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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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渡不是不愿意说话，只是他觉得，再这样的场景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给哥整不会了……你哪对不起我呢，我又不认识你。”肖渡看着seven道。
seven他是狂，可他又怂。被肖渡盯着，他扭扭捏捏半天，感觉就要哭了。
“因为，我抢你的场……”seven心虚的低头，不敢看肖渡的表情。
他低着头，突然感觉自己今天衬衣的后领被人拽住，一股牵力扯着他的脖子，他只能跟着这股力动作。
“他要揍我了么……”seven咬着牙想，的确，谁遇到这样的事肯定都会很生气的吧。
可肖渡只是拽着他的领子扯到了他旁边，然后摁着他的肩坐下。
“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肖渡边说，变从兜里掏出原先让越澈帮忙买的烟。他抽烟节制，这一包抽了好多天还有存货。
“也是，小孩没腰。”
他偏头点火，镀银的火机发出响声，他用手捂着火，挡住晚风的吹拂。又在低头把烟凑过去时看了眼身旁一言不发的seven。
“多大了?”他吐出一口烟雾道。
“十五。”他说话嗫嚅，完全没了平时的嚣张样儿。
“行啊……”肖渡又转头打量了一眼seven道：“十五岁就有乐队玩了啊。”
他“啧啧”的摇了摇头，看着仍低着头的seven道：“哥可没怪你啊，我还以为那什么狗是三四个大老爷们呢……家里挺有钱啊。”
seven微微抬头，发现肖渡还在看他，他道：“还……还行。”过来一会，他似发现肖渡的话，于是嘴硬道：“是皮塞狗嘛……”
肖渡看了眼他的红色头发，心里微叹。十五岁的小孩，合着中二期还没过呢，人都成这样了，他还能跟着计较?
“哪儿人?叫什么?”
“首都人，seven……”seven一抬头，肖渡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又连忙道：“仇文。”
“你这艺名儿还可以啊。”肖渡摸了摸下巴道：“我那时候的名啊，中二死了就要。”
仇文没吭声，他平时喜欢看日漫，多中二的名字都想过。结果硬是被他哥改成了seven。
seven，仇文，谁让他是七月七出生的。
“行，原谅你了。”肖渡摩挲着手里的火机，突然出声道。
“啊？”仇文一下没反应过来。“可是我听说，你跟weed解约了啊！”
“早该解了，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其他层出不穷的乐队。”
仇文还是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肖渡笑道：“你还想让我诈你一笔?”
他把手放在仇文的头上，揉了揉他的红毛道：“还真像只小狗……”
仇文性子本来就犟，他一把拍掉肖渡的手，神色不愉道：“我才不像。”
可肖渡却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笑：“更像了。”
仇文突然起身，把背上的吉他包卸下，取出自己的吉他。
肖渡一打眼就知道，这是把好琴，还应该是大师名作。于是他赞叹道：“好琴。”
仇文下巴一扬，傲气十足：“这可是老师亲自为我/操办的。”他刚刚摸到琴，原本骄傲的神情立马焉了下去，他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始终不会恰空。”
肖渡明白了，敢情这小孩是因为他弹出来了恰空，还没让他登场，故意来找的。
他顺势而为，朝仇文扬了扬下巴：“弹遍儿我听听。”
