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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越澈想了很多种可能,一个失去父亲,母亲痴呆的小学男孩该如何生活。可他恰恰做到了他从未设想过的一种,他是极具呼声的乐队主唱兼吉他手。

      而他腰上的纹身,耳骨上的耳洞,橘色的发顶和在外特色的风格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他同样明白了为什么李萍舒可以穿起轻奢的女装。

      可他又来不及思考这些了,他需要面对当下——当他踏入这个更为明亮的房间时,他首先是看到了环绕在墙壁上的镜子。随后,一句句招呼肖渡的声音把他拽了过来。

      当他看到自己的前桌坐在这里,摘下了黑框眼镜,穿着铆钉牛仔外套时,他明白了对于肖渡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越澈?”李宇航率先开口,他看着肖渡还未松开的手,惊讶道。

      越澈没有过多解释,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把肖渡的手拉开,他走角落的空桌子旁坐下,然后准备吃完饭。

      他已经饿了,不按时吃饭给他的肠胃带来负担,越澈能清楚的感觉到,再不吃饭他能饿晕过去。

      肖渡朝几人点了点头,然后踱到越澈旁边,把纸杯的封盖打开,给他冷一冷鸡汤。

      李羽珍正在给万中旗化妆,可二人画着画着便不自主的把眼漂了过去。李羽珍看着越澈看的急跺脚,她下手越发的重,还不断的发出几声叹气。

      肖渡看着越澈吃饭,然后道:“哥也不再打哑谜了,这是我们的乐队,叫REVE。”他又看着李宇航:“没想到你还认识李宇航,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学习还不错的弟弟。”

      越澈微微点头,他早该想到的,那首《On my mind》。

      “你先在这里先吃着,不着急,哥是九点的场。现在才八点半,早着呢。”

      肖渡嘱咐完越澈就走到李羽珍旁边道:“干什么呢,又蹦又跳的?发哪门子的神经?”

      李羽珍瞪他一眼,叹气道:“呐,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公交车帅男!”

      肖渡摸了摸下巴:“好像有一点印象……怎么?”

      “就是他啊!”李羽珍头朝越澈的方向小小一扬,她恨恨道:“你干嘛要糟蹋人家——”

      肖渡这才转过来弯,他体会其中滋味,听着李羽珍的话竟没气,他道:“你竟然也有没看走眼的时候……”这弟弟再长长,他这月桂第一帅男的称号估计得易主喽。

      万中旗听着两人在脸前谈话,赶紧指使李羽珍“珍妮儿,手上活别停。”他看着肖渡一脸炫耀的样子,仿佛李羽珍不是夸的越澈而是夸他,他又道:“果真是变了,原先你可从不让人在化妆间吃饭的哈。”

      肖渡不以为然:“哥亲手做的饭,光闻味我就开心。”

      万中旗朝李羽珍坐了个鬼脸,引得李羽珍一阵大骂,他啧啧两声:“唉,这可是亲手做的。”

      他又小心跟李羽珍八卦:“亲手做的还是禽兽做的?人家小孩还没成年…”

      李羽珍一愣,也跟着讨伐起肖渡来:“唉,平时哥喊的那么亲,到底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叹了口长长的气。

      “脖子,给抹白点!”万中旗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道。“我媳妇在台下呢。”

      李羽珍一边收拾化妆品一边道:“多白了还抹?白胖子你就是浪费我化妆品!”

      两人收拾之时越澈已经吃完饭了。

      肖渡确实没骗他,那鸡汤一尝就是熬了很久的老母鸡汤,放着粉丝和鸡蛋,微咸与黑胡椒的口味搭配令人胃口大开,越澈一点不剩的把肖渡做的鸡蛋饼吃完了。

      他正和李宇航聊天,肖渡在旁边听着,也不说话。

      “一般情况下 ,是三天,等到后天开学,成绩就应该出来了。”李宇航道。“然后成绩报到主任那里,最后汇总。”

      越澈点点头,对面的李宇航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第一次在weed遇到学校里的同学,更别提他现在的样子了——带铆钉的衣服,水钻的耳钉,李羽珍甚至还给他化了烟熏妆!

      肖渡一身仍旧很前卫,他穿着在后背处做破洞处理的长袖,带着一条重钻的项链,黑色的裤腿处接了一圈银色的铆钉,七孔的马丁靴闪着黑色的光泽。

      他忽的转身,面向其余三个人。“都知道今天得怎么表现吧?”他罕见的有些严肃,而对面三个人也把眼神凶了起来。

      李羽珍晃着高高束起的马尾,脚下的靴子一登在椅子上,她抄起后面桌子上的架子鼓棒朝前台方向扬起:“冲他妈的!淦就完事了!”

