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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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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啊。”肖渡笑的灿烂,他说话的确带着喘气声。他把麦扯下来,然后三两步走到舞台的最前面。
“我跳下去,你们能接住不?”他笑着眨了眨眼睛。台下的人群欢呼着答应“能!”
“我才不。”他像是撒娇,句末扯了一点上扬尾音。
李羽珍放下了鼓棒,歇着揉了揉手腕,大屏带到了后方几人,她甩了甩高马尾,朝镜头比了个枪口,wink一下。
又是一阵欢笑。到李宇航时则是有些拘谨的点点头,万中旗可不一样了,他朝镜头挥手又是比心,肖渡在前面调笑道:“行,这人老婆在这呢。”他眼见的看着站在前排他的女友,正害羞的捂着脸。
“我听说大家还想看我跟宇航搞事?”他问到。
下面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想看——”
“那你们别想了。”他道。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肖渡哼笑的撑起身子,台下的粉丝想让他再多聊些,他却道:“再不唱怎么对得起演出费?”
“下一首,u2——with or without you”
他突然笑了起来,前奏的鼓点中掺杂着一两声笑意,他的目光拐向了斜左方的人群一角。
越澈在化妆间里面总觉得尴尬,乐婷对着他也总是欲言又止,每每话至嘴边想要说些什么,刚吐出一个音节便扭过去头。越澈便出了化妆间。
他顺着来时的路线走到了大厅,那里挤挤攘攘的聚了好些人。他个子高,便也没朝前挤。他便站到人群的最边角。
肖渡刚刚把麦调好,眼神便抽到了站的直挺的越澈。他有些拘谨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如同驻守边疆的战士,与身边疯狂舞动的狂热粉丝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肖渡觉得好笑,他和越澈短暂的对视一眼,然后手指动的更快了。
“哥们,躁起来啊。”越澈旁边是个黄毛,一个耳朵上恨不得打满耳洞。他在地板上晃来晃去,他见越澈在旁边站着,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忍不住道。
而越澈却没有半分躁动的意思,他仍旧站的板正,两眼紧紧盯着台上的肖渡。
黄毛见他没吭声,也放慢了动作,只是微微的晃动身子。幅度越来越小,直到他也站的直挺,全身上下只有头还不由自主的跟着节奏晃动。
“唉,哥们,怎么越看你越累啊。”他有些疑惑道。他看出越澈不怎么想说话,于是扯了几个话题道:“唉,你看那主唱没?”
越澈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黄毛得到回应,语调高昂起来。“说实话,那主唱还没你帅呢。”
越澈这次淡淡道:“是的。”
黄毛一愣:“还真不谦虚哈,不过是事实。”他忽的撇了嘴“我对象可喜欢他了,要死要活的。我俩今天来晚了,她就跟要把我杀了是的。我这上个厕所的工夫,人早窜前排去了……”
他越说越气,越澈听的津津有味,台上的曲目突然到了间奏部分,越澈看到肖渡对着他,正对着他的眼睛,眨了眨眼。
间奏部分是男声的独唱,肖渡音域广,唱个高音不在话下。他回想起刚刚越澈和旁边人聊的开心,忍不住升了一个k。
他这一升,刚刚与越澈谈天说地的黄毛冷不防来一句“卧槽。”
可肖渡还不算完,肖渡又在其中连音升k,惹的李羽珍的鼓点敲的更快更密了。
黄毛则是震惊的看着台上的肖渡,扭头对越澈道:“牛逼!我艹”
越澈眼睛清淡的很,他听着前后左右周边纷纷传来的感叹声,以及老粉大喊着的“常规操作!”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他们对肖渡的夸耀让他有一种优越感,这优越感极其巧妙的满足了他的心思。
肖渡眼尖,他在最后一声吉他音完后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他好像看到越澈笑了,对着他笑的很灿烂。
同样的感觉自心底生起,他有些想要更换曲目了。可原定的计划实在不能改变。原来他弟弟喜欢这样的曲子,他暗搓搓的记下,下次带越澈来,专门给他准备一个u2专场!
玻璃后的seven面色凝重,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的两名同伴也同样聚了过来。seven甚至可以听见,他们二人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他能听得很清楚。
他们说,seven和那个主唱肖渡,谁更厉害。那样高的升k,seven能唱下来吗?