肖渡的眼神认真专注，看的仇文心里有些发慌。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个十五岁的小孩要演奏《恰空舞曲》，肯定如同听笑话一般。而肖渡与他们不同，他在一开始就摆上认真的态度。
仇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细长的手指放到了琴弦上。
他的技巧很完美，完美到无可挑剔。
肖渡看着他的动作，听辨着琴声，与心里的曲谱对照，足下的拖鞋轻轻打着拍子。仇文的动作如同教科书般标准，照这样下去，他不至于连弹完整都做不到。
又是一个小高/潮过去，肖渡听着琴声从低到高的爬升，在最快的那处拨弦时，仇文弹错了一个音，但他仍旧跟上了节奏。他更加努力的将音准控制的完美，却不想几秒钟之内弹的乱七八糟。
于是他放下了手，琴声戛然而止。
他因为弹奏在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原本张扬的脸上满是难过与不解，他喘着粗气，两手不自觉的攥紧。
肖渡又点了一根烟，他皱着眉头道：“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仇文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肖渡，他结结巴巴的才说出来一句：“可……可我弹错了好多——”
肖渡笑了：“可我觉得已经很好啦。”他皱了一下眉回想道：“我十五岁的时候……比你差多了呢。”
因为他十五岁的时候还在玩鼓。
“可是——”仇文有太多话想说，比如他们俩不一样。他从小便在音乐世界里度过，再比如他学什么乐器都能得到天才的称号。可他却弹不出一首《恰空舞曲》。
肖渡像是了解他心中所想一般，他把人拉过来坐好，让他把琴收好才道：“恰空嘛……其实算不上多难啊。”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张臭脸，仇文气极了。
“你好好听。”肖渡道。“不只是我一个人啊，很多人都能弹出恰空。”
仇文小声道：“我知道。”
“他们其实大多数都不如你，包括我也是。”他看着仇文，眼眸深邃。“我们都没有你那样的天赋。”
仇文低头没说话。
“你什么都不缺。你有足够的资源，天生的优势，还有大把的时间。”
“你只是，练的不够多而已。”
仇文反驳道：“可是我曾经日日夜夜都在练习它，我手指都练起泡了，恰空那么长的曲谱我都熟练的背下来了——”
“都是这样的。”肖渡打断他。“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手指起泡不是最基础的吗?磨成茧子就好了。”他伸出手，指腹处厚厚的茧子明显。
“你再天才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的，给自己留些余地。”肖渡道：“毕竟你不是做不到对吗?”
肖渡和他都没再说话。肖渡看见他看着远处的马路走神，路边的夜市起来了，叫卖声此起彼伏。
肖渡把一口烟，喷向仇文。
“你干嘛啊？”他生气的瞪着肖渡，一时都忘记走神。
肖渡笑道：“给你闻闻真正人间愁苦的滋味。”
“哼。”仇文揉着被熏到的眼睛说：“我最讨厌烟了……可还是很多人抽烟，你是，我哥也是。”
“当尼古丁进入你的肺，它会潜入你的神经，促使你分泌多巴胺，于是，你就会兴奋起来，也不累了。”他又吸了一口：“可它的依赖性让你但凡缺少一点尼古丁就会难受。”
肖渡把手中的烟举到与自己平视的地方，他看了许久，还是淡淡道：“反正我也离不了……你个未成年人可别犯啊。”
仇文盯着那根快要燃没的烟，眯起眼睛。他哥哥办公室里的烟灰缸中，布满了烟头。
“我弟弟也讨厌烟味。”肖渡顿了顿“可是他比你帅，学习还比你好，人也比你乖。”
仇文怔愣片刻，他问：“你说的是越澈?”
肖渡来了精神：“你认识啊?”
