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掠影》途茗

76、阴谋

　　“除了六部，今日还有一件要事，”古江晴拿出一个信封，“携隐使奉我之命前往玉禅国殷天域查一个奇怪的符号，近日有所收获，你们都看一看，此事不可外传。”
　　重羽早就看过信，想起里面的内容，神色不由凝重起来，从古江晴手里接过信，递给了上官遥。
　　上官遥听古江晴之言便知事情不简单，细细读了信上的文字，也皱起了眉头。
　　传到迟妙君手里，她先注意到那个奇怪的三角符号，再看了信，不由得“呀”了一声。
　　“到底是什么？”廖悬看他们一个个都那么紧张，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迟妙君把信给他，道：“廖大人自己来看。”
　　廖悬忙接过了信，看到一半便惊呼起来：“这怎么可能？！”
　　古江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廖悬压抑着自己的震惊，耐着性子看了下去，等到看完凰诀所述的内容不自觉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把信又递还给了古江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古江晴看向半天没说一句话的妃若扬：“你也看看吧。”
　　没说话的时候妃若扬一直在吃东西，这么会儿功夫那袋果子已经全被他吃光了，他懒懒的用那布袋擦了擦手，把信纸拽了过来，看了一眼却先笑了起来：“你这携隐使的字可不怎么样。”
　　重羽：“……”
　　上官遥：“……”
　　迟妙君：“……妃先生还注意这个呀？”
　　“别闹。”古江晴轻轻斥了他一句，没什么力度。
　　她并不在意这种细节，不过也有一点奇怪的地方，以往回信都是江寒所写，这回却是凰诀写的，这一点异样让她有些不安，疑心江寒出了什么事却不说。
　　妃若扬果然不再闹，认真看完了信上所写的内容，道：“原来是老冤家了。”
　　重羽道：“这又怎么说？”
　　“三百年前被灭国，三百年阴魂不散躲藏在一个武宗里，必然不可能只是闲云野鹤的悠闲过活，当然是暗中计划了一个大阴谋，来对付你们这些导致他们灭国的人的后代了，所以说是老冤家。”
　　重羽：“这话只是你自己的猜想吧？信上只是说在殷天域发现了蒙玺国王室的图腾，并没有……”说到这里，他突然没了声。
　　三百年前出现的最强宗国蒙玺国，曾灭掉数个宗国，差点统一中恒州，为此制造了一场大祸乱，被其余宗国及其武宗联手反抗，耗时五年，终于灭了蒙玺国，那场战事史称“逐蒙之战”，说起来湮古帝刃也是为了应对那场大祸乱而铸造出来的，书上记载，当年蒙玺国国灭后，其武宗弟子尽皆被杀、其王室所有成员于都城城门上一同自刎……那么，谁还会留着他们的图腾？
　　“这个符号，”古江晴指着那个诡异的三角，“凰诀已查明它是蒙玺国王室禁卫军常用的记号，没有他人会用，而殷天域里又出现了已灭蒙玺国武宗的标志蛟龙图腾，事情之复杂，或许比妃若扬猜测的更难想象。”
　　妃若扬道：“合理猜想罢了。”
　　“不过，”古江晴又道，“没有证据之事不可擅下结论。”
　　妃若扬：“……知道了。”
　　“至于为何会特意调查这个符号……这是在一批刺客身上发现的，”古江晴道，“两年前江寒自寻幽谷回逐游城，途中遇刺，刺客皆有风云榜上位的身手，幸有凰诀及时赶到江寒才没有出事，这些人的实力按说不应该在宗国间没有姓名，可的的确确都是些陌生的面孔，我觉得奇怪，才特意调查，没想到却发现了如此离奇之事，可以证实这些刺客来自于玉禅国，现下最奇怪的，是玉禅国为何要对江寒出手？以及，殷天域里为何会藏匿蒙玺国的图腾？”