他曾接受过很多的质疑,他能理解。因为大多数人不能相信他以这个年纪可以在某一方面做到超越他年纪的出彩。
他小时,老师就将他送到青少年乐团去学习。他比那里的人少了三四头的个子,而成群的少年则是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他哪天会被刷下去走人。
于是,他用了三天时间征服了这个青少年乐团。没错,就是征服。那是对他技巧的折服。从一开始的质疑轻视到最后的赞不绝口,钦佩。
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名气变大,对他的质疑越来越少了。就在今天,他看着台上的肖渡,他忍不住把拳头捏紧。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分。
还有十五分钟,台下的观众眼里只有肖渡的身影。seven从玻璃上能看到自己的身影,他红色的头发,和抿的死死的嘴唇。
“准备了。”他一声呵道。后面两个人连忙应道。
他们只不过是他从学校里喊过来的,学校里贝斯和键盘的顶尖者罢了。
他微微晃动了头,他相信自己。他不会输的,他从小就就接触音乐,六岁时他拿起了琴弓,跟着首都交响乐团的首席学习。他人聪明,是每一位老师口中的天才。他学什么都很快。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把小提琴玩到了专业级,
又在巧合下学习了吉他。而他的老师又在万人中一眼相中他的声音,他说过,自己会成为著名的大师级人物。
他的征程不过刚刚开始,而台上的肖渡是他眼前的一道小小的难关罢了。
十分钟……五分钟。
REVE的演出按时间已然到了尾声。肖渡轻松的唱完歌单里最后一首歌,seven身后的两人已经开始调试自己的乐器。
可台下的观众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他们疯狂朝肖渡招手,然后道:“不要走!”或是“再来一首。”
肖渡却直直的站在台上,他看着台下的躁动,缓缓的勾出一抹笑容,他用磁性的声音慢慢道:“啊……这样。”
突然,人群中不知有谁高喊了句“encore!”众人猛的回过神来,“encore”声震耳欲聋,句句节奏紧张。
肖渡没有说话,他看着台下延续不断的“安可”声,微微低了低头。他看见楼梯上weed经理——那个三十多岁的胖子,他正焦急的敲着二楼一个包间的门。
“在这里。”他淡淡道。“那么尊贵吗,VIP待遇啊。”他声音低沉,台下的粉丝没有听清。
他又抬头,扬起爽朗的笑声:“既然你们盛情难却,那么,我就来满足一下你们吧。”
肖渡朝后方的三人比了一个手势,然后调整着麦的方向。
“来点不一样的……”他喃喃道。
他这次唱的英文歌只是普通的民谣小调,轻柔的曲风和他微卷的发音令人沉醉,越澈在台下看的清楚,他莫名其妙的有一种感觉——肖渡的心情不好。
他回想一下,看向了二楼的方向,那里有什么?
他那样不愉,他看到肖渡握着麦的手越来越紧。
一曲毕,已然是十点零七分。
可台下的粉丝好像仍就不满意一样。
“encore!”声继续响彻大厅,而肖渡只是淡淡一笑,旋即奏上新的曲目。
weed的经理满头大汗的敲开二楼的包间门,他看着面前的seven,十几岁的少年,面上的表情分不出喜怒来。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台上的肖渡,仅此而已。
赵琥没有,他坐在后面的软垫里抽烟。
肖渡唱这首歌之前,赵琥愣了,他知道这是他不动声色的回击,是一次有力的强攻。于是他道:“只是几分钟的耽误罢了……”
“不。”seven强硬的打断他的话,他看着肖渡频频向上看的动作道:“他做这样无关痛痒的事——他想让我今天上不了台。”
他很确定,台上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心软的人,他引了头,必定将尾收的漂漂亮亮。
再一首过去了。
台下仍是“encore。”
肖渡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他似是无奈,可从上面看,他分明笑的张扬。
“我们得按规矩来对吧。”他坐在舞台边缘,喝了一口矿泉水,他把两条腿放在舞台前,垂在上方。“我今天可都是encore了两次呐……”
“但是……”他猛的一转折,换取了台下无数人的尖叫。“我弹个吉他你们听听?”
