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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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了。”肖渡放肆的笑声引来李萍舒疑惑的目光，他对面的越澈则是沉默的看着他大笑。
“弟弟诶，你看哥这样。”他指了指自己亮眼的发顶，“这样。”他又指了指自己左耳的三个耳洞——他今天没有带金属耳环。“这样。”他把自己的左腰处撩起，那里是大片的纹身。
越澈离的远，看的不太清晰，依稀能看到绵延的祥云和一条长长的尾巴。
“我哪里像是在幼儿园看小孩的哈哈哈哈”肖渡还是停不下来，眼角处几乎要笑出眼泪。
越澈后悔了，他本来就是一时冲动，说的话没想那么多，他知道，肖渡小的时候李萍舒就需要他照顾了，估计也不那么容易。肖渡一说他在带孩子，他学历又不高，他下意识就以为这人是在幼儿园干。
肖渡偷偷的凑过来，然后一脸正经道：“说真的，你要不要认我当哥。”他弯曲了手臂，展示着手臂上的肌肉“哥其实是收保护费的。”
越澈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腕上的表：“小学放学了。你该干活了。”
肖渡又是一阵哄笑，他揉了揉眼角，拍了拍越澈的肩：“你怎么那么可爱啊…弟弟。”
越澈没躲，他听见肖渡神神秘秘道：“哥晚上有活——你要不要来玩?”
越澈下意识的拒绝：“写作业。”他很少出入公共场所，而且他觉得肖渡肯定不是那么…安好心。
果不其然，肖渡下一句就暴露本性：“可是你怎么吃?”越澈刚想说他还有方便面，就听肩肖渡说：“唉，上班日我总会做好多好多吃的，来犒劳自己。”
越澈眯了眯眼，他想起肖渡昨天的那张图片，然后开口道：“我要喝昨天那个汤。”
肖渡干脆利落的吹了声口哨然后道：“包在我身上了弟弟。”
越澈又陪李萍舒看了一会电视，大约七点时，越澈就冷冷的对肖渡道：“饿了，现在是饭点。”
肖渡说：“不是吧，可我晚上要上班诶……”
越澈说罢转身就走，不忘捎带着沙发上的双肩包。
他刚刚走出没几步就被肖渡从后面扯到书包袋子，肖渡力气很大，把他一扯，拉的他倒退了几步，正好停在了他刚刚的位置。
“这样吧。”肖渡尽量拧出笑容：“你先回家换衣服，哥是带你找乐子，阿不，上班。你可别穿校服哦……”紧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纸币，想找到正确的数额，却又懒得找。
他从中拿出一张微折的五十元纸币递给越澈，对他道：“你换好衣服呢，顺着巷子往北走，那有家生鲜超市……”他突然把声音放小：“给哥买包大苏抽抽。”
越澈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大苏”指得是什么，可肖渡回头看了眼李萍舒后又飞快道：“买完剩的钱你买点糖吃什么的，你就在超市门口等我哈，哥准把你的晚饭给你安排好。”
他见越澈迟迟不动，然后朝他眨了眨眼，然后钻到厨房里去了。
越澈走过院子，听见厨房里想起的油烟机的轰声。肖渡院子里的香椿果真只留下了最边上的一棵，在傍晚的风里打着焉儿。他发现旁边的土鼓起了有间隔的小包，估计是又种了些什么吧。
他回了家，屋子里很闷，他换了件黑t和长裤，然后把换下来的校服一股脑的塞到了洗衣机里。他对照着说明书，有些生疏的操作着，直到听见洗衣机里面传来的放水声。
他在二楼的阳台，一扭头就能看到肖渡家的部分景光——他没有拉上纱帘，越澈眼睛好使，他甚至能看到客厅茶几上的一个青苹果。
他把门反锁上，然后朝着那家生鲜超市走。今日特价是油麦菜和猪里脊。他刚刚走进去，就能听见收音机的声音。
好像是京剧?还是黄梅戏?越澈不懂，他看到柜台后面摆了一墙的烟，墙前有个躺在摇椅上假寐的老头。
越澈微微加重了步子，怕自己的突然造访会惊到人，他微微放缓语气：“打扰一下。请问，有大苏卖吗？”