　　“莫非并不是刺杀，而是要掳走寒公子？”上官遥道，外界关于古氏血的种种猜想，他们都心知肚明，想要得到帝刃或者再铸第二个帝刃的人一直都有，如今不过忌惮于古氏复兴或者中州约则才都不敢明着下手，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阴谋诡计。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重羽的神色有一点古怪，“前几日祭古塔遭了贼，那塔本没有什么好招贼的地方，我想很可能是冲着寒公子去的。”
　　迟妙君：“寒公子他……？”
　　重羽看了一眼古江晴，道：“他并无大碍。”
　　迟妙君蹙起眉头：“来自于玉禅国的、很可能想得到古氏血想再造帝刃的刺客，在殷天域发现的蒙玺国图腾，三百年前的大祸乱……或许妃先生的猜想没有问题，玉禅国和他那武宗处处透着诡异，怎么想都不简单啊？”
　　重羽道：“祭古塔遭贼的时候正是小师叔他们在百夜城的时候。”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廖悬道，“宗主和寒公子同时出事，必是有预谋的！”
　　迟妙君：“这么说成大人正在追捕的孟玉辰也极有可能来自于玉禅国？”
　　上官遥道：“百夜城三百年前正是蒙玺国的边城，三百年来几经辗转才划分到青图洺川治下，如此种种，很难让人不多想。”
　　廖悬心直口快：“既然觉得有问题，便去质问殷天域！”
　　“不可！”重羽道，“如今只有一些零星的线索，孟玉辰在逃，祭古塔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若贸然行动，没有证据，难以问出结果，还会打草惊蛇。”
　　廖悬：“那怎么办？那孟玉辰手段极其残忍，还肆意解封血祭渊流，似乎是有一些非常的手段在的，这样的人和他背后的势力不可能安什么好心，于中州于天下人都是祸害，难道就任由他们肆意妄为下去？”
　　“廖兄，稍安勿躁。”古江晴道。
　　廖悬转向她：“宗主，我不懂他们那些什么阴谋什么算计，只知道这些人不能留！”
　　古江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道：“我明白你的忧虑，但现在的确不是时候，重羽说的有道理，贸然去质问并不会有好结果，反倒把洺川置于危险之地，不过我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百夜城里孟玉辰杀我风影弟子、屠我洺川百姓，此罪十恶不赦，此仇不共戴天，必须要跟他讨一个结果，也要为中州除去这个祸害，但如今一切未明，尚需徐徐图之。”
　　她转向众人：“孟玉辰于百夜城设前所未有之邪阵，欲置我于死地，自以为阴谋已成，得意之下透露了不少东西，比如说他曾在万俟山庄身居高位之事，又谈及其背后势力非常庞大，便很难不怀疑宗国中不止一个孟玉辰，万俟山庄乃中恒州第二大武宗，都遭到了这样的渗透，更不知其余世家宗门是什么样的情况。”
　　“那……”廖悬一听这分析更加焦急了，可想到古江晴前面的话，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不要提醒一下其他人？”
　　“不可，”重羽再一次否定他，“孟玉辰残害景应先前辈的事曝光之前，人人都以为他是个真君子，谁知道他会有这样歹毒的心思？同理，若其他宗门世家里当真有他的同类，那必然隐藏的极深，我们无法判断谁真谁假、谁正谁邪，只会徒添麻烦，空口无凭去质疑别家的人，会把火引到自家身上的。”
　　古江晴点头：“而今甚至不能证实孟玉辰的真正身份，因此，我们需要足够的证据，需要足够多的真相，携隐使尚在玉禅国，他正搜寻其他的线索，阿君……”
　　“属下在。”
　　古江晴：“我希望掌音也可以出一份力。”
　　迟妙君道：“奴家手下之人皆有善听善言的本事，只要主上需要，她们皆可以为您肝脑涂地，主上放心，奴家定当为您收集一切有用的消息。”
　　古江晴微笑：“有阿君在，我心里便多了一分底气。”
　　她又看向上官遥：“上官。”
　　上官遥俯首：“主上请吩咐。”