      李宇航把眼镜往桌子一拍,紧跟其后。万中旗则不紧不慢,可他却提前活动好了手指,做了很多准备。尤其是做了碾压一切的准备。

      九点时李宇航的机械表响了两声,四人带好装备,肖渡走在最后。他他出门前嘱咐越澈:“外面太挤,你在这里吹空调,看到外面那个大屏了么,正对着窗户那个,高清直播。”他朝越澈一笑,长腿一迈就到了门口。

      “不要走神哦,让你看看哥在舞台上的帅气”肖渡无比自恋道。

      越澈听见他出门后的尖叫声了,大屏已经出现了他们的身影。和当初王策然的视频类似,他们散布在舞台的各处,而最中心则是手握立麦的肖渡。

      音响将他的声音扩大了几倍,原本就磁性的男声越发带电,他先是和台下的观众打了个招呼,就引来无数呼声。

      “啊,老时间老地点,你们熟悉的老朋友了。”他尾音上挑,此刻正懒懒的柱在麦前。

      “现在是九点零六分,在台上的是——”

      “R–E-V-E!”

      “我是肖渡,看你们的珍妮,白胖,和宇航。”他飞快的举手,灯光便跟着他的手掌动了起来,在后面每个人的身上停留一番。

      “感谢厚爱,也请听。”他深吸一口气,首先起来的是剧烈的鼓点,随即乐器声逐渐趋于完整。李羽珍的棒子舞的飞快,她紧跟着谱,棒下的鼓点是精准而有力。

      开场的曲子是一首乡村摇滚,这首歌要求的唱功平平,几分钟的演奏也仅仅只能看出乐器配乐上没什么冲突。

      可现场就是躁到爆炸。

      赵琥坐在二楼的透明包间里,他身后是正在化妆的其他队员。他紧紧的看着台上肖渡的身影,看着他在每个节拍的动作。

      “妈的。”他身后猛的传来一声怒骂。“会不会打游戏啊,不会找个厂上班去吧!”

      乐婷被吓了一大跳,她的手不自主的一抖。他是weed的化妆师,她几乎包了每个演出需要的妆效,来weed演出的,比她小的喊声婷姐,比她大的喊声小乐。她在weed工作的时间也不算短,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那是一个红色头发的男生,她听见人喊他叫seven,他手上正打着游戏,他因为游戏倾斜了坐姿,又在刚刚猛的一抬头,而乐婷方才在为他花眼影。

      seven没理会乐婷,他接着打起了游戏,剩下的两个男生则是坐在角落里玩手机。

      他们的穿着非富即贵,乐婷见得多,她知道面前这个红毛少年的一个耳钉抵的上她几个月的工资。

      乐婷给seven画着,却忍不住想起REVE来,他们明明是先一场演出的,她却被经理硬叫到了这边。这就是摆在明面上的差别对待,把REVE的时间分给他们不说,还不让她给REVE化妆。

      乐婷给他花完,又提着东西到了另两个人旁边,那两人倒是没有seven那么大的脾气。

      赵琥回头看了眼懒懒散散躺在后面的seven,耳边是肖渡完美到如同教科书般的转音,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大叔,害怕了?”seven不知何时把手机放下了,他翘着二郎腿窝在柔软的沙发里,一只手抵在扶手上撑着头。“不过是个转音技巧,这首歌又不难,我七岁时就能做到。”

      赵琥没搭话,他继续看着台上的肖渡。那是他对抗了数年的对象。

      seven似是来了劲,赵琥越是不理他他便越要说:“我说了,小瞧我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突然咧嘴笑了几声,赵琥第一面见他的时候就听出来了,他的音色非常好,可塑性强,适应的音域非常广……足以和肖渡媲美。

      可他又太过年少,一个变声期刚过一年的少年,这是赵琥的第一印象。所以当他提出让赵琥临时参与他的乐队时,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而seven也的确拿出了诚意,他在参演期间的工资,是一天三千,这比小乐队几场的演出费都要高。

      当正式开始磨合时,又是无比的震慑人。赵琥在乐队混过十几年,他的大半辈子都与架子鼓为伍,他的技艺在南桥是数一数二的。可他却有一种自己在被考核的错觉,第一首奏毕,他内心大震。

      而seven也是点头道:“技术还可以,过关了。”他又补充道:“我听说你们这打鼓最牛的,是个姓肖的,可又听说他改玩电吉了。”

      赵琥没吭声,他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的确小瞧了这个没成年的三人组,贝斯,声乐,键盘,他们玩的炉火纯青,技艺高超到他需极其专注才能跟上节奏。

