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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考 ...

  •   常家拳馆里,常雀大汗淋漓,嘴里不停地喊着“再来”,凝神至叶旻天推门进来了也不知道。
      叶旻天神不知鬼不觉地翻上拳台,往小师弟身边一坐,把人吓个半死。她老人家把食指竖直在唇边,示意他别出声。她是想趁着这个受伤的机会,逃离一次充当肉垫子,人形沙包,免费助教的命运,安安静静地在边上,好好看看师父座下的师弟师妹的实战。
      事实不如人意啊。这批小东西跟了常雀个把个月,实在是技艺欠火候,嘴上没毛。
      常雀忙完了,把衣服换了,再上拳台时,才注意到,拳台边上坐了一大个叶旻天。
      常雀不算什么“良师”,没有那么多的耐性,要说实话,还是被这群没什么天赋的小孩儿给弄得全身不快。这逮住了叶旻天,再加上有助教帮衬,他真想立刻看一场漂漂亮亮的实战演练。
      话未出口,却见叶旻天反常地,颤颤巍巍,扶着腰起来了。他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它走过去,把叶旻天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关怀到:“小兔崽子,怎么伤了?”
      叶旻天抬头见他这副明知故问的模样,又气又无语:“师父,你就知道拿我开心,无不无聊?我都伤成这样了!”
      常雀仿佛一个“见异思迁”的多情种“”,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四处张望起来,搀扶聊胜于无:“诶,顾小姐没跟你一块来?”
      叶旻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表对师父不关心自己的愤懑不平,又指了指拳台后面的长凳——顾溟翘着二郎腿,满身流动生姿的气派。
      常雀一把松了手,趴在软架上和顾溟问好。老男人更喜欢顾溟这样的倾世佳人,而不是叶旻天这种,虽然好看,却不太像女生的女生。
      顾溟潦潦草草回应了一下,赶紧翻上拳台,扶起摔在地上,痛得直叫唤的叶旻天。两个人对着常雀,同时眉头一皱,一股“同仇敌忾”的味道,浓郁了起来。
      顾溟揉揉叶旻天的腰,见她瑟缩了一下,心都紧了:“伤没好,叫你别来,偏要来。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四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
      叶旻天就拧着五官,强挤出一个微笑:“好了好了,师父不是有意的。你看,我也没什么大事呀。”
      常雀在旁边多感官感受,有愧疚,又不知所措。满地找地缝,想钻进去。自己在这气氛里,真的好突兀。

      好嘛,月考仿佛刚走就又来了。顾溟和叶旻天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的,黑眼圈攀在下眼睑上。平常十分的颜值,这几天只能是七八分。
      最后一场化学考试完事,紧绷的心弦,也总算是可以好好
      松松了。
      叶旻天单肩背着书包,准确找到顾溟的考场,一把把人邀过来,开始吐苦水:“顾溟,溟溟,这次化学是什么鬼啊!?考的那个反应,我做了这么多的题,居然都没见过,什么鬼啊?!”
      顾溟扶唇笑笑。这个小金毛,每次考完月考总要吐槽一下这个把个“非人哉”的大难题。顾溟都习惯了。她自己也比叶旻天要看得开得多,抚抚叶旻天的背脊:“好了,要是让你什么都会了,高考还会没有满分吗?重点高中嘛,考的东西恶心是很正常的事情呀,是不是?”
