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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顾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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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溟,你现在回家,你爸会把你怎么样吗?”叶旻天揽着顾溟,愁容难掩,坐在送顾溟回家的车上。
“不会,我现在生着病呢,虽然那老东西不关心我,但不会想弄死我的,毕竟——”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叶旻天赶紧帮她顺气。
缓过来后,顾溟眼泪都咳出来了,硕长的眼睫毛被泪水揉得交杂在一起,眼尾红润。
叶旻天作为她的朋友,知道顾溟身体不好,发了烧就会伴有严重的感冒,她还有哮喘……想到这,她眼眶都红了,偏头看着肩膀上面色如纸的顾大小姐。
顾溟呢,也没力气说完刚才的话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毕竟也没必要,秋天知道她满身毛病。
顾溟刚好抬头,对上了她的眼神。又是昨天医院里的那个表情。
她不敢多看,看久了,心就会被对那个人的愧疚塞满。
“多谢叶小姐送小姐回来。”老管家微微弯腰。
“没有,不打扰了,顾伯再见。”她和顾溟打了个眼神,就让司机开车走了。
坐在车上,她给顾溟发了个微信:“有事叫我,我闲得很,随叫随到。”
“咳咳咳……顾棱元……我爹在哪?”顾溟又捂着嘴咳了两声。
“老爷,在教少爷打高尔夫。”老管家回她。
“嗯……好,我累了,难受,想再睡会儿。顾伯,麻烦你帮我煮一碗枇杷汤好嘛?”她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老管家心疼极了。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姐。
顾溟在这个家里,也只会对他收起锋芒,放出这样柔弱的一面。她是面前的顾伯疼大的。不说无微不至,但确是大都会满足小姐的要求吧。
老管家把她扶到床上,转身下楼了。
顾溟直直倒了下去,脑袋胀疼得不行,只得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太阳穴。生着病呢,实在是没什么精力,不知何时,她就昏睡了过去。
“这是枇杷水,先凉着,待会小姐醒了,麻烦您喂她喝了。”
“嗯,好,辛苦您了,顾伯。”
顾溟睁不开眼,隐约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嗯……”等她醒来,夕阳都攀上脸来了。视线由模糊到清楚,看清了床前坐着的是谁。
这人见她醒了,又发出了标志性的憨笑,侧身端来一碗汤,搁在床头上,又把屁股挪过来,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揽着她的腰,徐徐把她挪坐起来,利落地抓起枕头,塞在她腰间。
“来,枇杷汤,顾伯煮的,喝吧,喝了嗓子舒服一点。”言闭,汤勺就举到了她嘴边。
“嗯……”顾溟细细应了一声就乖乖张嘴了。嗓子火辣辣的痛,一句话不想多说。
“叶大小姐,怎么,今天不用陪你的亲戚了?有时间来照顾我。”一碗枇杷汤下去,顾溟勉强能说话了,但嗓音还是沙沙的。
叶旻天放下汤碗,抿嘴耸了耸肩:“得亏我送完你后遇到了常老师,直接就去拳击馆了,没回家,不然……”她脑补了一下七大姑八大姨把她当洋娃娃一样揉来揉去的画面,不免打寒战。
“你睡了一个白天,舒服一点了没?”她轻触了一下顾溟的泪痣。
“嗯,好多了,就是嗓子疼,没力气,头都不疼了。”顾溟用手指从上往下舒缓自己的喉咙。
“喏,梨膏糖,这几天不舒服就含一颗,我从小到大嗓子不舒服都是用这个。”叶旻天说着,打开斜挎包里拿出的罐子就往顾溟嘴里塞了一颗。
别说,还真挺舒服诶。凉丝丝的,有雪梨的清甜。
“小姐,小姐!”门外传来急躁的,楼梯嗒嗒作响的声音。是顾伯。
“小姐,老爷回来了!哦,叶小姐好。”顾伯向叶旻天问好后,利落地把顾溟乱糟糟的头发梳起来,把打底衫和毛衣长裤铺在床上,转身出去把门带上了。
叶旻天堵在嘴里的“顾伯好”还没来得及见首。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顺势抬眼看到了顾溟紧咬嘴唇,眉心还是微显一个川字。
