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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计划的第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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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林音发现父母很和蔼温情，林家房子虽不算大，也是复式平层，家境条件很是不错。
林母端上蛋糕，先给她切了一块，“好不好吃，特地去克里斯汀买的，好像是什么冰淇淋奶油，买回来就放冰箱了，一点没化。”
林音捏起叉子，林父也坐在一边，慈爱的、笑眯眯地看着她，看架势不像是他过生日，俨然是自己女儿的生日一般。
“爸妈，你们吃。”她起身给父母切蛋糕，塑料餐刀在她手中，似乎给了她一种分外熟悉的感觉，林音下刀利落，切面齐整平滑，就像用钢刀切出的。塑料刀自带锯齿，刀刃厚，尤其是切蛋糕这样的松软物极容易黏连，但林音的手法却像惯常使用刀具，等她抬手，发现底面的泡沫托垫有两道分外深刻的刀痕，就是她刚才留下的。
林父林母全然没注意到这些细节，都感慨女儿长大懂事了，尤其林父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一家人有不少话要说，一时间气氛温馨。
睡前，林音依偎在母亲的枕头上，状若无意地提出了要求。
“妈妈，我想买个录音笔。”
“买这个干什么？”
“我参加了学校的音乐社，要录一些虫叫鸟叫之类的声音。”
“行吧，高一还是要以学习为重。”林母对她的话并不怀疑。
林父从浴室里出来，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听到两人对话笑着说：“爸爸直接给你买个手机，不是更方便？”
林母眉头一皱，不高兴了：“你又嫌钱多！”
三言两语，林音的要求被答应下来。她抱紧母亲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一亲：“妈妈真好！”
洗漱过后，林音回到自己房间，她的手抚摩身下的床单，若有所思。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上个世界的具体评分，但应该是不错的成绩。林音的这个世界拥有较美满的家庭，在学校与老师、同学关系也尚融洽，降低了她的任务难度。
这就是所说的“强者愈强，弱者愈弱”情形。在每个世界的穿越中，得到评分高的执行者，下个世界的生存环境也会更好，而得分低的执行者则会被投放到险恶的环境中，导致任务难度提高。
也就是说，如果她在某个世界的任务评分过低，下个世界就会进入高难乃至地狱模式，能不能存活尚是问题。一般不超过三个世界，这样的执行者就会因积分过低被淘汰。
……
……
陆铭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生锈的门锁，一股潮气掺杂劣质粉漆的气味扑面而来。关上门，他沉默着走进厨房，收拾早上剩下的油腻腻的碗筷，用小瓶子里的洗洁精一点点擦洗，水龙头滴滴答答往下渗水，接水的塑料盆已经装的半满。
他把洗好的几个碗泡在塑料盆里，拿起灶台上一块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抹布，放在水中搓洗，把桌子和灶台上的菜汁米粒都擦干净。
“回来啦？”中年男人睡眼惺忪，从房里走出来，脸上笑眉笑眼还算和蔼。后面走出的是个比他年纪看去稍大的妇女，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低头盘手机，嘴里一刻不停的“嚓”“哇哇”模拟游戏里的子弹声，玩的很起劲。
妇女看见他，敷着粉的脸容没什么多余表情，口中淡淡问了一句。
男人抬高声说：“小铭，你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菜，做个汤吧，你阿姨今天没胃口。”