      叶旻天气鼓鼓的,贴贴顾溟的白玉般的脸颊,舒展了不少。也罢,反正,不出意外,她和顾溟肯定又是年级前五十。学霸永远有这样的自信,也必然有这样的自信。
      人生的起起落落是必然的人的发展规律。叶旻天这次垮了。年级三百二十一。
      叶旻天站在成绩栏前面,内心大呼荒诞。后面有个被叶旻天拒绝了表白的女生,记恨至今,在叶旻天后边阴阳怪气:“我看看,呦,我这次一百九十名呢,进步了呀——”她双手扶住叶旻天的肩膀:“哎呀,秋天这次怎么失误了呀,居然只考了三百二十一名!”她故意把“三百二十一”这个数,高高扬得四下皆知。
      顾溟挤进人群,看见这个女人如此过分,大力打开她的手劈头盖脸地给她一顿臭骂,骂完,把她撂在哪里,扯起叶旻天就准备走。但她没拉动,还被扯了个踉跄。
      她顾溟这次给叶旻天出足了气,叶旻天这次却暗爽不起来。她眼神空洞,成了一个定在原地的雕塑。
      顾溟换了个方式,干脆抱住人,往边上小步地挪挪。好不容易把叶旻天这个大高个拉离几十米,顾溟在冷空气里,更是分外孱弱的支气管不堪重负,弯下腰咳嗽起来。这一咳,咳醒了叶旻天。
      她赶紧扶起顾溟,关心到:“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受累了。对不起。”她给顾溟顺气,眼眸低垂,明显心不在焉。
      顾溟深呼几口气,抬眼就是叶旻天的颓丧样子,不解地默念:“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月考没考好吗?她不是什么事都好看开的吗?”
      她想尽了一切可能,真的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能让叶旻天为此伤心成这样。叶妈妈性格特好,十分关心体贴叶旻天,绝对不可能因为她没考好就打骂她;她的爸爸更不可能,常年在外,生意都忙不完。她这样看起来十分单纯的家世背景,也是没有什么可以打击她,折磨她的。
      唉,真是想不通。
      顾溟沙哑地念叨:“没事的,少年的日子太顺利,老来多受苦啊,一个月考而已,不多想,啊,没事的。”
      叶旻天眉眼间的悲情和绝望却越来越浓郁,将要从刘海下
      泵出。她的一双桃花,红了花尖与花尾,挂上了露珠。
      她霎时蹲下,紧紧缩成一团,不住抽泣。顾溟大口喘气,抽出一点呼吸间歇来安慰她。
      顾溟今天为了照顾叶旻天的情绪,来山郡别墅住了一晚上。
      叶旻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揽着顾溟,而是背对着顾溟,一言不发,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顾溟盯着天花板,盯着窗帘外散进来的一点点夜间烟火气洒进来的流转夜光,再偏头看看旁边的叶旻天。睡得真快。
      也是,白天她从下午一直哭到黄昏,几个小时,体力和眼泪都干涩了,一点也没有了。她累了,该好好休息。
      顾溟主动过来,把胳膊搭在叶旻天的腰上,睡了。
      叶旻天的眼尾煽动,一滴泪光悄然滑落。

      放榜第二天,历史课上,阮蓑老师给大家大致分析了一下班级总体情况。班级平均分八十三,叶旻天考了七十五,全班倒数第三。
      叶旻天向来以“文科学霸”的名讳著称,名声大动啊。这次算是栽了个倒栽葱,备受打击。阮蓑课上时不时瞟两眼自己的课代表,爱徒叶旻天,一整个人就是一个打了霜的茄子。历史课在今天最后一节,一下课,她就叫着叶旻天去了操场上散心。
      阮蓑步子迈得开,时不时推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安慰着耷拉着胳膊的叶旻天:“好小子,没事的,没事的。人嘛,就像历史发展的规律,一定不可能过得一帆风顺。这次就好好吸取教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她抽出一只手来,踮起脚,艰难地摸摸叶旻天的脑袋:“老师不责备你,我看得见你对历史的上心。乖孩子,老师看好你。”
      叶旻天停下来,浸在阮蓑宽慰的眼神里,抱住了一米五八的老师,不住点头,以表感谢。
      叶旻天抱得急而紧,阮蓑猝不及防,撞进她怀里,松散的马尾彻底散了下来,气都喘不动,艰难发声:“秋天……要勒死了……”
      叶旻天赶紧放手,阮蓑抓起地上的烂胶筋,彻底是断了。
      叶旻天对面看着,歪头一笑:“第一次见老师披头发。老师年轻貌美,风华绝代。”
      阮蓑一巴掌过去,扇在叶旻天的肩膀上:“好啊,蹬鼻子上脸了,看我不打死你!”
      阮蓑平常都是一副大学生的清纯打扮,鲜见这般,被夸红了脸颊,肤若凝脂,如琬似花。
      夕阳下,她追着叶旻天,喊着“别跑”,要揍人。叶旻天放水,她费劲全力也还是追不上。
      顾溟找了过来,迎面一把抱住了阮蓑,喜笑颜开:“谢谢阮老师!我的历史这次是年级第二,和初中的时候比,进步了好多哦!三加一加二的选科,我都有信心全选文科了呢!”
