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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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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果子你还吃不吃了?”
妃若扬看着她捏在手里半天也不吃的野果,有几分不高兴,这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最好看的。
古江晴正想着事情,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议事厅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她没有那么严肃了,笑容也比面对其他人时轻松了一些:“方才议事,没有一星半点的时间吃东西,你当我是你吗?”
妃若扬:“现在总有时间了吧?”
古江晴看了看手里的果子,夸了一句:“长的倒可爱。”
说完她咬了一口,妃若扬满含期待的看着她:“味道怎么样?”
古江晴:“甚好。”其实很酸。
妃若扬骄傲道:“那是,我亲自选的。”
这得意洋洋的小模样,配合着他那小虎牙,竟然还有几分同那野果一般的可爱。
“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多谢了。”她面不改色的吃完了。
妃若扬:“谢什么谢?用不着!你的事情忙完了吧?”
“嗯。”
“那还不赶快回去歇着?每天这么忙活你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妃若扬催着她,“快去!”
“好。”古江晴起身,正要回去,又听他唤了一声,“等一下!”
“何事?”
“那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下,虽然使用帝刃会有一定的反噬,但我不会对你有反噬,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就好了。”
古江晴:“我没跟你客气过。”
妃若扬:“……”
兰心居除了门口的守卫,平日里不留下人,侍女们每日只过来打扫送饭就可以,就算古江晴受伤,也只是让她们每日多跑了几回送药,她不喜有人贴身侍候,因此兰心居里很是安静,没有外人的时候比古江寒居住的独寒居还要冷清一些。
古江晴缓步走入院子,在卧室门前却停下了脚步,她耳力极佳,听到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站着不动,那声音一直不断,过了一会儿传来“嘣”的一声响,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有人惊吓道:“摔碎了,这可怎么办啊?”
古江晴推开了门。
屋里那人惊呼了一声,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姐……姐姐。”
古江晴:“琴儿,你在找什么?”
裴一琴蹲在地上,一只手扒着柜门,一只手扶着一尊碎了的玉雕。
那玉雕是青王所赠,价值连城,一直摆在柜台上,侍女们擦拭时都会小心翼翼,唯恐弄坏了宝物,其实她们都知道,重要的不是玉雕本身的价值,而是青图王室同洺川的连结,若青王的礼物在古江晴手里受到损毁的消息传了出去,一定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
不过这倒也不是大事,真有这种威胁的话古江晴自有办法应付过去,她在意的是裴一琴……若说兰心居一定不会防备的人,那就是江寒和她了,古江晴把他们当作最重要的人,也相信他们不会危害自己,因此从不设防备。
可此情此景,再看她的神态,古江晴很难不多想。
“姐姐,我……”裴一琴心虚不已,几乎要哭出来,着急的去捡那些碎片。
“别捡了,”古江晴蹲下身,道,“别伤了手。”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有意要打碎这个玉雕的,我……”
古江晴轻轻握住她的手,把那破损的玉雕拿走丢在了一边,温言道:“这东西不重要,不要划伤了你的手。”
“姐姐……”
“琴儿,”她道,“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好像没有找到?怎么不去风影阁问一问我?你要找的是什么?”
“不是的姐姐,我……”可话到嘴边,她却又说不出来了。
古江晴道:“你若需要什么东西,只要我有,我一定会给你的,为何不在我在房里的时候过来呢?”
裴一琴还是哭了出来:“我想找的东西,姐姐不会给我的。”
古江晴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动作温柔至极:“你想找什么?”
裴一琴哭着道:“铸器谱。”
古江晴的动作停了下来:“你要铸器谱干什么?”
裴一琴却又不说话了,低着头啜泣不止,古江晴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你可知铸器谱是铸器古氏的家传秘籍,如同古氏之命脉?”
裴一琴点了点头,她虽然弄不清楚很多大事,可铸器谱的重要程度她还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更加愧疚心虚。
“你可知如果有外人掌握了铸器谱,于我于铸器古氏来说便是大劫?”
“姐姐……”裴一琴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她显然也是知道的。
古江晴轻轻叹息:“就算它那么重要,但只要你真的需要,我也会拿出来给你用的,琴儿。”
“姐姐!”裴一琴“哇”的一声扑进了她的怀里,哭道,“都是我不好!我知道铸器谱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我、可我竟然还偷偷的想拿走,对不起姐姐!”
古江晴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道:“所以,琴儿你要铸器谱做什么?”
“我、我说了姐姐你不要、不要生气。”裴一琴哽咽道。
“我不生气,你说。”
“是、是薛弗。”
古江晴的脸色冷了下来,不过裴一琴看不到,她继续道:“薛弗自小体弱多病,一直治不好,他说铸器谱可以帮他治病,我只是拿去给他用用,等他的病好了就拿回来。”
古江晴扶住她的肩膀,慢慢把她从自己的怀里推出去,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不是说过此人身份有假、行事怪异,让你不要和他联系吗?”