陆铭手上用了点力，拉开被油污黏连的冰箱门把，暗黄的灯打在他分外瘦削、阴沉的脸上。冰箱的夹层零散堆着潮湿的塑料袋，蔬菜腐败的味道扑鼻而来，几个鸡蛋堆在泡沫壳上，他的手停顿一下，从深处拿出一个装咸菜的玻璃瓶，握住塑料袋的上层，把东西拿出来。
房间里的男人是他的父亲，妇女是他的继母，两人结婚没有多久。陆父要仰仗妻子的钱过日子，在家里没有半点脾气，有也都冲着亲生儿子发了。
继母有自己的儿子要照顾，对他不冷不热，结婚是看在陆父早年见义勇为，有个几等勋章，儿子日后考试能方便加分。冰箱里的鸡蛋是给弟弟吃的，陆铭没有用来做汤，继母不会舍得给他吃。
铁锅里的汤水泛出深褐色的泡，咸菜的酸味刺鼻，但对于饥肠辘辘的胃壁来说已经是无上的美食。陆铭把还没有坏干净的白菜扔在锅里，眼前却难以自持的，不断浮起那碗热腾腾的拌面，耳中也回响着她不同时间里不一样的声音。
他迫使自己收回思绪，面无表情地盯着将要烧开的汤，手慢慢握成拳抵住抽搐疼痛的胃部。
明天早上去把那碗面扔了吧，她应该也不会再要了。
清早的教室里照例是早读的朗朗书声，林音今天穿着一件鹅黄薄针织衫，把她胳膊都严严实实的盖住，胸口有个小巧的口袋设计，袋上绑着一条浅蓝丝带。她很少穿这样颜色鲜洁的衣服，因此很快得到了周围同学的称奇。
不过这样的衣服在七月份显得有些厚重，也有同学开玩笑说起这个，问她不热吗，林音一概笑而不答。
陆铭禁不住也侧过脸看了一眼，他晦暗的瞳孔里扑入一抹亮色，眉心抽动了一下。察觉到有人朝他看来，他收回视线，低头对着课本上的汉字低声读书。
膝盖靠在课桌的隔板，顶着那个被热气浸的发软的纸盒。他微微移动膝盖，感觉到塑料袋和裤子摩擦发出细不可闻的擦擦声。
“陆铭你出来一下。”把他从自我无意识里惊醒的是班主任的声音，周围霎时寂静了一瞬，读书声又响了起来，包裹住他。陆铭站起来，他站的很直，动作和步伐却很沉默驯从，跟着班主任从后门出去。留下了一片窃窃私语。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林音旁边的同学交头接耳，“好像是昨天我们班人打了陆铭，老师在查呢。”
“打人？不会吧，这么恐怖？”议论者想到陆铭脸上盘踞的丑陋疤痕，因为后者的存在，他们几乎很难关注到他脸上的其他东西。
林音的手扶着一本《古诗选读》，她看着前排的沈枫和几个男学生被一一叫出去。
教室里的谈论声更响了，班长为难的左顾右盼，欲言又止，他身边坐着的安心恬被旁边女生拉着说了几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
安心恬在课后撞见了沈枫等人的聊天，得知他们变本加厉的霸凌，忍不住把事情匿名写了纸条给老师。
班主任本来以为只是学生间小打小闹，想不到会发展到围殴的地步，立刻也重视起来，找到当事几个人问情况，一边去调监控。
沈枫等人一口咬定他们只和陆铭吵了几句，陆铭一直不说话，班主任也查不出所以然，此事不了了之。
沈枫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一是他和学校老师有亲戚关系，班主任卖他几分面子，二是他打人都挑着肚子，背上这样的地方，陆铭肯定不会给人看，这个哑巴亏他不吃也得吃。
“我/操/他妈的谁去告的密，我他吗整不死他，”一个男学生骂骂咧咧靠在走廊栏杆上，沈枫皱皱眉，回想了一遍昨天下午的事，眼前闪过一张有点模糊的脸。
“我怀疑是我们班林音。”
被他一说，另外几个人也想起来，脸色变了。“我c，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打小报告，行啊这臭/婊/子，看老子不把她贱嘴给撕烂。”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到了饭店，林音起身委托身边的同学帮她带饭回来，那人接了饭卡答应了。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陆铭仍旧如昨天一样，一言不发地坐在座位上，他在算题。
这些题目是高三左右的难度，上面还有其他笔迹，应该是高三学生不要的试卷。他刚解出一道化学题，就听身旁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陆铭同学，昨天下午的事并不是我告密的。”
