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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青昼商会,浪荡公子 ...

  •   靖泽大堂里,皇城派来的人前脚刚走,余斐后脚便闻讯赶了过来。

      余斐道:“大哥,我见青昼王的人来了,可是商队那边又有异动?”余斐神色紧张,余崇却安抚她道:“三妹莫慌,王上确实派人来了,只不过是个好消息,那个泄露军情的细作已经被捉到了。”

      余斐问道:“捉到了?是何许人?”

      余崇起身下堂,走往余斐身边道:“那细作是个王上身边的老人了......能如此不动声色地潜伏在皇城数余年,实在是细思极恐......这冀周王元燮也并非传闻中的有勇无谋,其心机城府远不输青昼王,实在是不可小觑!”

      余斐松下一口气,道:“大哥,如今靖泽轩清白得证,你也可以安心了。”

      “只是如今王上盛怒,下令重洗身边亲信,往后这朝堂怕是又要动荡......”余崇摇头长叹,复又道:“此次能顺利捉出内奸,霆鹰堂功不可没。姜老堂主不日便要回轩,此番回轩定要重赏才是。”

      余斐道:“衾照早便盼着她那个师傅回来了,如今这好消息我一会便去告诉她。”

      余崇点了点头,忽而意识到了甚么,折头反问余斐道:“冀周细作一事,衾照她知道?”

      余斐斜看了眼余崇,私有埋冤道:“大哥,你当真是忙糊涂了!自打你默许了衾照接手霆鹰堂,那堂里的大小事哪样儿不是从她眼皮子底下过?”

      余崇一拍脑门,道:“忘了!忘了!当真是忙糊涂了......那衾照她这几日如何?”

      余斐道:“我见她这几日总往霆鹰堂跑,指不定在暗里想甚么法子呢!我还是赶紧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梅栖庭**

      余斐与余衾照三言两语道明了原委。余衾照不由惊诧道:“细作原藏匿在皇城之中......”

      余斐道:“好了,如今真相大白,靖泽轩逢凶化吉,你也该安心的放下心中谋划了罢?”

      余衾照转头看向自家小姑,不解道:“小姑怎知我在谋划?”

      余斐点了点余衾照的额头,道:“你呀!还想瞒小姑?我早便从高庸那打听清楚了,老实交代,这几日你二人都打探出些甚么来了?”

      庭院里如今只有奉玉伺候,余衾照一五一十与余斐道:“城北新村里不过是些寻常百姓,身份信息也已经一一核实过,可惜并无所获......”

      余斐舒尔一笑,道:“也并非是一无所获,此番彻底查实了青兖难民的身份,也算是帮江陵城主善后了。青昼王历来谨慎多疑,若是让他知道江陵城主没有仔细盘查难民的身份,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那江陵城主的位子决然是保不住了。如此说来,你和高庸不但没有白忙活,还算得上大功一件。”

      余衾照听罢轻点了头,垂下眼眸兀自思量着。

      余斐观其神色,悠悠拿起桌边一杯清茶,眉眼一挑,道:“小衾照,你怀疑的到底是城北新村的难民,还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若心有顾虑,不如让小姑帮你把她打发了,也省得你再花费些心思——”

      “不必!”

      余衾照斩钉截铁,倒让余斐狐疑起来。

      余斐上下打量着余衾照,道:“不必便不必,做甚这么大声?想我也没真要把她打发了,说说而已瞧把你紧张的......”

      余衾照低头理了理平顺的衣袖,若无其事道:“衾照的意思是,这点小事便不劳小姑费心了。想不日便是青商会,此等盛会一年一度,小姑身为金泽堂堂主想来定是要去参会的。还不知,小姑可都准备妥帖了?”

      余斐望着余衾照打趣道:“衾照,你这——莫不是在下逐客令罢?”

      余衾照立马道:“自然不是,衾照不过出言关心罢了。梅栖庭可是随时随刻欢迎小姑的。”

      “只是欢迎?”余斐继续打趣道:“想从前,你不是缠着我下棋作画便是央着我谈古论今,如今梅栖庭里来了那个青兖道的丫头,便再也不见你粘着我......哎!可真真是叫小姑伤心哟!”

      “小姑,你明知我这几日在忙些甚么,莫要寻我开心了......”

      余斐也忙见好就收,摆摆手道:“好好好!不逗你。青商会一事,刘副堂主早已准备妥帖,明日一早便要动身。”余衾照抬头问道:“明日便走?”