      尤其是seven,他不过一米七出头的身高,肺活量却非常大,他的技巧完全是一个个扣出来般精妙,他的高音听的赵琥内心不断颤抖。

      赵琥忙问他叫什么,师承何处。

      红头发的少年却摇了摇头道:“seven。总有一天这个名字会人尽皆知。”

      他很嚣张,赵琥不得不说,可他的确有嚣张的资本。他带seven来到了weed,在酒吧广告墙上,贴着REVE的演出表。

      赵琥指着上面乐队成员的“肖渡”二字,对着seven道:“他是目前我最佩服的一个人。他15岁时的打的鼓能与我平分秋色,19岁时成为REVE的主唱,至今三年,REVE始终是南桥段最厉害的乐队。”

      赵琥说完便直视seven的眼睛,可他却死死的盯着肖渡二字。过了一会,他便扯出一抹笑容。

      “REVE。不切实际的幻想。”他道。“真的那么厉害吗。”他喃喃自语。

      “什么?”赵琥没有听清第二句。可seven扭头就走,他去找了weed的经理。

      一个小时后,seven在他面前扬起新出炉的节目单笑的张扬。他道:“还有四天……来吧大叔,这将是你的胜利。”

      乐婷小心的收拾好散乱的化妆品,瞧瞧的退出了房间。她从旋转楼梯上下来,往后台REVE的化妆间跑。

      她经过时的目光一直看向台上熟悉的四人,他们配合默契,weed的音响牵动着每个人的心跳。

      她笑了笑,这才是真正的乐队嘛。

      等她推开门,却发现里面正襟危坐的高个少年。

      她推门而入对方却不那么意外的样子,他朝乐婷微微点头,随后双眼又盯起窗外的大屏来。

      镜头恰好给到肖渡,他带着笑意和台下的粉丝拉侃,然后用故意搞笑的语调报出下一曲的曲名。

      “《再见杰克》”

      现场的气氛和谐极了,他们踩着霓虹灯散射的光芒,在容纳二百多人的大厅里挥动双臂。他们在音乐中沉醉,在肖渡的声音里遨游。

      肖渡捂着弦,在前奏处弹出噔噔的声音。

      赵琥的眼睛反射出台下的画面,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这是他最爱的一首歌。

      他最终还是闭上了双眼,他的脚踩在木地板上,他不自主的用脚踩着拍子,感受着他能倒写出的音符敲击。

      珍妮这小丫头,他冷不丁想道,已经那么厉害了啊。记得小时候见她,她还没鼓高,却喜欢抱着鼓棒不撒手。

      seven站在了他旁边,他终于看向了台上的四人。这是他第一次见肖渡,聚光灯给他浅橘色的发顶笼上一层薄光,镶钻的耳环在照耀下格外闪亮。他把麦立在前方,在吉他上飞舞的手指肆意而张扬,他的每一次换气都引得台下的尖叫。

      “宁愿我的心里没有平静,遗忘的只能剩下美好,过去就像脑海里翻腾的喧嚣,繁星在梦里闪耀。”

      “让我欢乐一点,不要让疑问留在心间……”

      赵琥忍不住想吸烟,他身上还剩半包炫赫门。他用微微颤抖的手点了火机,他不小心咬了咬烟嘴,细细的一根在他嘴里上下摇晃。

      赵琥在想,肖渡是不是早知道他在这里,又或许是故意唱给他听的。可他刚刚这样想,变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肖渡几年前能把他唱哭,现在和当初一样。

      他已经分不清台上的是肖渡还是自己最喜欢的乐队了,他曾经爱到痴狂爱到登台,到现在……

      seven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什么。他低着头,好像在看台下的观众。他能看到有节奏的挥动和许多人根本是边哭喊边尖叫着。

      他知道这首歌,他曾经将这首作为练习曲目,却始终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示过。因为,他总觉得,这无法让人体会到他的真实水平——他有大把大把的技巧花式,他等待着别人的夸耀吹捧和惊叹。

      但是他从未把人唱哭过。

      seven想起来了。他年幼时曾经问过老师好多问题:为什么有的人会喜欢听曲调平平的歌?为什么有人会听歌哭泣?是因为被高超的技巧折服了么?

      他德高望重的老师躺在四合院的摇椅上,用了半辈子的蒲扇有几处突出来的尖锐。他轻轻摇着,褶皱的眼皮里,用慈爱的眼光看着面前稚嫩的少年。

      “阿文,这个世界上,唯有情感能够成为一首歌的灵魂。”他苍老的手掌拍了拍seven的头。“哭,就是灵魂的共鸣。”

      他年少轻狂,懵懂迷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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