陆铭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笔尖停在草稿纸上。林音没有看他，一字一句地往下说：“班主任收到的是一张匿名纸条，我说的句句属实。”
陆铭垂下眼睑，他的手指按在笔身上，细长的水笔尖嵌进纸上沁出墨水，他要废了力气克制住不把它折断。“不关我的事。”
他很少说话，话中已经透出了烦躁。就在下一刻，教室门“砰”被人推开撞在墙上，昨天和沈枫一起的两三个男生走了进来。
他们神情阴狠地盯着林音，刚要说什么，林音抬起手指指墙上的摄像和红外收声器。其中一个想到这是教室，收敛了一些，但还是走过来拽住她的胳膊，狞恶一笑，“你打小报告，你他/妈敢打、小、报、告？”
他伸出手拧住她的肩膀，一脚踢在她小腿上，把她往地上掀去。
在他动手的时候，林音就感到一种熟悉的冲动，她可以躲开这个人的攻击，也能把他轻松揍翻在地上，但这具身体的力气不足以支撑这些动作。
她身体往后撤，卸掉了在小腿上的力道，顺理成章地往后倒去，因为惯性撞在了陆铭的椅子上。
“你们……你们为什么打人？”她的声音带着惶恐，让陆铭的背脊僵了僵。
男生一巴掌把他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女生：“干嘛？老子今天教你一个乖，不该管的别管知道吗？”
他抬脚踩在林音的腿上用力碾。“你帮这个孤儿杂种，我们就连你一块打——哈哈，你看摄像？现在摄像都关了！”
高三毕业后，学校为了节省统一摄像的费用，在学期末的几周暂时关闭了摄像头。林音只是试探，得到了确认的结果，她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但她只是抱着头缩成一团，躲在陆铭的椅子边上瑟瑟发抖：“真的不是我说的！我什么都没干……”
“没干那你昨天回家干吗？”两个男学生拳脚相加，把陆铭也推到地上，一脚踩在他胸口。
“我给你们钱，别打我……”林音“涕泪交加”地从口袋里摸出钱，男学生一把抢过去，把她踢远一点，几个人围住陆铭，把他的头踩在桌子下，用他水杯里的水倒在他头上。
短暂的施暴结束，几个人抬头看看饭点，志得意满地出了教室门。陆铭周身无一不疼痛，但他还是爬起来，垂头没有看旁边的少女。
是他拖累了她。现在他们也是一样的境遇了。他的心中除了一丝愧疚，竟然隐约有莫名的快意。
林音“一瘸一拐”往教室后的储藏室走去，带上了门。
她拧开水龙头，撩起袖子和裤管，用刷子在一些淤青的伤处用力刷，直到渗出血丝，使得伤处变得格外瘆人。
校园暴力不被重视，原因在于造成的外观“结果”并不严重。林音用钢丝球和刷子把每一处淤青都用力破出血口，实际上这些只是皮外伤，相对于那些看起来并不醒目的淤青，疼痛只是寥寥。
但摔破皮血流不止和肚子，脊背上的几块青紫，往往是前者受到更多关注，林音不希望师出无名，更不希望自己被看成小题大做的一类。
下午，林音没有出现在教室里，同学也只是问了几句就各自做自己的，只有陆铭的心绪开始不宁。
安心恬屡屡看向他的方向，欲言又止，闺蜜推她，悄悄地附耳道：“陆铭说他被沈枫、刘东打了，可他看起来挺好的啊，一点都不像受伤。”
“要真的打得很重，老师不会不管的吧。”
“陆铭也太上纲上线了，怪不得都没人跟他玩。”
……
林音坐在办公室的软椅上，几个女老师看到她手臂和腿上的青紫和血迹，个别甚至惊呼起来，脸色都变得很严肃，有热心的老师给她拿来毛巾和水，林音一一道谢，请老师帮她把伤口拍下来。
林音的班主任不在，这更方便了她的下一步举动。别的班的老师才不会管影响如何，况且这学生受伤严重，她们没法放着不管。很快就有老师去通知了她的家长，又有人打电话给她的班主任。
班主任正在开会，听完后脸都变了，只能赶回去。
“林音，怎么回事？”他看到后也吃了一惊。
林音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完，声音胆怯低弱：“老师，我的字迹和字条上的不一样，那张字条不是我写的。可是刘东和王宇阳一口认定是我打的小报告，不但打我，还抢我的钱。”
事情立马严重了，班主任只能先安慰她，心里烦躁却发不出火，不禁在心里把刘东等人骂了个遍。
