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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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有琴拿着一柄象牙梳对着洗漱间硕大的镜子整理着自己的长发，梳着梳着，她的动作缓了下来，怔怔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一向知道自己不是有琴忆秋那种令人一见便会为之惊艳的美女，她的美要从她的长发、她的纤腰、她的空灵淡漠中细细品味，她便仿佛玫瑰身畔的康乃馨，虽然同样娇嫩怡人，但却不引人注目。
而此刻，镜中那个长发翩然的女子，却仿佛一枝彼岸花，鲜艳到灼目，娇媚到迷人，周身都散发着卓然的风采。
她的五官、线条并没有变，但眉目间却多了一份极尽魅惑的妩媚，这份妩媚将她整张脸庞都点亮了，将她的美丽挥发到了极致。
这——是为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她与秦抚亲近过？或者说，就是因为她与男人亲近过？
想到秦抚，祝有琴不禁皱起了眉。
放下梳子，她走出洗漱间，秦抚也已起身，披了一件睡袍，站在窗前，若有所思。见祝有琴出来，他神情一动，似是想唤她，却又因为什么而畏缩着。
祝有琴不带任何情绪地望着他：“你是僵尸？”
秦抚阖了阖眼，无语地点头。
做了一个秦抚根本没看清的极灵动的动作后，祝有琴摊开右手：“这滴血是你的？我学校里那件事是你做的？”
秦抚再点点头，然后无奈地开口：“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功力到底有多深，只是，事情最后的结果实非我所愿。”
祝有琴冷冷地望着他：“这么说，找我去你的别墅也是试探？”
秦抚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有些事，现在他还不能说。
“那你试探我的目的何在？”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能力杀死我。”
“……厌倦了永恒的生命和高高在上的权威？所以想我做你的终结者？”匪夷所思地挑起一边眉毛，祝有琴难掩嘲讽。
向来高高在上的秦抚此时竟无措到如同犯了错的小学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还在犹豫当中，再说，我现在又得以和你……”
祝有琴极快地打断他，颊上飞上两片红云：“别说那些没用的，现在这个社会，这点事什么也不是，我不过拉你当个垫背的……”说到这，祝有琴有些懊恼，抓起自己的提包就走，然后在秦抚追上来开口前重重一拳击在他胸口！
秦抚全没防备下被打得向后退了足足有六步，捂住胸口大口喘气。
祝有琴这才在他讶异的目光下淡然一笑，道：“看来你已有八百多年的功力了，真要我终结你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看那秦抚像是读过四书五经的，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罢？
秦抚望着她施施然离去的背影，真不知道是愠是笑。
鼻端传来温暖的缠绵之后特有的气息，他终究还是微笑了起来。
九郎，终于，我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了你，还……得到了你……
将有琴忆秋送回家，沈若尘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来到蔓陀萝花俱乐部。
彬彬有礼的侍者带他到了顶层，一路都没有人追逐与尖叫。所有人都将他当普通人一般对待，这种感觉对如今的他来说竟是格外的新鲜。
停在第三个房间的门前，侍者直接推开门请他进去。
进门之后，连见多识广的沈若尘也要为这极为奢华绮丽的房间而惊叹，然后，两扇自动缓缓拉开的屏风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屏风后是一张铺陈华美的圆床，圆床上有一个女人。
祝有琴穿着一件银灰色的吊带睡衣，慵懒地倚坐在床头，怀中抱着一只大红色的书法抱枕。
看到沈若尘呆怔的目光，她淡淡一笑。
“我想了想，我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背着Joyce姐来跟你玩那些你侬我侬的偷情游戏，所以，我建议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如果答应，你就留下来，如果你觉得这样不符合你的设想，那么，我们一起研讨出一个省时省力的游戏规则，你看如何？”
沈若尘一遍遍上下打量着床上的祝有琴，最终仍忍不住问：“你真的是……祝有琴？”
祝有琴幽然长叹，似笑似嗔地望着他道：“如今，你终于看到我的本来面目了，很失望，是不是？”
沈若尘终于深切地体会到那个词——魂飞天外……
有琴忆秋已好久没有吃外卖了。外卖送来很久已凉透了之后，她才勉强自己去吃它，甚至未用微波炉热一下。
饭菜再热，她的心也是凉的。
认识祝有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吃晚饭。
说起来，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感觉却已经那么久，那么久，久到她已经把一切习惯成了天经地义。
然而，到现在她终于在满屋子的冷清中感到了寂寞，她曾经在网上不无炫耀地说过，她不怕孤单，因为她懂得享受寂寞，如今，她终于领略了寂寞不美好的那一面。