他说话字正腔圆，摇椅上的老头睁眼看他半天，然后道：“成年啦?”他的话带着当地特有的音调，越澈在学校里没听过几句地方话，只有王策然打游戏气急骂人时会飚几句骂人的方言。
越澈道：“没有。”他顿了顿：“替别人买的。”
老头又看了看越澈，然后慢吞吞的从摇椅上起身，“看起来乖的。”他嘟嘟囔囔的走过去：“呶，四十五…老头子没手机，只收现金啊。”
越澈这才明白肖渡为什么给的他现金，他递给老头钱，看着他弯腰，从柜台里抱出一个铁盒子，铁盒放到柜台上，隐约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二，三…”他数着手里的硬币，递给越澈五个硬币还有一个红色的纸盒。
越澈并没有什么着急走，他朝外面张望了一下，没看到肖渡的身影。
老头把铁盒收好，又躺了下去。越澈没走，手里捏着纸盒，他摩挲着盒子外的塑料纸，红色底上面写着金黄色的繁体字“蘇煙”。
“小子新来的吗？”老头见他没走突然发声问他。“住哪的啊。”
“嗯。”越澈道。“里面数第二个…肖渡东边儿那户。”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道。
谁知老头却突然来了兴致，他道：“哦哦，知道了知道了。那混账玩意儿住你隔壁啊。”
越澈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这老头口中的“混账玩意儿”是肖渡。
“跟他住隔壁，哼哼。小心点了小子。”他语气中，透露出和肖渡的熟稔。
越澈正想着怎么回他，就听见门外熟悉的声音道：“我就知道，你老头不安什么好心，搁这给我弟弟败坏我什么呢?”
躺在摇椅的老头一骨碌起身，他嘴上骂着，却忍不住笑的漏出镶银的假牙：“你弟弟?可别坑人家了。”他看着越澈把烟递给肖渡，又道：“嘿，早知是给你买的，才不卖呢!瞧你个烂肺哦！”
肖渡冲老头做了个鬼脸，然后故意拆开烟盒，拿了一根架在耳后。
他不等老头再出声骂他就拉着越澈跑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朝里面喊了一句：“先溜喽老头。”
越澈和他一出去就看到了路边停着的黑色摩托，黑色的流线配着火焰的贴画，只是车把上挂着一个塑料袋。
肖渡把车把上的塑料袋递给越澈，里面是一个蛋饼，搁这塑料袋散发着热气。
越澈看着塑料袋里金黄蛋饼和里面卷着的极其丰富的配餐，满意的微微点头。可他又道：“我汤呢?”
肖渡没说话，他走到越澈背后，接着比他高半头的身高优势，一把将头盔套在了越澈头上。
越澈透着头盔的玻璃挡风对他怒视，肖渡安抚的拍了拍越澈的头盔道：“哥答应你的，都会有。”他先是戴上一样的头盔上车发动，然后示意越澈上来。
后面微微凸起的座椅设计让越澈刚刚坐下就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以至于他需要用手撑着，才不会整个人都靠在肖渡的背上。
“抓好了。”肖渡道。
他骑的实际上并不算快，可越澈就是觉得快的他一秒就会被交警追着喊。
他们好运气的遇上了七点的下班末峰，车流人群在发黄的路灯下来往。越澈听着街边小吃的叫卖，看着来来回回的人群经过。
肖渡带他停在了路边，正对着的是一家饭馆。这里离月桂里巷并不算远，饭馆的红色牌匾微微掉色，上面“年娟饭店”四个字受尽了风雨的摧残，即将终止它的职能。
牌子虽破，这家店的生意却好的出奇。门口是大排档性质的一个个木桌子，各色的人分布在每张桌子上，他们头顶是完全黑尽的天空，身旁是说着闲话的亲朋好友。
越澈听见肖渡对他说了声“等着。”然后长腿一伸下了车。
越澈没动，坐在后座看着肖渡往饭店里走去。他先是到烧烤台附近吓了一个约摸五十多岁的光头男人一大跳。然后那个光头就朝里面喊了几声，一个年纪和李萍舒差不多大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看到肖渡先是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笑眯眯的摸了摸肖渡的发顶。
