剪影。
      剪影的主人卧在床上,阵阵抽泣和来来往往的车笛声合奏一曲冬日里的悲音。
      “顾溟,要……要让你失望了。”

      一个平凡的午间,因为一个回信让正在背单词的叶旻天欣喜若狂。
      “抱歉,这么久没回你,这一个多月有太多事了,最主要的是有一个汇报表演要准备,说是修太安那边要招新生,需要我们老生打榜样。”
      啊,对对对,顾溟有这么个事要忙。
      “出来吧,还是那家咖啡店,天天练琴,我都想你了。”
      叶旻天把单词本麻利地塞进自己身上的休闲西服的口袋里面,急匆匆地出去了。
      “诶,人还没到啊。算了,先把单点好。”叶旻天左看右盼,没看见哪里坐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affectionate……passion……”叶旻天抿了一口咖啡,聚精会神地背单词。
      没等太久,她的一头栗色卷发就被人从后往前掀起来,又徐徐垂下。
      “我来了,想我了没?”
      叶旻天转过头,抬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美人,一头就栽到她不盈一握的腰上,摩擦了两下,竟然抽泣起来了。
      “啊……顾溟,想……想你了。”
      顾溟失笑,无奈地摇摇头,抬起右手,掌根抵住小金毛的额头,稍稍往上使力,两人眼神相撞。
      叶旻天还在一抽一抽的,桃花眼尾挑起一抹桃花粉,鼻头也是红润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溟掌根一用力,把叶旻天推到椅子上坐好,抽了几张纸拍到叶旻天的脸上,把她一脸水渍蘸干,自己坐到她旁边,把剩余的几张纸塞到叶旻天手里。
      “自己擤鼻涕。”
      叶旻天拖泥带水地嗯了一声,照做了。
      顾溟翘起二郎腿,玉手端起桌上的咖啡,仰头灌了半杯,皱了皱眉头,砸吧砸吧嘴,浑身打颤。
      叶旻天这时才丢了垃圾回来,看到自己的咖啡被顾溟喝去了大半,和面色不好的顾溟。
      哼,这女人,故意的吧。
      叶旻天坐下,把另外一杯推到顾溟跟前:“喂喂喂,你刚刚喝的是我的啊,这杯焦糖玛奇朵才是你的。”
      顾溟咽下一口又苦又涩的味道,端起眼前的这杯喝了一口,才能张口说话:“你……哇,你是觉得生活不够苦是不是?”说完还拿起旁边的账单瞧瞧。
      我靠,双倍浓缩美式?
      顾溟把账单揉在手里,一时间心中矛盾:
      苒之不可能喝这种东西。她可是一个连咳嗽糖浆都觉得难以下咽的人。从这常人无法接受的口味,可以进一步确认眼前的叶旻天应该不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以另外一个身份待在她身边的阙苒之。但是这样的话,苒之的去处就无从知晓了。孑然一身,想找一个警方都找不到的人。一个人能人间蒸发,却又大概率还活着,那她能到哪里去?
      “顾溟,顾溟?”
      一只大手在顾溟出神的眸子前晃悠。
      顾溟下意识“哦”了一下,眨巴两下眼睛。把眼神重新凝到叶旻天这里。
      “刚刚,在想什么?”
      “啊,没有,就是在感慨,怎么会有喜欢双倍浓缩美式的人。”
      顾溟把手肘撑在大腿上,下巴垫在放松的手腕上,上眼睑放松,迷离而荡人心腑。
      这还尚未成年呢!长大了不知道要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叶旻天双手撑在凳子上,笑起来目如月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甜食。”说完手还不老实地抚过顾溟的泪痣。
      叶旻天俯身向前,挑起了眉头:“还有,你的身体好了吗?”
      严冬,顾溟不免心暖了不少。除了顾伯,她的身边还有人在关心她的身体。
      顾溟抿着嘴唇,点点头,捞起袖口给叶旻天看。
      血痂早就脱落了,只是这一道道反光的鞭痕着实有点触目惊心。
      再看这凝脂点漆的脸庞。状态的确不错。
      “哎呀,应该把我家的去疤药拿给你的。哎呀,你看我这脑袋。都留疤了。”叶旻天自责得要死。
      顾溟先是一怔,然后就笑笑,摆摆手。
      “汇报表演在下周星期五,你要是有时间就和我一起去。”顾溟翻看着手机,回复修太安群里的信息。
      叶旻天和她比起来算是个大闲人,有大把时间,欣欣然就答应了。
      顾溟端起咖啡一饮而尽,指甲扣扣叶旻天的大腿:“你待会是不是要去拳馆?”
      叶旻天歪歪头:“啊,对啊,我前天就和常老师约好了,今天下午两点。”
      顾溟低头看着地板,嘴角悄无声息地挑起,悠悠站起,绕到叶旻天后面俯下身子,双臂抱在叶旻天胸口前:“带我去好不好?我也想学学。”
      叶旻天倏地脸颊潮红,面色讪讪,但无奈受不住耳畔阵阵吐气如兰,还夹杂着淡淡芳泽。她答应了。
      “师傅,到常家拳馆。”
      午后不容易打车,两个人好不容易才上了车。
      叶旻天头扭向外面,看着外面光秃秃的梧桐树一棵一棵退到自己后面,落在手臂上的光斑变化莫测。
      她难得说话这么忸怩:“那个……顾溟。”
      旁边闭目养神的顾溟睁开眼,把头偏向她:“嗯?”
      “一会儿,你不许笑我。”
      顾溟被她一句话听得不明不白,上下端详这个肩宽大骨架,身高腿长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说?”
      叶旻天一下用一双大手捂住脸,耳朵都红了。
      “反正你不准笑我!”
      顾溟又不明所以,又忍俊不禁,然后打了个哈欠,干脆就倒在叶旻天大腿上睡了。免费的人肉垫子,不睡白不睡。
      唉,感觉一会儿有好戏看啊。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