林音的反应很正常，她来找他主持公道，而不是直接去找校长已经很好了，否则结果就没这么简单。
加上林音态度很平静，不哭不闹，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办公室里的老师已经有人说了，“这还得了，为了个误会把人打成这样，陈主任，这可不是小事啊！”
班主任听出对方话里的挤兑，却没话可反击，这事可大可小，就看林音家长的意思了。他忙着在电话里安抚，沟通林音的父母，很快，两人就一脸焦急地赶到了学校。
林音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是因为林父还有几天才出差，在这时候，他正好在家休息，一时怒火冲天，几个老师都拦不住。一进办公室，被林母死命劝住了，他才强忍怒火，没有当场去找几个打人者。
必要的时候合理利用家长和老师，是计划中的有力一环。但要霸凌者再也不敢进行霸凌，最主要的还是自己。
家长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老师更会在频繁的告状中感到厌烦。林音正因为再清楚不过，所以这样的苦肉计，她只准备用一次。
在副校长也被请来后，她”不经意“掉出了口袋里的录音笔。
班主任眼睛一亮，林音声音小小的，弱弱的解释了她带这个上学的原因。林母对于女儿的要求还记得，接口：“是小音说她参加什么社团，要录虫子和鸟的鸣叫用的。”
林音好像才发现录音笔开着，迟疑地开口：“我这里有之前录好的声音，他们打我的时候应该也被录下来了。”
录音笔清晰地传出当时的情景，男学生们的嚣张跋扈，骂骂咧咧，拳脚打在身上发出的闷响，让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脸色凝重。林父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如果有刀在手边，他一定把几个小崽子都当场捅死。
刘东和王宇阳被叫来还不知道什么事，等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形，再抵赖都晚了。
“我们没打她，她自己摔的，我……”
林父上前一巴掌打在他头上，成年男人的力气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可比，班主任劝阻不及，刘东已经被掀的倒在地上，捂着脸闷哼，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人！你爹妈不教，让你打我女儿，你行啊，还狂吗？啊！”
王宇阳缩在一边，吓得簌簌直抖，头都不敢抬。
班主任和副校长一边一个抱住，“林音爸爸，先冷静！学校肯定会给你们交代，刘东，向林音道歉！……”
那一巴掌是十成十的力道，刘东痛得头都是嗡嗡的，他又恨又怕，爬起来捂着脸弯着腰。旁边女老师们都躲了出去，林音还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坐在椅子上。
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几脚几拳会有这种结果，口里一股血腥气，是刚才被打的时候磕破了，他哪敢反抗，低着头张嘴说：
“林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对不起你原谅我……”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林音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王宇阳机灵，跟着道歉不迭，林父怒气方平，指着两人鼻子厉声说：
“以后再敢动我女儿一根指头，我打断你们的骨头！”
林母一边帮女儿在淤青上药，一边眼眶通红，捧着她的脸泪流满面。
后来双方家长都来了，协商赔了五百块钱，又一人写了一份保证书第二天全班宣读，这件事才算揭过。
林音的心中温和的微笑。
她可以进行第二步计划了。
不会真有人觉得她不会打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