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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 ...

  •   越澈没想到肖渡那么晚了还没有睡,手机的铃声刚刚响了一秒,就被对面的人接通了。

      而肖渡看见来电显示时顺手上滑。等到通话时长开始数秒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他接的是越澈的电话。

      肖渡清了清嗓子,稍微心虚:“啊…那么巧啊,我正好起来上厕所。”

      越澈并没有听出了他语气的异样。

      “怎么了弟弟,有什么事么。”

      越澈没有掀开窗帘,他的确有点害怕,不加掩饰。

      “那个东西被我弄到窗帘里了,你能来吗?”

      肖渡一愣,然后道:“是暗夜杀手……阿不,那玩意儿?”

      他摸摸鼻子:“我还以为是鸟或是飞蛾之类的。”

      越澈回想起刚刚的黑影:“或许,但确实能飞。”

      那边传来穿衣声,肖渡飞快的套上背心,拖拉着拖鞋往外跑。

      他一手捏着电话,一边往外走,嘴上还问着:“害怕吗弟弟,哥这就去救你。”

      越澈坐在床上,没否认也没生气,反而淡淡应了句:“好啊。”

      那边的步子走的更快了,肖渡几乎想立马出现在他面前。

      大门拖曳,越澈道:“……渡哥。”

      “我在。”肖渡回复的很快,他开了免提,始终空出一只手握住手机。“马上了。”

      “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不走寻常路。”越澈道。

      那边的脚步声慢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肖渡疑惑的语气词。

      “我应该是没办法下楼给你开门的。”越澈慢慢悠悠的说:“我一开门,一离开,那东西就会跑。”

      “要不你把钥匙丢给我。”肖渡揉了揉头顶有些扎手的短发,有些烦躁。

      “可是我在害怕啊,渡哥。”

      “它就在窗户那里。”

      肖渡像是被顺了毛的猫,刚刚炸起来的脾气和不耐烦的情绪立马烟消云散。

      “但是还有一个办法……就像我们第二次见面那样。”越澈语气中暗含一丝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意。

      肖渡秒懂,越澈这是叫他爬墙。

      他走到熟悉的墙下,几个月前这里还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误会。

      主角正是他通话那一面的“行为艺术家”。

      “不就是爬个墙,让哥来示范一下什么叫做标准动作。”肖渡一点没不好意思。

      “啊,忘了你看不见,那就自行脑补下哥的英姿吧!”

      越澈没搭理他,心里既有点难以言喻的奇妙羞愧感,又有对飘窗上不断发出扑闪声响的奇怪感觉。

      “让哥来展示——只见我脚一蹬手一伸,此时手长脚长的优势就在这儿了。”肖渡的声音有点不清楚,越澈猜这人应该是把手机放在了兜里。

      然而实际上肖渡把手机放在锁骨上面,低着头用下巴夹住,这看似简单却又难以坚持,不仅脖子用力点疼,下巴和锁骨也会被手机隔出来印痕。

      “哥轻轻松松的站在院墙上,然后纵身一跃到了你家院子上面。”

      肖渡来过这家院子很多次,里面的格局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变化。

      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方天地,半片花园。

      只是没有了一季按时开的花,换了来往动作都人。

      “行,哥已经到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少林寺的看了都直呼好家伙。”

      越澈听着那边闷闷的声响,知道他应该已经到了院里。

      “进门右手是楼梯,我的房间在……”

      “二楼西侧第一个嘛。”肖渡揉着夹的有点泛红的下巴,随意道。

      可他话音刚落,越澈那边却罕见的沉默了。

      肖渡猛的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多大的错误。

      越澈自己没说,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停下了脚步,两边通话,一时只能听的见呼吸声,就连越澈飘窗上造出来的声音也暂时停住了。

      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肖渡立马跟道:“怎么了?喂?能听到吗?”

      他开始踩着楼梯,发出砰砰的声响:“我刚刚信号不好?你说怎么了?”

      越澈揉了揉眉心,他刚刚的确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在哪。”

      “从我院里就能看见啊。”肖渡答的理所当然,他用力的抿了下上唇,眼睛习惯性的看向脚尖。

      他和越澈院的装修构造是完全不同的,单凭在自己院子里看是没办法清楚的知道是第几间屋子的。

      可他却清清楚楚的,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有飘窗的屋子就那么一个。

      他曾经很多次迈步这做小院的台阶,每一个房间都是他任意出入的地方,是他唯一的一方净土。

      肖渡站在了越澈的门前,这曾经是一间琴房,墙壁上铺着隔音材料,飘窗上摆满了摞起来的琴谱。

      越澈听见门被从外面推开,肖渡探出头来,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一挑眉头。

      越澈冲着飘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于是这件困扰着越澈整整三天两夜的东西被肖渡轻轻松松的抓住了。

      肖渡用着不知道从哪顺过来的抹布,在飘窗的角落里一把抓住这个小东西——当然这也不算是小东西。

      “破案了。”肖渡冲越澈扬了扬手中不断挣扎着的黑色生物。“不怕,只是只蝙蝠而已。”