肖渡好似说了什么，女人连忙走了进去，再次出来时提了一杯子出来。肖渡接过，拿出手机想要扫墙上的付款码，旁边的男人却蛮横打断，光头男人一把捂住绿码，却被肖渡声东击西的扫了蓝码。
越澈能看见光头男人和身边女人无奈的笑意，肖渡没再多说几句，他回头指了指越澈的方向，然后就跑了回来。
肖渡把纸杯塞到越澈怀里，是昨晚的蛋汤。
“那个光头叫吕年，那个是他媳妇，陈娟。”肖渡回头道：“你放心喝，绝对比我烧的烫还好喝，我的厨艺就是他们手把手教出来的。”
肖渡一路上骑的飞快，越澈只得抓住他的衣角。而肖渡每次停在红路灯路口时，他都回头看一眼越澈。好像怕人没坐稳要被他甩下去一样。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肖渡的速度逐渐减慢，越澈在路口看到了南桥段的路牌，这里的建筑是仿古的，好像是什么旅游地带。人气突然多了起来，好像是一条小吃街，在夜色中，商店的暖色灯光逐渐显露出来。肖渡却从右边的小巷子里一拐，进到另一条街去。
这条街有些昏暗，只有相隔的路灯投下明亮的光。这里两侧是形形色色的人，有穿着超短裙在街边挽着手的女孩，也有一整条花臂的大汉。
越澈有些疑惑，他从没来过像这样的地方。他看着肖渡慢悠悠的朝前走，直到经过一扇透明玻璃时，五彩的灯光折射进了他的瞳孔，他看到舞池里涌动的人潮。
“欢迎来到weed。”肖渡不知道何时把头盔摘了下来，他揉了揉头顶短短发，把越澈的头盔摘掉。“下来吧，小弟弟，带你见识一些不一样的。”
那是这条街的最尽头，及其偏僻，灰白色的墙没有更多的色彩，只有一个小小的牌子上用霓虹的花体写着“weed。”
肖渡把车停下，站在台阶上看抱着一怀饭的越澈，他柔软的长发贴在额前，有些狭长的眼睛好像在打量着周边的环境，他看起来，和这里太不一样了。
“来吧。”他推开大门，看了看表，“别让弟弟妹妹们等久了。”
肖渡很适合这种场合。
越澈刚进去就被缭乱的灯光闪了眼睛，他不适应的眯了眯眸子，里面人很多，肖渡却很熟练的拉住他胳膊。然后回头朝他一笑。
人群密集的地方便显现出身高优势，两个平均185的人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肖渡却微微低头，借着灯光忽闪朝里面走。
可他们终究太过显眼，在快到舞台后面时，有几个穿牛仔吊带的女生回头猛的一吸气，她连忙摇着同伴的手臂道：“是渡哥——”
她这一声响，周边涌动的人头立马朝这个方向聚来，肖渡别样的发色显得格外特殊。他一把捏紧越澈的手腕，甚至来不及多说，便往后台的方向去。
越澈感受着周围人不经意间的触碰，他连呼吸都带着人群沸腾的气息。他能听见周边或男或女疯狂的呐喊声，以及后背传来的压力。
肖渡的手很大，他死死的攥着，生怕越澈被人流挤散。越澈另一只手小心的提着汤和菜，以防他的晚饭葬送在人群里。
肖渡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哪里有保安护住上前的人群，黄色的线拦住了前涌的人潮。肖渡仍捏着他的手腕，推开了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铁门，却又在门开的前一刻迅速回头，朝后面激动的人群眨了眨眼。
越澈听到了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尖叫声，他们用成百上千种声音抒发着自己对另一个人的喜爱。
他们所喊的人此刻正一脸抱歉的看着他发红的手腕，越澈只觉得一切都不那么真实。
恰如他们高喊的一句“REVE。”他曾学过法语，他也明白，这不真实的如同梦境。
无论是肖渡，还是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