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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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期间的飞机票都很贵。
尽管如此，黎曜还是不敢耽误一分一秒，连夜逃离了叶家的小庄园。
这次回到洛城过年，两个人的本意是要出柜的，可是.......知道当年的真相之后，黎曜害怕了，他怕叶岭之的家人知道他就是黎正刚的儿子，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如今这个罪魁祸首竟还敢恬不知耻的要跟他们的儿子在一起......
叶岭之的父母并非开明易变通之人，倘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一直犹豫到现在，现在又加上了这一层关系。
飞机在洛城上空时，他呆呆地看着舷窗外，主干道上的灯光仿佛大地的脉络。他曾经怒斥过想要逃避，想要退缩的叶岭之，可换他来面对当下的状况时，还是会茫然、慌张到手足无措，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心理防线被叶岭之磅礴的爱意所击溃。
黎曜从洛城落荒而逃，比谁都狼狈。
他一声招呼没打慌张地逃回蔚城之后，回到两个人的爱巢，拿着钥匙却好多次都没有对准。路上的时候他一直在胡思乱想，如果他必须要吧叶岭之还给他的父母，如果必要跟叶岭之分手，如果下半辈子没有叶岭之了怎么办。
打开的房门那瞬间，黎曜看到熟悉的陈设，压抑许久的情绪最终崩溃。
坐在了原地嚎啕大哭。
黎曜总说叶岭之不够成熟，那么他自己呢。
——
清早叶岭之收到黎曜的讯息才知道他昨夜赶回了蔚城。
黎曜说：“妈妈老毛病犯了，昨天住院了，需要人回去照顾，我就先走一步啦，你好好过年。我在蔚城等你。”
末了，还附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叶岭之虽然有些疑惑从没听说过徐雨有什么老毛病，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大年初一对于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来说，一向是个重要的日子，他实在是不方便抽身，只得跟黎曜回消息说，他会尽快回去的。
黎曜没有回复。
赶早起来集合，叶铭准备给孩子们发红包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黎曜不在的。
起初叶妈妈还觉得大好的日子里不辞而别很不礼貌，听叶岭之说完原因后，感叹小黎真不错，叶铭也把给黎曜的红包一并给了叶岭之，让他帮忙转交。
只有叶仁谌心里觉得不太对劲。
外出先去给爷爷奶奶家拜年时，是叶铭开的车，兄弟两个坐在后排，叶仁谌给叶岭之发了条讯息，然后指指手机，示意他看一下。
“昨天我起夜的时候正好看到黎哥走。”
叶岭之看到这条消息，侧脸直接开口问他：“你怎么不叫我一声，我也好去送他。”
叶仁谌继续发消息：“黎哥不让我叫你。”
叶岭之表情严肃的时候看起格外不好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走的时候看起来......不太高兴？”叶仁谌打字的速度非常快，回想起那时黎曜的表情，明明一副快要落泪的样子，却还勉强着自己扬起笑脸来跟别人说话。“我看他从跟妈聊你出车祸的时候，情绪就不太对劲。”
叶仁谌那边还在继续打字无端猜测着：“你说他妈妈得出多大的事啊，是不是快死了......”
“妈，你昨天和黎曜说我出车祸的事干什么。”
叶妈妈听他那质问的语气就不太舒服，“怎么，还不行啊。”
“你们说什么了。”叶岭之有些后怕，有些事黎曜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
“没什么啊.....你当时不也在吗，就随便聊聊。”叶妈妈不懂他到底为什么那么在意。
叶仁谌看他俩总是答非所问的，直说道：“说你车祸是被人报复的。”
叶岭之那瞬间仿若五雷轰顶，立刻明白了黎曜的所有反常。
于是对他父亲说：“停车。”
——
叶岭之回到蔚城时已至深夜。
一天的奔波让他身心俱疲，即便如此，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后，他还是用跑的形式往家走。
快到家附近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被过往的电动车给撞了，跌倒在地，身上传来了一阵剧痛，衣服沾了土，手掌擦破了皮。
肇事司机操着一口蔚城本地话，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没有伸出援手，站在原地指责他：“我喇叭摁了那么久，你聋啊，急着去死别找我行吗。”
叶岭之见他表情不善，看嘴型一直在动，却因为光线昏暗和语速太快而难以辨别。最后他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轻轻地摇了摇头。
也是无心与他纠缠。
男人见状骂了声“晦气”，扶起电动车骑上走了。
好不容易到自家楼底下向上看，灯没有亮，也不知道黎曜在不在家。叶岭之蹒跚地上了七楼，用钥匙打开门之后，看到黎曜的包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挂着，这才稍稍安了心。