      “正是。今年的商会是在潜江举行,算上车程两日才能到。明日动身,将将好。”余斐说罢,看着余衾照忽而提议道:“衾照不如与我同去?那青商会可是有许多好看好玩儿的~”

      余衾照闻此,也顿时来了兴趣。

      余衾照心忖自己已经前后忙碌了好些日子,如今尘埃落定,也该放松些。思罢,她道:“早便听闻潜江山水秀丽,如今难得有机会,定是乐意同去的。只是,不知父亲那边可否应允?”

      余斐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父亲把霆鹰堂都交给你了,如此心大如海,还有甚放不下心?明日一早,我在轩门外等你。奉玉,快去帮你家小姐收拾行囊!”

      奉玉道:“是!”

      次日一早,靖泽轩门外。

      余斐早早便传唤了一顶金铃软轿,左右有四五轩人骑马随行,刘唐也跟在其中。不消多会儿,余二小姐也出得门来,身后随着的除了栾夕奉玉,还有那位新晋侍女——阿穸。

      只见余衾照刚踩上软轿,余斐便立马掀开翠云车帏,探头打趣道:“我就知你要带着那丫头。”

      余衾照侧首回眸,顺着余斐眼光看去。

      金铃软轿下,只见得阿穸一人大包小提,忙前忙后。今日之行乃是余衾照临时起意,昨夜,栾夕奉玉忙活着收拾出来大小行囊,今日一早,阿穸便自告奋勇担当了苦力。

      余衾照看罢,也不搭话,低头侧身,兀自进了软轿。

      车马缓行,两日便到了潜江。

      潜江城,背靠青山,花深鸟啼,面临春江,林繁木茂。

      论潜江的龙头霸主,要非九龙舵莫属,今年的青商会便是由潜江的九龙舵全权举办。九龙舵舵主——宋九龙,早年扬帆出海,开辟了海上商道。靠着与东海徐驺交易丝、绸、茶、米,换取了无数东海珍宝。宋家仰仗这条海上商道,闯出了不小明堂。其富庶,不输江陵余家,其地位,位居青商第二。

      看潜江城里,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车马行在市集上,余衾照从软轿上打量着四周繁华,道:“原来这潜江城如此热闹。”见余衾照有兴致,余斐又道:“这还不算得甚,有机会小姑带你去万豫,那才叫真正的热闹!”

      软轿下,随行侍女走路跟行。

      阿穸穿梭在潜江城里的热闹中,只觉街巷繁华丝毫不亚于江陵市集。铺面上珍珠玲珑,夺目绚烂,锦衣罗缎,总总林林。阿穸伸头探脑,驻足观看,琢磨着定要买点甚么给阿杏带回去看看鲜。正当想,便被栾夕扯着胳膊肘,一把拉走了。

      “小姐的轿子都走远了!你还看,小心跟丢了,把你一个人落这儿!”

      栾夕嘴硬心软,边走边骂。

      阿穸挠头讪笑着紧跟了上去。

      “是是是,栾夕姐姐说的是......”

      话间,众人行至九龙舵外。

      九龙舵已门庭若市,车马盈门。登门拜访的皆青昼国内的排得上号的商户,衣香鬓影,盛装出席。门外的宋家家丁一见得靖泽轩旗号,便紧忙过来帮着牵马落轿。

      众人前脚跟刚跨进门槛,后脚就见宋家管家提着衣摆,急步迎来。

      “余三当家!好久不见!我家舵主恭候您多时了,快快请进。”宋管家恭敬完,转眼见余斐身边还跟着年纪尚轻的貌美女子,心头滋溜一转,客客气气道:“这位莫不是余家千金——”

      余斐介绍道:“正是我家二小姐。”

      宋管家一听是轩主独女余二小姐,便越发恭敬和气,道:“哎哟哟!二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貌美倾国,气质不凡!”余衾照浅行了礼,道:“衾照见过宋管家。”

      宋管家喜笑颜开,忙招呼道:“诸位,还请快快上座!”

      府中宾客悉数落座,青商会正式开始。

      只见大院内堂里走出来个男子,四五十年纪,黄长袍,对襟袄,白鹿靴,玉腰带,满面红光,大腹便便。大堂里约莫坐着数十家商号,见到他来皆道了声。

      “九公!”

      此人正是九龙舵主——宋九龙。宋九龙在家排行老九,江湖人都尊称他一句宋九公。

      只见这宋九龙慢慢悠悠坐到楠木太师椅上,对堂内众人道:“诸位今日前来,九龙舵蓬荜生辉。今年青商会还望诸位畅所欲言,互通有无!既然本届商会由宋某挑头,那今日的第一个议题便从宋某人开始罢!”