仇文撇了撇嘴道：“那晚我在weed门口，就是看见他了啊，你带着他的……我认识他，他应该不认识我吧。”
仇文说：“越澈有些名气的，提起越家的老大，先想起的肯定是他的成绩。”仇文没少被拿来和越澈比较。“不过他真的离开首都了诶。”
肖渡问：“他是首都人?那他怎么来了这儿?离这里那么远。”
“肯定是他那个弟弟搞得鬼呗。”仇文翻了个白眼：“就越澄那样的，我见着都绕着走。”
“他还有个弟弟?”肖渡一愣。“我还没听他提过。”
“不不不，不是亲生的。他弟弟是私生子。”仇文小声道。
“不过他父母应该离婚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仇文绞尽脑汁。“反正越澈平时一声不吭的，只知道学习，和他家里人一点也不亲。”
他曾经去过越家开的晚会，越澈万众瞩目，是众口称赞的对象。可他家里的长辈尤其是老一辈的，分明是更疼爱那个只会卖乖的私生子。
仇文和越澄一级，他在清楚不过越澄是什么样的人。他认定，肯定是越澄搞得鬼。他想起那个平日里笑的甜腻的少年就一阵恶寒，虽说这兄弟俩都是一顶一的好看。
他记得那次晚宴，他想逃出去打游戏。因为那里和他玩的很少，可他溜着溜着就到了花园里，那是越澈和现在无差，整个人冷冷的。他看见越澄站在越澈后面，好像在和他吵些什么。
而越澈似乎不怎么想理他，过一会越澄的妈妈把越澄拉走了。越澄早就看见他在那里窝着打游戏，于是在经过他身边时踢了他一脚。仇文当时刚要发作，就见越澄朝他笑了一下，明明他长得乖幼，笑起来还很吓人——原本灵动的眼睛盯着他，笑的渗人。
仇文从那时就知道了，越家兄弟的关系比表面上的还要差，而越澄也不是那样乖巧——他就是个装乖的骗子。
肖渡听着，半晌没说出话来。
“所以我弟弟是被赶回来的吗……”他自言自语道。“怪不得晚上都没地方吃饭啊。”
“但是越澈人应该是超级好的。”仇文最后总结道：“比他那个疯批弟弟好多了。”
“我弟弟肯定好。”肖渡点点头表示赞同。
仇文看了眼表，他气急败坏的站起身，然后指着肖渡道：“我明明是来找你的!”肖渡却用一种熟稔的语气道：“来呗，小仇少爷。”
仇文往街过道的地方瞅，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等他的车，他连忙收拾好东西。临走之前还不忘朝肖渡放狠话：“我要是学不会恰空我就来找你!”
肖渡朝他招了招手道“哎呀，不行你就来!记得哥说的话哈，多练!”
肖渡看着那个红头发的身影背着琴包匆匆忙忙的穿过人流，进了路旁的宾利。
肖渡一晚上待在了外面，他看了会儿监控里的李萍舒，看她在晚间电视剧结束后，乖巧的拿起了十字绣。于是肖渡又点开了自己的朋友圈，回复起评论来打磨时间。
越澈九点五十放学，坐公交大概要十几分钟到家。肖渡在十点零七的时候在巷口看见越澈一步一步走来。
越澈穿着校服，拉链拉的板正，稍长的裤脚盖住鞋面，肖渡看着有点难受。
“你在这里干什么?”越澈拎着书包，皱着眉头问道。
“哎弟弟，这也是我家巷口好嘛……”
越澈径直往回家的巷道里走，肖渡连忙起身，他好好哄道：“行啦，我等你放学嘛，怕巷子里黑你害怕。”
越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着的路灯，灯光虽暗却能照亮整条小巷。
“你看你看!”肖渡指着小腿上的蚊子包道。“为了等你，都被咬啦。”
越澈最后还是和肖渡并肩走了进去，肖渡家在前面可他偏要跟着越澈往后走，嘴里还要嚷着“哥哥送弟弟回家天经地义。”越澈那他没办法，干脆就不管他了。
肖渡看着越澈生疏的用钥匙打开上着大锁的大门，他看了眼二楼——那里漆黑一片。
“家里有人吗弟弟，你看我都到你家门口了，怎不请哥哥上去坐坐?”肖渡死皮赖脸。
“不了。”越澈淡淡道。“这不也是你家门口?”
肖渡一哂，这是拿他刚刚的话呛回来呢。
越澈闪身进了门，然后关到门只剩一条狭窄的缝隙后，对着门外插兜的肖渡说：“回去吧。”然后关上大门。
肖渡还反应过来，就看见越澈再一次快速的打开门。
他抿了抿嘴，朝一脸怔愣的肖渡道：“晚安。”
肖渡听着他在里面把大门锁上，又一步步的走远。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后慢悠悠的踱回家去。
巷口的夜市还没散干净，傍晚的夜风凉凉的，在星点交错中遁人无边的人间烟火气中。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