　　“以百夜城为例，边防城池的防守过于薄弱了，虽是孟玉辰诡计多端，然百夜城的守卫也经不起考验，即日起你当下令加固各个城池的防御，万不可松懈。”
　　上官遥道：“属下明白，必不会让百夜城之漏洞再次出现。”
　　廖悬跟着其他人改口：“主上，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廖兄，勘察渊流、锄奸扶弱、除危解难这些还不够你忙的吗？洺川可少不了你。”古江晴对他总是格外有耐心，语气也平和不少。
　　廖悬道：“属下明白了。”
　　古江晴：“上官他们都各有忙碌之事，抽不开身，今年的青云试我想提前几个月，放在秋日，让你多参与一些，你意下如何？”
　　廖悬挠了挠头，有些窘迫：“我怕是会搞砸。”
　　重羽笑道：“掌剑使，主上只说让你多参与，又没说让你全权负责，但有不懂之处，尽管来问我就好。”
　　廖悬喜道：“果然是你可靠！”
　　古江晴道：“眼下已知宗国间有孟玉辰一般的势力欲使天下大乱，洺川本身也面临着各种威胁，当真是危机四伏，我们不能有丝毫松懈，同时，风影也必须更为强大，需要更多的人才，青云试至关重要，廖兄，你要同重羽一样多费些心了。”
　　廖悬道：“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重羽又提醒几人：“今日议事之内容事关重大，诸位务必谨言慎行，万不可外泄出去。”
　　几人皆道：“明白。”
　　紧接着又商议了几件旁的事，结束之后几人散去，重羽却留到了最后。
　　古江晴道：“还有何事未决？”
　　“小师叔，”重羽坐到她旁边，“其实就算我们不去揭露，孟玉辰和那玉禅国隐藏的势力也早就盯上你了，一次不成，下回必定更加不择手段，你还重伤未愈，千万千万要小心啊。”
　　妃若扬白了他一眼：“有我在，必不会让她再受伤了。”
　　重羽也阴阳怪气的回他道：“不知阁下实力，并不敢放心啊。”
　　妃若扬懒洋洋的，一副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模样：“不知道没关系，打一架不就知道了。”
　　打架重羽肯定不行，但他素来胜在嘴皮子上，正要开口回击，就听古江晴道：“都消停点。”
　　妃若扬冷哼了一声。
　　重羽道：“小师叔……”
　　“你所说的我都考虑过了，不要担心，回去做事吧。”古江晴道。
　　重羽却还是不肯走，犹犹豫豫的憋着一肚子的话。
　　古江晴怎会不知道他纠结的是什么，她道：“祭古塔收拾回原样，不要再让贼进去了。”
　　重羽道：“祭古塔里根本没有古江寒。”那里的确有一个人，扮作古江寒的模样，却根本不是古江寒。
　　古江晴叹了一口气：“江寒擅玄阵秘术，现与携隐使一同探查殷天域的秘闻，蛟龙图腾便是他发现的。”
　　她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初的“犯上谋逆”只是一个局罢了……重羽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把疑问咽了回去，只道了一句：“我错怪他了。”
　　他对古江寒的不喜并不仅是因为古氏臣属曾欲强行把古江晴的灵脉换给古江寒，而是古江寒这个人令他心生警惕，他们二人一直都不算特别熟识，但就只是浅浅几面他便意识到古江寒之惊才绝艳，这个人的才智谋思不容小觑，尽管他已经在低调收敛了，重羽还是担心他会成为古江晴的威胁，毕竟他还有一层古氏嫡长子的身份，在很多人眼中比嫡长女要名正言顺，以前身有残疾倒也罢了，可若他并不残废的话……
　　“你没有错，保持警惕是好事，”古江晴打断他的胡思乱想，再次重申，“不过江寒与别人不同，他不会背叛我。”
　　重羽只好收起满腹思虑，道：“我相信小师叔的判断。”
　　他也的确思虑过深了，嫡长子又如何？那也只是古氏的嫡长子，从今往后风影阁会在铸器古氏之上，而风影的主人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