      宋九龙嗓音洪亮道:“自从青兖战乱,北上行商便是愈发困难。前些日子,边境水患刚停,本是我们行商的大好机会,可据宋某线报,某家商会占着商道,欲独占鳌头。”

      宋九龙说罢,看了眼座下的靖泽商会,继续道:“这个——众所周知,鱼兖盛产盐铁,这盐铁买卖,想必诸位都是了解的,宋某人便不再多言。想当初,咱们青商成功之根源是在于团结互助的商帮政策,有钱大家赚,有难一起抗,绝不坐享独食!咳咳!不知道,余三当家以为如何?”

      话说没两句,便将剑峰指向靖泽轩。

      人群中,余斐在瞩目下悠悠站起身子,对宋九龙道:“青商互惠,本就是我们青商会的创立本意,如今九州纷乱,青昼商帮理应团结对外,九公此言自是没错。但九公方才的一席话,似是在指责我们靖泽商会独占鱼兖商道,垄断盐铁生意。余斐以为此言却是差矣!想青兖水患方停,三国战事又起,靖泽轩不过是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帮大家开辟商道,探探虚实。”

      余斐袖摆一挥,转身对周围人道:“在座诸位如若是想分一杯羹,大可自行北上通商,靖泽轩绝不会恶意阻拦。”

      人群中,一顿叽叽喳喳,半晌,方有人道:“余三当家这话说的轻巧,那鱼兖商道本就山贼作乱,如今再逢三国战事,若没有靠山庇护,谁人敢贸然北上?整个青昼国,恐怕是只有你余家一家能去得!”

      “是啊是啊!我们呀,也只有眼馋的分!”

      余斐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那鱼兖商道便算不上是余家独占,不过各凭本事罢了!诸位,还请摸着自己的良心讲,青昼国境内的多少桩事情不是由靖泽轩出面替大家寻的方便,如今诸位怎能得陇望蜀?”说罢,余斐身子一转,对着台上人道:“若真要说独占商道,诸位为何不谈九公手里的那条通往东海的海上商道?”

      言此,众人将目光转向了九公。

      宋九龙见状,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只听余斐趁胜追击道:“靖泽轩多次派人来与九龙舵商议,可九公总是推辞搪塞,说欲择日再谈。老话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的第二个议题便就这条海上商道,请教一二罢!”

      谈到这个,堂下人可是愈发来了精神,七嘴八舌道:“是啊是啊!那东海徐驺可是个宝地,珍珠大贝,珊瑚玛瑙,哪儿一件放到大陆不是紧俏货?”

      “是啊!九公,你几次三番避而不谈,这这——未免有些不地道!”

      宋九龙见矛盾都指向了自己,立马吹胡子瞪眼道:“我不地道?武老板你的家木材买卖,不也是一方独大?”

      武老板闻言,也喊冤道:“欸?九公,何出此言呐?山出美材,我武家可是世代靠山吃山,种山养山!万万不可血口喷人呐!”

      宋九龙拍案而起,“我血口喷人?你才血口喷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便吵嚷起来了。

      余衾照头次见到这种阵仗,一脸疑惑转头问身前人道:“小姑,他们怎得吵嚷起来了?”

      余斐却是隔山观虎斗,一副好整以暇模样,道:“他们呀——每年都吵,今年还没开始动手呢!”

      余衾照凝眉思量片刻,忽醒悟道:“这便是......小姑说的好玩的?”

      余斐一挑眉,笑道:“不好玩嘛?嘴上说的是商帮互助,私底下谁人不想一家独大?若非朝廷在暗中权利制衡,这青商早便乱了套了!”余衾照点头,思量道:“原来如此。难怪父亲和青昼王交往甚密......”

      余斐道:“话虽如此不假,但伴君如伴虎,想日前细作一事,青昼王也丝毫不顾往日情面。哎!衾照你看,那边不就打起来了吗?”

      余衾照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个衣冠楚楚的男子脸红脖子粗地掐起了架来,边打还边吵。一人道:“上月我家商号来了几人闹事,就是你在暗地里指使的罢!”另一人道:“我呸!无凭无据,你少来污蔑我!”

      余衾照问道:“小姑,这动手的二人是?”

      “那二人都是做油布生意起家,明里暗里,早便看对方不顺眼了,今年可算是憋不住了。”余斐说罢,竟嗑起桌上的瓜子来。一旁,刘唐熟练起身,环护在姑侄二人身后,生怕某些个抡胳膊抡腿儿的一不小心磕碰到自家的堂主和小姐。

      议事厅里窗门紧锁,屋门外头,阿穸正百无聊赖地守在门边,双手摆弄着地砖石缝里长出的花草,忽而听到屋内传来响动,着急站起身子欲一探究竟,便被一旁的栾夕按住肩头。

      栾夕低头道:“诶诶!你干嘛呀,没听小姐吩咐让我们在外间候着嘛!”