当初察觉这人身份有问题之后,迟妙君便顺着线索追查,查到他跟任翛宫有联系,多半是任翛宫派来的卧底,携隐便奉她的命令追杀此人,这人却提前一步逃出了洺川,后来她忙于同藏巧欧氏退婚一事,便没再亲自过问,没想到这个人又潜了回来。
目标倒是明确,竟想利用她身边的人来偷取铸器谱。
“姐姐,他不是坏人,”裴一琴替薛弗解释,“他对我很好,他不是坏人,他是、他是真的喜欢我的。”
古江晴:“此人满口谎言,他的身份是造假而来的,月息城里也根本没有他的家人,你知不知道,他跟任翛宫也有联系。”
“不可能,姐姐你肯定弄错了。”裴一琴摇头,两行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
古江晴的声音也变冷了:“你宁愿相信他,而选择怀疑我?”
十几年来裴一琴所见到的她都是温柔而亲和的,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冷若冰霜的模样,顿时吓的呆住了。
她害怕这样的古江晴,不仅是因为害怕她冰冷的神色和声音,也害怕她真的会对自己生气。
古江晴道:“你把你们约定下次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告诉我。”
“姐姐,不要!”裴一琴拼命的摇着头,她现在更害怕姐姐和她身后那些高手会对薛弗不利。
古江晴道:“你说他不是坏人,我也不会武断的否定你,我去亲自见见这个人,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是个喜欢你、没有异心的好人,我不会对他怎么样,还会成全你们,拿铸器谱给他治病。”
“真的?”
“你一点都不相信姐姐吗?”
裴一琴忙道:“相信!我相信姐姐!”
“好,那便把信息告诉我,”古江晴又帮她擦了一遍泪,声音柔和下来,“琴儿,姐姐不会害你的,也害怕别人伤害你,如果你因他而受伤,我会很难过的。”
“姐姐,你不怪我吗?”此刻的裴一琴完全变成了水做的,泪水怎么也流不尽,她心内既纠结又恐慌,一边是自幼便宠她护她的姐姐,一边是动情动心难舍难分的恋人,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最终也只能跟着感觉去做事了。
“我不怪你,”古江晴道,“我只是担心我的琴儿受到伤害。”
她心内其实失望至极,从未有过的失望,比前世经历种种背叛时的感觉还要糟糕,这个她从未有任何私心、从未去利用过、给了那么多宠爱和真心的人竟然因为一个男人而做忤逆她、不利于她的事,这已经不是单纯,而是单纯的愚蠢……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来偷盗古氏家传秘籍铸器谱,那就有可能因为别人一句话而来谋害她的性命。
这比欧上贤和赛仙还要可恶!
可是她却做不到像对付那两个人一样对付这个女孩……终究是让她心软过的人。
两日后。
逐游城北城门外再行五里有一条小河,河边搭着一个小木屋,像是渔夫临时歇脚用的,木屋很简陋,除了这个木屋,一眼望去再难看到人活动过的迹象,黄昏时太阳渐渐落下,水面上升起薄雾,使这一方天地犹如话本中的鬼境一般,透出几分阴暗邪气来。
那相貌姣好的男子从小河对岸的树林里慢慢的走了过来,看着岸边女子纤细的背影勾唇一笑,这笑容既甜蜜又邪气,不过等他开口的时候,就只剩款款深情了:“琴儿,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
那女子转过身来,却不是他熟悉的面容:“因为要等你啊。”
男子微惊,隐约猜出了女子的身份,却不敢确认,还抱着一点侥幸道:“请问姑娘是……?”
那女子正是披了裴一琴外衫的古江晴,她在看到男人的脸时心里也是一阵震惊……什么薛弗?这人明明就是斮行盟宗的四公子伏雪泽!
斮行盟宗宗主伏千钧有五个儿子,但是被世人所熟知的只有文武双全且擅谋略的长子伏霐泽以及在武道上颇具天分的幼子伏霜泽,其二子三子皆是纨绔废柴,至于这个伏雪泽更是纨绔中的纨绔,他因一张脸也勉强被列于武宗公子榜,跟万俟山庄清风齐名,人品却不敢让人恭维,传闻其御/女无双、好/色至极,桃/色艳/事数不胜数,古江晴在前世时便多有听闻了。
想到这,她不由十分担心裴一琴。
“薛公子,我家妹妹说是与一年轻公子相恋,她年幼懵懂,我怕她为人所骗,免不了要来见一见你。”她说。
伏雪泽后退半步:“你……您莫非就是铸器古氏的古宗主?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原来竟是位出尘脱俗的绝色佳人呐。”
古江晴向他逼近。
伏雪泽忙道:“请古宗主放心,在下与你妹妹是真心相恋,一定会对她好的!”
古江晴浅笑一声:“公子一表人才,的确不像个坏人,我这就放心了。”
说到“放心”两个字时她已逼到伏雪泽面前,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伏雪泽大惊,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