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赵异闻录》夜影漆漆

7、裤头

　　张北一心想着赶路，但是还没走到山脚下，便看到有一排士兵把守着唯一的下山之路。只见他们把木刺栅栏一字排开，横亘在道路中间，十几个官兵犹如把守城门般将云台寺隔绝在村镇之外。

　　有些想要上山的村民不明所以，在山脚下聚集，想必这大路是行不通了。小奚听人说云台寺被查抄了，也赶忙往寺庙方向奔去，结果当然也是被拒之山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被随后闻讯赶来的父亲拎回了家。

　　此时的张北正躲在大柳树后观察着山脚下的动静，远远地看见小奚奔了过来，又被老支带走后，一跺脚回身来到山背面。当年云台道长选中此处正是因为云台山依山傍水——西邻村镇，东北被白洋湖环抱，南面隔着河道还有陡峭的山势，可谓是前有聚气之水，后有可靠之山。从寺院下山的路却是唯一的，环山几周才能到达顶峰的云台寺。

　　张北回身躲藏，由西面绕到了东面临湖处，顺着山坡小心翼翼的滑向白洋湖近山陡峭的一边。他脱下的僧袍和贴身内衣系在棉布包裹内，再将书信紧紧包裹在贴身衣物之中。在胸前打了个包袱，又再将其背于身后，一个猛子扎到了白洋湖中。

　　下水后，张北方感觉到有些异样：住持给的内裤在水中也没有被浸湿，包裹的非常紧实，自己的身手更加轻盈矫健。穿上这衣服有如神助，使得自己潜水时少了不少负担，亦不会因为兜裆下坠感受到些许的阻力。

　　张北游得比平时更快，不一会儿便转圜游到了山的西北侧。他扶着山崖的石头向陆地望去，只见一排士兵正在山脚之下巡视，其中有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张北向前潜游了半柱香的时间，方才浮出水面。

　　河岸边是一排村户人家的后院，第三间房便是小奚的家。想着此刻应是脱离了士兵的包围，他扶着河边的石马路牙子上了岸。

　　没曾想刚上岸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就听见一阵阵骚动传来。又似乎听见有声音从小奚家后院传来，仔细听是老支在说话：

　　“爹把你关在家里，是叫你你莫要到处乱跑。现在官兵在抓人，听说是跑了一个和尚，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到街上去溜达，更不要去山脚下打听。你娘看着你弟弟，你要自己藏好，不要被无辜抓了去，爹去去就回来。”

　　不知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竟然连住持都被抓了去。小奚满口应承了下来，听见爹的脚步远去，又偷偷地想要溜出去。

　　家里的后门被爹上了锁，她攀着后院的水缸，蹬扶着家里的梨树，准备翻墙而出。没想到刚探出半个身子，赫然见到张北刚刚正站在围墙下，身上还滴着水。

　　“张北！你怎么在这啊！”小奚又惊又喜，压低声音喊道，“你知道官兵正在抓人吗，听说逃出来一个和尚。”

　　“对啊，他们抓的就是我。我是一路游过来的。”张北乐不可支的点点头，看见小奚的他全然忘了自己是个在逃僧人，还挥手道：“小心点，别摔了！”

　　“那可太好了……哎呀好什么呀，他们正在抓你呢，你还是快躲起来吧，我听说整个村子都给封起来了。这么远你可游不出去，你快来我家躲一躲吧！”

　　小奚说罢，赶忙从院内拿了一条粗麻绳子，一段系在树上，又费劲了吃奶的力气扔到院墙外边。自己扒着门缝向外看：“你赶快进来啊，还愣着干嘛？”

　　“我……”看了看自己的裤头，又羞的脸红了，还没来得及穿上内衣，就听得远处似是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怕不是是官兵来房后搜查吧。张北想到这，赶快手握着麻绳，爬进了院内。话说回来，要他能时常随着慧明师叔练习，自己的轻功必然比现在会好许多，爬墙也不用如此费力，自己也不会不讨慧明师叔的喜欢，三番五次地到师父面前告状。

　　张北轻功底子差，又搭着刚从水中上岸，脚步不免有些沉重。前脚踏进小奚家的院子，便听见一阵的官兵脚步小跑着走近了。小奚拉着张北赶忙进了屋，只听得小奚嘎吱一声把后门打开了，又赶忙将其合上，拉着张北一路进了自己的闺房，将门一关，二人一路无语。

　　话说张北因为常年练习游泳，身材壮硕健美，不仅肱二头肌发达，身上还有六块腹肌。浑身上下因为常年在河里游泳，被清澈的湖水泡的白净水嫩。虽然经常被日头晒得不轻，但每次游泳过后，他还会用住持给他的药膏涂抹身体，以防晒伤，这么一保养下来，看上去颇有泳坛小鲜肉的风采。

　　令人难以启齿的是，张北其实只穿了一条紧身的泳裤，可以算得上是浑身赤条条地杵在了小奚屋子里。平日虽然二人时有玩闹，但如此坦诚相见，两个年轻人还都是头一回。

　　方才事态紧急，小奚根本没顾得上礼仪，也不等张北辩解便拉着他进了屋门。等回过神来，只见张北仿佛在参加健美先生的评选，尤其□□在泳裤的贴身紧箍下显得尤其扎眼，不由得哇的轻声叫了出来，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双眼背过身去，羞得不得了，似是要哭了：“你……你干嘛呢！”

　　“小奚施主，小僧我真的不是故意为之，实在是情况紧急，我迫不得已啊。你别过身去不要回头，我这就把衣服穿上。”说罢便从胸前将包袱扣解开。自己的衣物已经浸透，但现在也必须将它穿上，莫要白白折损了姑娘的清誉。

　　张北翻开衣服的内层拿出师父给的书信包裹，想必是要全部浸湿了，赶忙拿出来晾干。没曾想打开小麻布包裹，外层全部浸湿，可内层和包裹在其中的书信竟然毫发未损。

　　张北正摸不着头脑，仔细观察这块隔水布，却听到楼下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官兵在小奚家门外高声叱责道：

　　“家里的人快把门打开，我们奉王爷之命前来搜查逃走的僧人！”

　　“糟了。”小奚也顾不上张北依旧赤条着上身，回身四周望去：女儿家的闺房物件本就不多，一张单人床，收拾的利落干净；边上有一木质梳妆台，上有日常用具和笔墨；屋内最里面一个衣柜，恰好能藏下一人。

　　小奚没有丝毫犹豫，左手拉着张北，右手做嘘声状，顺势打开了衣柜门，示意张北赶快藏到柜子中。

　　张北迟疑了一下：“这……不要连累你啊。”

　　“快藏起来，”小奚将张北往柜子里推，看到张北还似有顾虑，“你忘了我们可是‘生死之交’。你快进去，千万不要说话，等我让你出来你再出来。”

　　张北听得小奚的话，又似是听见楼下开了院门。假设自己现在离开，小奚一家更是有口难辨，便不再推辞，片身躲进衣柜中。

　　小奚长吸了一口气，将衣柜关严，整理了自己的仪表，坐在桌子前，静静地听着楼下的动静。内心万分害怕，心跳似是比官兵的脚步还要响。突然听得门口有响动，仿佛是门栓被人从外面放了下来。正在这狐疑之际，听到官兵在楼下抓着老支问起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