      阿穸半蹲着身子,紧张道:“可小姐他们——”

      “瞧你那没见过市面的样儿,你就老实坐着,别瞎操心。”栾夕说罢兀自走开了。

      奉玉走过来,拍了拍阿穸胳膊,道:“没事儿,每年都这样,一会便安静了,不用担心。”

      阿穸云里雾里地点了点头,却也紧贴着门边坐下,生怕屋里又有何异动。

      话说屋门另一头,余衾照望着满屋的狼狈景象,匪夷所思道:“小姑,如此吵闹无个结果,那青商会的意义究竟何在?”余斐道:“这你争我吵的戏码不过是互惠博弈的一个过场,吵过打过,还是会坐下议谈的。”

      话虽如此,可如今各家长辈的形象实在是与余衾照先前所想大相径庭。

      余斐看出余衾照眼底的诧异,放下手里瓜子儿,同她慢慢解释道:“衾照,你别看大家现在吵得凶,但在外头,咱们青商会可都是拧成一股绳的。现如今九州纷乱,多亏各地商帮出钱出力,才稳做了前线将士们的大后方,咱们青昼也才不至于让冀周压着打。”

      余斐危言正色道:“想当年青昼军力不敌冀周时,青昼王四处征召士兵,有不少有血性的青昼商人都加入了其中。你看那边那个抡椅子的,征兵时把自己的三个儿子都送去了战场,还有那边那个坐着叫骂的,他的那条腿便是当初在青兖道上断的,如今只能坐轮椅出行......”

      “衾照,你要记住,在家国大义面前他们都是群铁骨铮铮的汉子,青商会里没有怂包软蛋。”

      余衾照听罢,恭敬地点了点头,“是,衾照明白。”

      余衾照转头又好奇道:“小姑,那宋九公呢?”

      余斐看着眼前气喘吁吁,叉腰大骂的宋九公,道:“这宋九公在家排老幺,可宋家却以他为大,衾照,你可知为何?”余衾照摇了摇头,余斐继续道:“九公前面有八个哥哥,八年前都随你父亲出征青兖。青兖道一战,九公的八个兄长战的战死的死,只留下了他一人。”

      余斐话锋一转,望向了余衾照,“战争带走的不止是我们的家人,但如若没有这些人站出来,便会有更多的无辜弱小死去。衾照,小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真正体谅你的父亲,大哥他也是个傲骨崚崚的英雄......”

      余衾照听罢,偏过脑袋,若有所思。

      正当大厅里各家商号打得火热,内堂帘子后头一个看热闹的公子哥,正持把折扇轻挑起轻纱帘幕,打量着屋里众人,扫视一圈,目光不自觉落到了一人身上。

      “管家,过来过来——”公子哥勾勾指头,朝着身后人道。

      宋管家匆匆跑过来,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只见公子哥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那边,靖泽轩余堂主身后的那位小姐,是何许人也?”

      “那位是余家二千金,靖泽轩余轩主的独女——余衾照。”管家言罢,又出言提醒道:“我说少爷呀,您莫要打别的主意呀!那可是余家的掌上明珠,若是不小心得罪了,老爷定要重重责罚的。”

      宋管家口中的少爷,正是那九龙舵主宋九龙之子——宋斗。这宋斗裘马轻肥,浪荡不羁,是潜江风月场里出了名的浪荡公子,终日不学无术,最好风月无边。

      只见宋斗不耐烦地打发宋管家道:“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问个名字罢了,啰啰嗦嗦——下去罢!”

      宋管家走后,宋斗仍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余衾照良久。

      余衾照的一颦一蹙,都被宋斗看进了心里。

      青商会终于结束,余斐被宋九龙请去了一旁,私下商谈两家商道一事,只留下余衾照一人。帘子后头的宋斗早已等候了多时,如今终于逮着机会。眼瞅着厅门打开,余衾照将要走出房门,宋斗紧忙窜出内堂,翻下台子,急急忙忙跑往门边。

      “姑娘且慢!在下宋斗,乃是九龙舵舵主之子。不知可否知道小姐是哪家商会的千金,可否请教芳名?”宋斗规规矩矩,对着余衾照身鞠躬行礼。

      听闻此人是九公之子,余衾照便停下步子道:“余家二女余衾照,见过宋公子。”

      宋斗闻言一笑,白净的脸上一对丹凤眼立马微眯成两条缝,“原是靖泽轩家的二小姐,久闻大名,宋某有礼了。”宋斗说罢又是一鞠躬。

      余衾照恭敬道:“宋公子客气了。”

      说罢,余衾照便要离去。

      宋斗见状,忙一步拦住余衾照去路,深情款款,笑眼弯弯道:“如此,宋某与二小姐便是相识了。我猜二小姐此番定是初到潜江,不知可否让宋某略尽地主之谊,带二小姐领略一番潜江风光?”