没有祝有琴的夜晚，她的心竟然会空了那么一大块……
放下手中的筷子，推开只吃了寥寥几口的饭菜，有琴忆秋拿起手机，拨了沈若尘的电话，既如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有琴忆秋叹了口气，烦燥地把手机往饭桌上一扔，摔得“啪”一声响，吓了她自己一跳。
正烦闷间，防盗门传来响动，有琴忆秋忙走出厨房去看，祝有琴正好打开门，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一时都极为复杂。
有琴忆秋问：“去哪了？”
祝有琴低下头去换鞋：“呃，和秦抚在一起。”
有琴忆秋奇异地：“秦抚？你和他在一起做什么？”
祝有琴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有琴忆秋怔了怔，有些许不快，些许好奇，就咕哝：“你不是不喜欢和他一起的吗？”
祝有琴斜着眼睛看她：“小姐，你还不是跟那个你口口声声要保持距离的沈若尘去鬼混了？”
有琴忆秋脸一红，心虚地沉默了。
换了睡衣，祝有琴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一眼瞥见了有琴忆秋未收拾的饭菜：“你晚上吃的这些？”
有琴忆秋点点头，一脸的委屈。
祝有琴叹了口气，打开冰箱看了看，拿出一盘米饭和一只鸡蛋，动手给有琴忆秋炒饭。很快，厨房里就满是热腾腾的香味。
有琴忆秋坐在饭桌旁看着祝有琴动作娴熟地挥动木铲，心中先是欣慰欢喜，然后又转为深深的愧疚。
她怎么能在拒绝祝有琴感情的同时又依赖祝有琴？
难道，就因为祝有琴不肯爱，就该任她予取予求？
将冷了的菜拨出一小半放在炒饭里，再加进酱油，翻炒后出锅，盛进一只方盘子里，祝有琴将有琴忆秋最爱吃的酱油炒饭放到了她面前。
有琴忆秋望着那盘诱人的食物，眼底微微湿润了，她低声说：“小游，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祝有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吧……”
有琴忆秋抬眼看她，一滴泪夺眶而出。
祝有琴再叹息了一声，伸出手，把有琴忆秋姣好的面庞上那滴晶莹的泪拭干。
一坐一站，祝有琴自然俯下了身。
有琴忆秋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直直地盯着祝有琴的胸口。
祝有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禁懊恼地咬了咬唇。
是吻痕。
她已经挑了有琴忆秋最长、遮盖身体最多的那件睡衣来穿了，还在外面加了件睡袍，却终究还是泄漏了秘密。
有琴忆秋抬起头愣愣地看祝有琴：“为什么啊？你根本不喜欢秦抚，更无需讨好他……为什么要、要和他……？”
祝有琴叹了口气，说：“我今天中午在明月阁遇到了他，他把我叫进春江花月夜，然后跟我说了些话，我一感动，就答应了他。”
有琴忆秋摇摇头：“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你觉得你的理由可信吗？”
祝有琴又叹了口气，无奈至极：“真的就是这样了，我说过我不可以恋爱、结婚，但我没说过我会守身如玉。我不过是想体验一下我未经历的，而我选的那个人恰好是秦抚，如此而矣。”
有琴忆秋听得茫茫然：“如此而矣？”
祝有琴耸耸肩：“你也说了，我根本无需讨好他，以我的身手更不会被他强迫，所以，如此而矣。好了啦，你快吃饭吧，要不然又要凉了。”
说完，祝有琴端起她的水杯走进了客厅，有琴忆秋终于拿起了勺子开始吃饭，心中却泛起了一层迷雾，让她没来由地不安。
这晚，祝有琴很早就进了卧室睡觉，有琴忆秋在□□上跟手下的作者们心不在焉地聊了一会天后，也早早关了电脑，冲了澡，进卧室睡觉。
她以为祝有琴早已睡着，可是当她蹑手蹑脚走向床边的时候，祝有琴说：“不用这样，我没睡着。”
有琴忆秋躺到祝有琴身边，问道：“怎么不睡？你……应该很累了吧？”
祝有琴随意地“嗯”了一声，没有回答。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满脑子都是杂乱无章的思绪，秦抚、沈若尘、有琴忆秋一个一个不停地在脑海里晃来晃去，晃得她头晕。
虽然是僵尸，但秦抚并不是劣迹昭昭，这也很好理解，他活了这么久，累积的经验和财富都已足够多，他无需太多的手段，就能不沾一丝血腥地生存和生活。
而自己，也绝非耿直到骨子里，非我族类，必杀无赦之类的事，是绝不会去做的。任何存在在这世界上的，都有其必然存在的理由，没有谁可以凌驾于其它存在，所以，与秦抚来往甚至走到如今这步，也无须后悔。
至于沈若尘，虽然他追求女人的方法卑下了些，但究其根底，他也无非是想得到自己，眼前他似乎占尽了上风，可最终，还不知是谁伤害谁……不过，以后的事，又有谁能真正预料呢？
还有有琴忆秋……有琴忆秋才是她心底里不能碰触的伤口啊，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在乎，她的笑，她的恼，她的失落，她的欢喜，她的一切她都放在心里，愈告诉自己不能再沉迷下去，却愈无法摆脱对她的牵念……
红尘中的爱情纠缠啊，千千万万年来也没有人能真正看得通透，再坚定的人，一入情关，亦要泥足深陷，更何况她祝有琴？
可是，眼前这情形，她要如何继续走下去？
她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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