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小霸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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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少说，赶快把珠子交出来，否则我扒了你们的皮！”
鲶鱼精和钩蛇精瘫在河底的烂泥里，二妖抱成一团，筛糠似得发抖：“是是是。请大王随小的过来。”
小贝眉峰一轩：“难道竟不在你们身上？”
钩蛇精道：“此等宝贝，我们不敢随身携带，藏在太湖的一处石洞中。”
“那就在前面带路，若敢打什么坏主意——立刻绑到太阳底下晒成鱼干！”
小贝抬手，四周水流极速涌动，聚合成旋，如利刃般朝二妖劈去。二妖吓得魂飞魄散，却躲也无处躲，逃也无处逃，狠命地朝烂泥里钻。
正当他们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那水刃却忽然打了个转，将一旁的太湖石劈得粉身碎骨。一时间，水底泥浆翻涌，碎石齐散，二妖被震得头昏脑涨，心中暗暗叫苦，只恨不得化身泥鳅精，遁土而逃。
“还有，你们是怎么得到这颗珠子的，张塘河的水位又为何下降，都给我一一道来。若是有半句假话，我就把你们扔去填张塘河。”
片刻之间，鲶鱼精和钩蛇精受到了来自北海小霸王的三重威胁——扒皮、暴晒、填河。
二妖相视苦笑，心道自己这下遇上了狠角色，只怕在劫难逃。鲶鱼精估摸着，要是实话实说，大概还能得个舒服点的死法，便把心一横，索性吐了个干干净净：
“太湖虽然比不得大王家的北海，但也有些成了气候的妖精。我俩原来是赤蛇王手下的小兵，勉强通点灵智，连个人身都没有。后来，赤蛇王和水鬼一族火拼，双方死伤无数，还把太湖底的一处石头迷宫炸出了洞。”
钩蛇精见鲶鱼精说了实话，生怕自己不说，惹恼了对面这个恶煞，会被对方折磨惨死，连忙接着道：“我们俩在迷宫里发现了那颗珠子，就都偷偷藏了起来。后来，我们发现这颗珠子能控制水的流向，汲取水中的灵气，就学着赤蛇王的吐纳之法，躲在张塘河偷偷操练起来。至于张塘河的水位为什么会下降，我们就不知道了，大概是因为河中的灵气被我们吸了不少……”钩蛇精的声音越来越低，深怕对方突然暴起，一拳过来，将自己锤得脑浆迸裂。
小贝敛眉思索，在心中暗暗道：“随侯珠是我北海的宝物，二妖本就妖力低微，后来借此修炼，也就沾染了宝珠的灵气，张塘河中便没有出现邪祟的气息。至于水位下降，爹爹曾说，宝珠能操纵方圆百里内的水域，大约是这二妖不识宝物的妙用，而张塘河又邻近支流众多的太湖，它们误把张塘河中的水调到了别处。”
想到这儿，小贝心情大好：这颗宝珠遗落在外一千多年，爹爹常引为龙生憾事。这次若能将它收回来，实在是美事一桩！
可她心中高兴归高兴，面上仍旧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转而朝二妖道：“都说完了？没有半点隐瞒？”
二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这颗珠子现在在哪儿？”
“我们依旧藏在了石头迷宫里，请大王随我们去。”
二妖摆动尾巴，在前面开路，小贝跟在后面，一路上按捺着内心的激动之情，但还忍不住喜上眉梢。
钩蛇精见对方神情缓和了不少，便壮着胆子发问道：“我们哥俩有眼不识泰山，不识宝物。大王见多识广，哎呦，那宝物莫非是大王您家的东西？”
钩蛇精当然不认为随侯珠是小贝家的，在他看来，小贝就是个黑吃黑的厉害大妖，之前这种强取豪夺的事情也不知做了多少，堪称恶棍中的翘楚，妖怪中的强盗。但他深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多攀谈几句，哄得这位小霸王高兴，没准能放自己一马。
小贝见对方猜到了随侯珠的来头，心中的高兴又多了几分：“你猜得不错。这颗珠子叫做‘沧海之灵’，原是我爹爹的旧物。”
钩蛇精壮着胆子又问道：“您之前不是说这叫什么、什么‘碎猴珠’？”
小贝纠正道：“是‘随侯珠’。这中间的波折可不小，前前后后经历了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前，重渊久居于北海，长日无聊，便携沧海之灵往中原游历，却因为一场变故，不慎将宝珠遗失。他不可长久地离开北海，无暇细细寻找，只得带着遗憾先行返回。