      肖渡很想把这可怜的蝙蝠递到他弟面前,估摸着他弟还没仔细看过这玩意。
      “真没啥啊。”肖渡颠了颠手里的蝙蝠:“这东西常进人家,尤其是我们这种楼,习惯就好。”

      可迫于越澈死拧着眉头不愿意转头过去的态度,肖渡只能把这小家伙提溜出去。

      于是越澈目送着肖渡出门,他一边捏着一边嘟囔着:“这只可真大,肉乎乎的……”

      第二天一早,肖渡就叩开了隔壁的院门。当然,他这次是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进去的。

      和上次仓促的赶来不同,他细细的打量起屋里的装修,试图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却发现,除了动不了的构造,这里完全不一样了。

      肖渡语重心长的嘱咐着越澈:“一定一定,把东西都消毒一下,昨晚走的急,忘了说了。”

      越澈微垂着头,强撑起半个眼皮的精神。

      “蝙蝠身上也许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记得拿热水泡一泡碗筷一类的,怕那小东西爬过。”

      越澈说:“那应该没事。”他遥遥指着身后厨房的方向:“碗筷都是新的,在柜子里,还没拆过封。”

      肖渡哑口无言。

      越澈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仅存的一样东西塞到了肖渡手里。

      冒着冷气的罐装碳酸饮料冰着手心,肖渡无奈的顶了顶上颚,干脆的掰开了易拉环。

      这是很久以前外卖送过来的,越澈不喝,干脆就放冰箱里搁着了。

      “想去看看吗?”越澈早就注意到肖渡乱瞥的眼神了。

      新中式的装修和不菲的家具赋予这座老宅新的活力,它变得堂皇而独特。

      微暗的墙纸上摆满了装饰的工艺品和一幅幅裱好的画。

      墙纸与画作明暗的色彩交汇变换,吸引着他的目光。

      越澈难得睡的了一个饱觉,他揉着微微发肿的眼睛道:“这些大部分是我母亲的画,还有一部分是当代一些艺术家的作品。”

      肖渡肃然起敬,他没上过什么学,除了会音乐外几乎一窍不通。他只觉得越澈母亲的确很厉害,在画上。

      他们走到了一面墙前。

      连廊的尽头是一副很大的画作,没有之前那样缤纷的色彩,也没有其他线条的抽象,只简单的一样事物。

      却是无比的生动写实。

      “这是我母亲最得意的画作。”越澈在肖渡身边轻喃道。“也是她和我父亲离婚之后的第一幅画。”

      他们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仰视,越澈甚至眯了眯眼睛。
      “知道那些刻薄的鉴赏家们怎么评价的吗?他们说,这是她新生。”

      越澈不理解。

      他不理解季甄到底有多么痛恨过去的生活,而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支持她离开一样。

      这是一株巨大的黄色玫瑰,精致如生的飘在墙面上。精巧的画工把细致的纹理一一展现,比方说那径的尖刺,细小无比却过渡了三种色彩,顶端渐尖的一点微红缀出花刺的锋利。

      如果单看这些,这的确是一副美丽的画作。玫瑰生动,如同真实。

      可那玫瑰却立于烈火之中,疯狂的焰火毫不留情的漫了上去,围簇着那样一株美丽的黄玫瑰。

      “这幅画的名字,叫作《解脱》。”

      肖渡想起了那个雨夜,和那个他打算瞒起来的秘密。

      “你和她......好吗?”他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语气是怎样的。

      越澈偏过头,顿了顿才听见他说:“她是我妈妈。”

      无所谓好不好,他都想要讨好她。

      就是讨好,这个完全不该出现在母子之间的词语。

      为了祈求她那微薄的怜爱,他习惯了在她要来的那天买上一束黄玫瑰,她会在收到花的时候开心的勾起嘴角。

      也不过是那一刻而已。

      他好好学习,不给她添麻烦,是他最应当做的事情。

      肖渡的指腹处传来轻微的顿痛,那是太过冰凉的铁罐壁所带来的。

      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话到了嘴边却呜呜咽咽的消失不见。

      他一偏头就能看见越澈,越澈的视线仍在画上,可显而易见的在走着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东西。

      他很想问问越澈:如果她有一天离开了呢?如果她再婚了呢?

      那你会怎么办,越澈?

      可他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在犹豫的那几十秒里定了决心,他看着那个有点说不出落寞的背影。

      他再次重复了刚刚自己的念头。

      “如果说——这当然只是一种最坏情况的假设:他的母亲若是再婚了,他便有些多余。”

      “或许是成为没人要小孩又或是别的什么。那么我一定一定会和他一起,不止是一时。”

      他越想越揪心,忍不住带入那样的无助感,可转而他又柳暗花明的想到了解决办法。

      那有什么,自己给养着不就好了。

      这是他第一次有了想照顾越澈一辈子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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