得到了台下的同意后,他换了把吉他,然后调了弦。
灯光在台上只分给了他一个人,后面的三人自觉的退到后面,该休息的休息,该拉呱的拉呱。
他并没有什么高的姿态,而是搬了一把木椅,坐在了舞台最前方。
他把手摁在弦上,修长的五指在灯光的照耀下能看到突出的骨节和圆润的指甲。
他懒散的拨动着弦,原本靠在椅子上的背突然直了起来。
seven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他听到的是无比熟悉的旋律,那段旋律他倒背如流,他日日夜夜都在反复背诵。
那是《恰空舞曲》。
怪不得他换了把古典吉他,seven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肖渡的手。他已经顾不得在去追究时间了,即使这首曲子有十几分钟长。
weed的经理在旁边战战兢兢的,他不知如何开口,这是他安排的表演,而这个叫做seven的十几岁的少年在几天前强硬的闯入他的办公室,问他一场演出多少钱。
他还记得自己道:“不出名的乐队,一场演出费可上不了千哦……而且我们这边档期非常之紧。”
而他却甩给他一张银行卡:“我的意思是,我买你一场,要多少钱呢……”
而现在,事情已经办砸了。
他没想过肖渡会突然反水,明明上次通话他答应的好好的,这场演出,他们让。可现在,他却一次又一次的拖着时间,他又忍不住看了表,已经要十点半了。
他的目光跟着seven走,结果是台上的肖渡,他自己的盯了盯他,却发现这个两年前就在weed固定演出的乐队主唱似乎一点没变。他看起来还是那个少年,他的发色从不固定,可额上的碎发从未长过眉毛。他总是把身子挺的很直,说话却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痞气。
他想起来了,不是weed选择了REVE,而是REVE选择的weed。是肖渡和乐队自带的流量保全了这家开在最偏僻角落的酒吧。
weed开始打着livehouse的名号了,weed越来越火,生意越做越大,原本只有REVE一个驻唱乐队的他们,每周只给REVE排那么一场——两个小时。
经理今年三十多了,他已然成家立业,在酒吧里领着高额工资,操控着全盘的工作。他不自觉的问这自己,他的选择是否有错。可是,面对巨额收益,他补充道,他作为weed经理,是要从利益角度出发的。
即便他们距离当初那个小小的经济难关已经过去很久了。
台上,肖渡精神高度紧张,这曲的难度不容置疑,他曾经苦练无数个日夜,只为这完整的十几分钟。需要他表演高难度曲目的机会极少,可他在数年前就已经横扫了这一片的吉他手。
而这次的表演,肖渡选择了这首。一是因为熟悉,而则是拖延时间。而如今越澈被他拉来,他轻易的加上了第三点原因,给弟弟展示他过硬的专业素养。
他在一个缓慢空拍里抬眼,看见了依旧目视前方,如同听课般认真的越澈。他蓄足了力,在七分左右的快节奏里飞快的拨动着琴弦,他的耳畔是台下的惊呼。
“这也太快了……”seven听见旁边贝斯手的惊呼,他当然知道这里快——就是这里,他苦练不得,他无法完整的弹奏恰空,即便是再完美的开头都会在这里垮掉。久而久之,他便不愿意再过多的花费时间给恰空了。
肖渡在曲末低头,在外的灯光倾泻,正好照在他突出的眉骨上。他强行继续保持着微低头四十五度的姿势,因为有粉丝说过这样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
也不知道越澈看到了没有。
肖渡把吉他放下,揉着泛红的手,他的指腹有一点麻,手腕微颤。他很少演奏这样强度大时间长的曲目,好在他一直练习着。
现在距离十一点不过还有十几分钟,他开到时间过半,这个场已经没有再争的必要了。
他把后续交给了万中旗,剩下的时间让他们三人做先前准备好的炫技曲。
肖渡台上的注意力集中在万中旗三人身上,偷偷从一边下了舞台。他先去了一趟后台,问乐婷要了个口罩,然后半开玩笑道:“我弟弟帅吗?”
乐婷一愣:“刚刚坐着那个?”肖渡把口罩带上,然后飞快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长特高,特帅那个。”
得到了乐婷肯定后肖渡才从后台出来,他从一边偷偷绕后,越澈早就发现肖渡的偷溜行为了。他人生地不熟的,肖渡一下台他便一时不知去哪好。
他正给肖渡发消息,可后方突然伸出一只手臂,一把揽过他的脖子。他下意识的弓身挣脱,可另一只手紧跟其上,他听见来人把头靠在他肩上道:“弟弟,怎么那么见外呢。”他哼哼两声:“今晚好累啊——”
越澈本想挣脱下去,见肖渡语气真的有些累,想到他刚刚心情不好,干脆把两只手垂了下来,任由肖渡在他肩膀处压着。
“唉兄弟,你这朋友现在才来啊。”旁边的黄毛一转头,见越澈旁边多了个人问道。
“嗯。”越澈道。“他刚下班。”
“哦哦,可惜了,没赶上那么精彩的演出。”他瞅了一眼肖渡,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橙色的头拱在越澈的肩膀上,他道:“这一定是那个肖渡的死忠粉吧,你看这头发,还照着染的呢哈哈哈哈。”
“走吧…”越澈微微偏头,他柔软的发丝轻扫在肖渡的眉眼上,惹得肖渡哼哼两声。“我困了。”
越澈的语气不由自主的放的很轻,他是真的有些困。
肖渡恋恋不舍的把头挪开,他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十一点。台上三人正卖力的轰动气氛,肖渡偷偷的观察了一下,立马拉着越澈往外跑。
他好像隐约在靠后的位置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步子。
“怎么了。”身侧的越澈问。
“没什么。”肖渡扭过头去,继续向外走。“刚刚看到了一个人,很想以前认识的一个打鼓的前辈。”
他在群里留了下会再请客的消息,然后出了weed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