      叶旻天停在不远处听着,一点也没有因为顾溟在她面前的“夸耀”而伤了心——她知道,顾溟这是变相的安慰和激励。她叶旻天文科思维强大,是个学文科的好料子。
      顾溟以自己曾经初中里惨不忍睹的历史成绩的飞速进步,告诉叶旻天该要充满信心,让她永葆好胜心和进取心。
      她走上前抱住她们两个,阖实双眸:“谢谢你们。”
      残阳将走,特留一支队伍,守卫三个人的挡影常常,长长。

      春寒本来该走了,却突下一场雪。化雪,甚是冻人。今天还突然降温十几度,连身强体壮的叶旻天都感冒了。
      “啊切!”叶旻天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慌张地抽一张纸来,擦擦自己差点井喷而出的鼻涕。
      顾溟就更不用说了:今天一整天都是无精打采的,眼睑无力,姣好的姿容也是略疏铅华。
      不仅仅是她们两个,全班几乎都是感冒的感冒,发烧的发烧,座位都空了好几个。全回家养病去了。
      班主任上着上着课,就收到了一个电话,非接不可的内种——不是校领导打来的,就是直接的校长亲旨。
      一个电话回来,他就通知了一个振奋众学生的消息——近期流感严重,教育局要求各大高中停课一周,全体师生一致离校,全校消毒。
      这意味着,国庆一样长度的七天小长假从天而降,再加上大多数师生生病,还不会有什么作业——可以好好休息喽!

      顾溟这样的娇子 ,就是放假也不得清闲。顾棱元这次有个感谢聚会,专门为了感谢他手下的一群得意助手,左膀右臂。
      由于这群人起哄,偏要顾棱元带着自己的女儿来。这群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他的千金可是秀外慧中,仙姿佚貌,教人好是好奇。
      顾溟刚从学校回来,全身酸软无力,呼吸不畅,只想把自己摔进床里,一动不想动。
      顾伯匆匆忙忙,帮顾溟把那回来的东西全部拿上楼,又提来一件裙子和一条加绒丝袜裤,告诉顾溟赶紧穿上。
      顾溟懵得精神都上来了不少,问问顾伯:“顾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打扮得这么慎重?”
      顾伯匆忙回应,手上功夫没停,一直往手提袋里装顾溟的药和衣物:“老爷今天有个聚会,各大股东强烈表示想见见小姐您。您快去换装,一会儿帮您梳头。”
      顾溟多的没想,就像小时候那样,听顾伯的话。
      等到着一席长裙,盯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惹人醉速速退去后,顾溟才发觉:“哦,顾棱元这个老东西,又那她出来显摆了。”
      顾棱元这次,包了个大堂子,来的人到不是很多。就是那几个顾棱元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还有几个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了。有比顾溟大的,有比顾溟小的,全部盛装出席。
      顾棱元一反往常,拦住顾溟的腰,装出一副好像自己和女儿特别亲近的样子,提起笑肌,昂首阔步进入大堂:“各位久候了,顾某来迟了。”
      顾溟被他搂得全身发毛,要不是各位叔叔阿姨看着,顾溟当即就得翻一个大白眼。毕竟是养着自己的摇钱树,总不能让他在生意上丢了面子。自断财路,自己挨饿受冻啊。
      顾溟假兮兮地摆出了一个自信而幸福的笑容,微微鞠躬,向在场的各位问好。
      一个个西装革履,雍容华贵的人,纷纷跟顾溟回好。
      “顾小姐好啊!”
      “顾小姐真如耳闻般貌美啊!”
      “小姐天仙下凡呐!”