      余衾照历来不愿与旁人多交际,自是婉言谢绝道:“多谢宋公子美意,只是姑姑早有交代,命衾照在门外等候。”宋斗摆摆书中折扇,笑了笑,道:“原是如此!呵呵......既然余堂主另有安排,那宋某也不强人所难。”

      余衾照微微颔首,礼貌谢罢,抬眼却见此人依旧挡在路中。只见宋斗伸手摸了把空气,郑重其事道:“二小姐,你瞧这潜江的天儿,虽然看着是晴空万里,可这梁间檐下却最是风大,也不知余堂主要与家父要议事多久,二小姐你若是一直这么站着等候,恐染风寒呐!”

      余衾照与宋斗道:“多谢宋公子提醒,衾照无妨。”

      宋斗咧嘴笑道:“二小姐许是觉得无妨,可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宋某担心这旁人说潜江九龙舵不懂待客之道。二小姐,不如随宋某进内堂小坐,歇息等候片刻,如何?”

      余衾照闻言,微不可觉地蹙起了眉头。她不喜欢不识趣的人,但此地是潜江的九龙舵,不能由着性子来。余衾照舒展了眉头,耐着性子,欲再次谢绝。可正当此时,忽听得身边哐当一声巨响,一把楠木交椅应声落下,还不等反应,余衾照又觉肩头一沉,一件宽大遮风的斗篷严严实实披在了身上。

      余衾照倏尔转头,猛地撞上了一对浅色秋眸。

      只见阿穸默不作声,仔细替自家小姐系好斗篷,打了个绳结,这才直起身子,说道:“屋外风大,阿穸方才去替小姐拿了避寒的衣裳,叫小姐久等了。”说罢,阿穸转过身子,挡在余衾照身前,对宋斗道:“宋公子,不知可否暂借贵堂的交椅一用?”

      望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楠木交椅,宋斗眨了眨眼,不由好笑道:“二小姐的这位贴身丫鬟可真是眼尖手勤!不过一把椅子而已,自然可借,只要是二小姐需要的,尽管拿便是!”

      阿穸听罢,转身扶余衾照坐下,“小姐,请坐。”

      宋斗见此仍跟块狗皮膏药般不愿作罢,俩眼咕噜一转,凑上前半步道:“只是,二小姐就这么干坐着未免也有些无聊——”宋斗话还未完,又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两个丫头,她们一左一右手里各捧着热茶糕点,道:“小姐,我们方才去外头给您买了些合口味的点心,让您久等了。”

      说罢,二人硬生生地挤到中间,隔开了宋斗和余衾照。

      余衾照端坐在楠木椅子上,问宋斗道:“宋公子,可还有何要事?”

      宋斗看着眼前这阵仗,不由苦笑道:“呵呵......余二小姐,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说罢,收起手中折扇,扭头回去了。

      见登徒子离去,奉玉方出声与余衾照道:“小姐,此人是城里出了名的风流子弟,方才定是不怀好意接近,咱们与他还是莫有交际为好。”一旁,栾夕拍了拍心口,不由庆幸道:“还好将阿穸留在门外看守,不然小姐若是真与那浪荡子独处,传扬出去,可真是污了小姐的名讳!”

      奉玉看了栾夕一眼,小声埋冤道:“那还不是赖你,非要去买甚么糕点——”

      栾夕瞪大眼,忙辩解道:“我这还不是担心小姐吃不惯潜江的东西嘛!况且,又不是我让你陪我去的,是你自己非要跟来!”

      “你!我这不是怕你不识路嘛......”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唯独阿穸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眼睛死盯着宋斗离去的方向,似是在时时刻刻警惕着甚么。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身侧忽而传来一声清冷,阿穸这才收回目光,挠挠了后脖颈道:“是......小姐。”

      余衾照看了眼阿穸依旧认真的侧脸,道:“还在想甚么?”

      阿穸闷闷不乐道:“是阿穸来迟,让小姐你为难了。”

      余衾照低头喝了口暖茶,道:“不迟,刚刚好。”

      阿穸惭愧低头,捏紧指尖道:“小姐,往后,阿穸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

      听罢,余衾照轻飘飘应了声:“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青昼商会,浪荡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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