后来，沧海之灵被若水之畔的一只巴蛇所得，巴蛇喜不自禁，一心要将宝珠炼化。可区区巴蛇如何能炼化龙神之物？它反被宝珠的灵力所伤，性命垂危，在草丛中痛苦挣扎。
这时，随国的君主途经此地，看到受伤的巴蛇生恻隐之心，便令人给巴蛇敷药包扎。一年后，巴蛇伤势痊愈，为了报随侯的救命之恩，它将沧海之灵献予随侯，并托梦给随侯道：“我乃龙王之子，感君救命之恩，特来报德。”
随侯醒来后，果然看到床头放着一颗神光熠熠的宝珠。
世人不知前情，都赞随侯仁善、巴蛇知义，灵蛇报恩的故事因此广为流传。而故事中的宝珠便被称为“随侯珠”，与和氏璧并称为“随珠和璧”，是春秋战国最著名的两件宝物。
鲶鱼精忍不住道：“那这个巴蛇根本就不是什么‘龙王之子’，它报恩就报恩，怎么还给自己脸上贴金？”
小贝道：“毕竟——龙王之子献宝珠，这个说法更好听一些。”
千年之前，冒牌的龙王之子将沧海之灵献给了自己的恩人；千年之后，真正的北海龙女要让它完璧归赵。
千年之间，沧海之灵在人世间兜兜转转，几经沧桑，曾掀起滔天巨浪，也曾令多方势力明争暗抢，还被始皇帝带入陵墓陪葬，称为陪伴千古一帝的长明灯。后来，一场地震令沧海之灵重见天日，有道之士唯恐它再掀起动乱，便以太湖石列作奇阵，将这颗宝珠封入太湖之底。
又过了许多年，赤蛇妖和水鬼一族火拼，无意中破坏了太湖石阵的关键布局，沧海之灵重现人间，被鲶鱼、钩蛇二妖所得，而后就有了张塘河水位下降一事。
初到张塘河时，小贝就感到了一种熟悉的力量，就像来自北海深处的召唤，与她身体中的龙之血脉遥遥呼应，在冥冥之中牵引着她找寻。她索性跳入水中，进入冥想状态，单单凭借着直觉，随水而动，去找寻着那力量的源头。
随着越来越接近太湖石阵，那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就当小贝触及沧海之灵的那一刻，透明如水晶的宝珠瞬间变得璀璨夺目，不可逼视，仿佛它等着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光华映照之下，鲶鱼和钩蛇二妖又分明看见，那宝珠中有龙形金芒掠过，分明与这北海小霸王眼中闪过的灵光一模一样。
失落一千多年的沧海之灵，终于要回归北海的怀抱了。
正当二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说不出话来时，宝珠的光华却陡然白得刺眼，他俩头脑一阵晕眩，眼前一黑，不约而同地“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妖终于恢复了意识，他们首先感到的是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在刺痛，这是修为低下的水妖在岸上呆久了的常见症状。
而当他们睁开眼的时候，双双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失声嚎叫：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坟包，一眼望去，暗无天日，寸草不生，从上自下是灰蒙蒙的一片。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脸上已经腐烂得露出了白骨，舌头挂到了下巴上，险伶伶地摇来晃去，正双手垂立地盯着他们。
“啪嗒”一声，她的眼珠从眼眶里掉了下来，混着脓液，直直地落在了鲶鱼精的身上。
“啊！！我的娘啊！救命啊！”
“杀人啦，杀人啦，萨日朗，萨日朗……”
各式各样的行尸在周围游荡，远远望去，仿佛一片没有边际的尸林鬼海。二妖瘫在地上，吓得几乎要再度昏死过去。
而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躺着一个人，却没有一个行尸敢接近她。二妖定睛一瞧，躺着的不就是那白衣金冠的北海小霸王吗？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映入他们的眼帘。那人一生黑衣，长身玉立，丰神俊朗，只是面色苍白，神色阴冷，仿佛不萦一丝感情。
他腰间别着一支黑笛，鲜红的笛穗随身而动，红黑相映，泛着凄艳的光。
魏无羡缓缓地朝小贝走去，然后俯下身，认真打量起对方，也不知他下一刻要做什么。
“哎呦……这怎么回事……”就在同一刻，小贝也醒了过来，同他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小霸王（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