家里没开灯，黑暗放大了安静，也放大了痛觉。
房子很小，从门口玄关到主卧的距离只有六步远，膝盖上火辣辣的，叶岭之扶着墙，他轻声唤着：“黎曜？”
也不知道黎曜有没有答话，他什么也听不见。
主卧门没锁，叶岭之推开门，打开灯，突如其来的光亮有些刺眼，他看到黎曜正穿着他那毛绒绒的棕色睡衣坐在床上。
眼泪浸得脸颊通红，眼睛肿得像核桃。
听到叶岭之的声音还以为哭太久出现了幻觉，坐在床上愣愣地看了他几秒，一开口嗓子哑了：“大过年的你不陪家人怎么回来了。”
叶岭之见他这副模样有点哭笑不得：“你妈不是生病了吗。你怎么不去医院照顾。”
“.......”黎曜瞬间就明白叶岭之知道他在撒谎了，可他又没什么好的借口，他想对叶岭之说的话太多太多了，话都赶到嘴边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下了床，叶岭之的睡衣对他来说大了好多，衣袖裤脚都很长，温暖地包裹着他。
黎曜低着头慢慢地走近，叶岭之张开了双臂，两人紧紧相拥，他在他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叶岭之听不见，但他能感受到胸前浸透毛衣的湿润。
叶岭之早就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所以他不想说，他伸手抚黎曜的头发，像在安抚小动物一样安抚着他。
膝盖上隐隐传来刺痛，叶岭之便引导着黎曜坐在床边，黎曜低头啜泣，内疚地不敢看他，叶岭之便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
黎曜很少哭，更讨厌在人前哭，情难自已眼前是他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真的希望出事的人是我。”
“只要你能平安顺遂，我替你去死都行。”
叶岭之弹了他的脑门一下：“你说什么傻话。”
黎曜还以为是叶岭之不信，他情绪激动攥住叶岭之的手：“真的，我发誓！”
叶岭之看着他的眼睛，不疾不徐地说：“我也是。”
黎曜知道叶岭之说的是真的，便更加的自责，他所追求的感情里，双方的付出应该是对等的，可如今他才知道叶岭之为了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他害怕还不清。
他害怕误他一生。
黎曜想不通下一步该怎么走，抓着叶岭之的手都犹豫了，到底怎么样选择才是对叶岭之好。
“出车祸前，我就发现他在跟踪我了。”叶岭之说。
“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一时脑热想着或许可以试试，现在看仔细想想也可能会有更好的办法。”
黎曜表情明显一怔。
“我自愿的。”叶岭之说，“我不后悔。”
他就是这样，就像他笔下的人物一样，如果他们爱一个人，那就有着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的勇气。
黎曜的眼泪砸在叶岭之的手上，晕染开来，是温热的。他讷讷地问叶岭之：“那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吗？”
叶岭之把他圈在怀里：“为什么不能呢。”
——
初五那天，飘了点小雪，叶岭之带着黎曜重新回到了洛城叶家。
经过大年初一那次叶岭之临时跑路，叶父叶母心里也有了别样的想法，再次看向黎曜时，眼神不再那么可亲，里面多了几分猜忌。
黎曜被那目光刺得浑身不自在。
叶岭之却直接挺身站在他前面，在父母异样的眼光里，他牵起了黎曜的手，拉着他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简单说过几句之后，叶岭之让黎曜等他一会儿，便退出了房间。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扛比较好。
叶岭之下了楼，他看着窗外的飞雪，很平静地诉说了事实，包括那场车祸的原委。瞒了那么久，说出口时，感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只是果不其然，父母被气得火冒三丈。原本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他们，在得知真相的那刻，扭曲得面目全非，他们纷纷指责漫骂，叶岭之倒是庆幸，他耳聋了。
后来，情急之下，叶铭摔了茶杯，也动了手。
其实在叶岭之出去没多久，可能连一分钟都不到，黎曜就有不好的预感，他回头走向门口，想追上叶岭之。
无论是说什么，他们都应该一起承担才对。可出乎意料的是，叶岭之竟把门从外面锁上了。
外面的动静很大，大到那些叶岭之听不见的话，黎曜全部都听见了。茶杯碎掉了，花瓶碎掉了，电器家具摔砸在地上的声音.......
那些刺耳的叫骂。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再随着一声巨响，黎曜原本攥着门把的手像触电似地弹开了，表情里也带上了几分恐惧。脑海里那些被压抑在深处的痛苦回忆，像是公开处刑一般，在刹那间一件一件地被翻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初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