一只大手一下就把顾溟的手捏在手心里。她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小金毛,好像,没有这么心烦了啊。
顾溟抿嘴笑笑,掀开被子下了床,开始换衣服。
叶旻天马上把头偏向落地窗。非礼勿视。
“那个……顾溟,没事,我一会和你一起下去吧。”叶旻天背对着她,骨感的手指扣扣被套。
顾溟刚把头毛衣领口弄出来,对着镜子长舒一口气,扯掉了皮筋,担开了如丝卷发:“啊,好啊,有你在,估计那老东西在我眼里都顺眼一点。走吧。”
顾溟抓起她的手腕,把人从床上拽起来,摔门就下楼去了。
“爸爸,姐姐还不下楼吗?业儿等她都等急了。”顾业依偎在顾棱元身上,磨磨爸爸扎手的胡子。
顾溟在旋转楼梯上看到这小王八蛋这个样子,翻了个大白眼,心里感慨:可惜是个男的,不然真是个天生的狐狸精。
顾棱元余光看到了这两人从上面下来了。
“顾溟,来了。”顾棱元头也没抬,只是把顾业往怀里揽得更紧了些。
顾溟牵着叶旻天过去,坐到老东西旁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啊,对,想干嘛?”顾溟也没看他一眼,摩挲着自己的纤纤玉指。
顾业见她这么目中无人,马上弹起来,一本假正经:“姐,你怎么能这么对爸爸说话啊。”
顾溟啧了一声,看在叶旻天的面子上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那个,顾叔叔,您好。我是叶旻天。”叶旻天潦草地打了个招呼。
听到这个不熟悉的声音,顾棱元才抬头看过去。
“哦,是叶小姐啊,令严怎么样啊?”顾棱元满脸堆笑。
“啊,家父很好,不劳顾叔叔费心。”
顾棱元瞥见这位叶小姐的手揽着自己的女儿,轻蔑地笑笑:“要劝劝叶小姐,不要和顾溟走得太近了。她品行不端,为人处世浪荡随意,别把您带坏了,耽搁了您的前程。”顾棱元说着,指指自己的女儿。
顾溟立马怒火中烧。真想撕烂这老东西的嘴。
叶旻天偏头看到她眼白里的血丝,压抑不住的怒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剑眉压成一个倒八字,双眼皮也压成了平行的。
到有几分正气凌然。
“顾叔叔,我敬你是长辈,才和你好好说话。但是你这样说顾溟……我想告诉你,在我这里,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很喜欢她。不劳您费心了。”言罢,她坐下,牵紧了顾溟。
顾溟盯着这个英气的女人,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嘴角挂上了弧度。
顾溟站了起来,撂下一句:“我不奉陪了,走了。”扯起叶旻天准备去了。
“顾溟,你现在出去,七点必须回来,你今天琴都没练吧。”顾棱元加重了语气,顾溟停下了脚步。
顾棱元一脸无所谓,威胁顾溟:“不回来也行,我就亲自打电话叫你那个柳老师别来了,你不想学,就别浪费大家时间。”
顾溟知道,他话里有话。
如果她不回来,这死老头就要剥夺支持她好好精进琴技的光。
“柳城楠,城楠姐……”顾溟已经红目了,不知不觉中,指甲都嵌进了叶旻天的手背里。
“顾溟,顾溟,那个……我舅舅今天刚买回来的一架施坦威的黑檀木三角钢琴,说是一定要让你第一个弹。”叶旻天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顾溟缓过神来,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指甲,听到叶旻天在旁边长舒一口气。
“好,七点前,会回来的。”撂下冷冷一句话,两人就离开了。
两个人坐在叶家的车上,请叶家的司机送他们过去。
顾溟摩挲着叶旻天的右手背,上面有四个瘀血又肿胀的痕迹。
“你是傻吗?也不知道挣脱,掐烂了怎么办?啊?”顾溟嘴上怪叶旻天笨,其实心里愧疚得要死,有一点担心还从眼里显出来了。
叶旻天知道这女人刀子嘴豆腐心,还察觉到她的自责。但她没立即帮她“洗脱罪名”,而是抓住时机蹬鼻子上脸,把右手握成拳,举到顾溟唇边:“是啊,差一点就流血了呢,顾溟,疼,吹吹。”说完还头一歪,眉心上挑,嘟起嘴唇。
顾溟一巴掌把她的手打下去,头偏向车窗,抱起手臂,哼了一声。
“不对啊,明明是我伤的她,怎么能这么对她啊?”顾溟后知后觉。
叶旻天低着头,失落着呢,右手就被人一把抓过去,腊月里冰凉的矿泉水抵在手背上。
“别动,冷敷一下。”
叶旻天先是一怔,然后就心满意足地靠在颈枕上睡了。昨晚顾溟连连咳嗽,她可是起了好几回床喂她温水呢,自己根本没睡好。
一会儿,身边发出微微的鼾声,顾溟才转过头来对着身边人说:“谢谢你啊。”
两个人就在余晖里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