      顾棱元走到大堂最前面,回身面对众人,松开了顾溟,对着她耳语几句:“顾溟,今天听话,配合我的手下,不然你就得禁足了。”
      顾溟怒意上来了,又瞬间压下去,笑眼盈盈起来。她徐徐挪到旁边,端起一杯鸡尾酒,润润嘴,冷着眼看着顾棱元做着自己的寒暄演讲。
      顾棱元刚宣布聚会开始,大门开了。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叶某飞机晚点,迟到了,实在是抱歉。”男人的洪钟嗓音挤满整个大堂,吸引所有人回头。
      顾溟本没想在意,但看见顾棱元三步并作两步去迎,难免回头——居然是叶旻天。
      老少幼三个人被顾棱元迎到中央,郑重介绍:“这位是叶缠,青叶工作室的创始人。”
      叶旻天还是那身米色礼服,还是那天演出时的装束,怀里是个小妹妹,估计是小朋友闹觉,睡得很香。
      “这位是叶旻天小姐和叶绵绵小姐,叶先生的两位千金。”
      众人大声的鼓掌和欢迎声,把小孩子吵醒了。她惺惺然,揉揉眼睛,就想下来了。叶旻天蹲下,放手,小姑娘就往顾溟那里去了。
      顾溟被小朋友弄得不知所措,赶紧放下酒杯蹲下,小朋友直接撞进了她怀里:“姐姐,姐姐,绵绵喜欢姐姐。”小朋友的小奶音软绵绵的,和她的名字一样。
      顾溟费解:这小朋友之前没见过啊?
      她牵着绵绵过去,逼得近了一点,被叶旻天一把搂在怀里。叶某人的笑容一下就从刚才的“应酬式”变成了慢慢的心甘情愿。
      顾棱元赶紧补上一句:“叶小姐和小女是好友,常常相伴,互相帮助。”
      底下的人一听,纷纷议论:
      “哇,两大千金,聪颖貌美,还是挚友。简直就是一副美画,天下难求。”
      “不得了,才女相聚,天作之合。”
      一阵客气后,晚会开始了。
      叶旻天迫不及待地给她爸爸介绍起顾溟来:“爸爸,这就是顾溟,我最最喜欢的朋友!”她又转过来对着顾溟:“顾溟,这就是我爸爸,他忙,很难回来,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们认识了!”
      顾溟淑女地屈身鞠躬:“叶叔叔好,我就是顾溟,叫我溟溟就好。”
      叶缠见了她,满脸父亲般的微笑和赏识:“顾小姐,今日一见,果然如秋儿说的一样,风姿绰约。”
      顾棱元在旁边,示意叶缠过去。叶缠失陪,叶旻天就拉着一少一小过到旁边去。
      叶绵绵紧牵着顾溟不撒手,一直喊姐姐,和她很亲似的。
      顾溟看着着小姑娘,心都化了。好一会儿才抬头:“你怎么来了?昨天不是还心情不佳吗?”
      叶旻天指指她们爸爸:“你爸和我爸是工作伙伴,我爸爸主要是在全世界收集各种流行元素和传统风俗,以这种抽象商品和各大集团合作。这次他刚好休假,就接到你爸爸的邀请,我也就跟着来了。我心情好了,你不开心?”
      顾溟娇嗔,又正经回来,指指小姑娘:“这个小朋友是谁啊,怎么没听你提过?”
      叶旻天蹲下一把抱起小绵绵,回答顾溟:“这是我爸爸在日本工作的时候收养的孩子,说是和我长得像,又懂事乖巧,就带回国来了,现在是我妹妹。三岁,叫叶绵绵。”
      小家伙今天格外不老实,一直在向顾溟要抱抱。顾溟一把抱过来,绵绵才安生。顾溟端详着怀里的绵绵——眉眼,神色,和叶旻天好像,也和那个人好像。
      “她真的好像你啊。”
      叶旻天见着,惊奇极了:“顾溟,绵绵很怕生的啊。”
      顾溟一时感觉自己又一次被选中了,颔首,脸颊红润,又成了氤氲着桃花的白玉。
      叶旻天看着欢喜,身体前倾。红唇轻触了美玉,温度适宜。
      顾溟今天来,不是仅仅来当花瓶的。她定然得演奏几曲,绷足了顾棱元的面子。
      台下惊叹,掌声,便是浪浪皆过。它们都避开溟海,唯有一黄叶,悄悄拂过海面。那时,天明。平静无风,涟漪斑斑。春归,料峭无觅处,且过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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